“郭汜!還不開門,你真心找死?!”
麵對著宮殿裡的沉默寂靜,外麵厲兵秣馬的李傕顯然已經喪失了全部耐心。
他與郭汜雖為一路之人。
但關係並不好。
在正史中,兩人便多次猜疑火並,隻是由於同為董卓殘部,不得不互相依靠來抵禦其餘諸侯的絞殺罷了。
此時見到宮殿裡炊煙嫋嫋,隱約又有大臣哭泣的聲音,他心中的暴躁更是完全懶得壓製。
都什麼時候了?
十八路諸侯湧往此處四處搜索,遇見自己這等董卓殘部便聯手困殺。
甚至都不給他們逃的機會。
好不容易死中求活,先那些諸侯們一步找到了天子,可以假詔天子讓諸侯退兵。
你要在這時候自己一人獨吞天子?
那不就是讓我去死?
沒有猶豫。
僅僅一揮之下,便有士卒立即下馬,從山林中砍下巨木來猛聲撞門。
那被封得死死的宮門也刹時動搖起來。
在一聲又一聲的撞擊下,頃刻便出現縫隙,背後的攔門木出現崩裂,顯然快要斷開。
落到這種地步。
就連原先心中對江越充滿敬佩的天子,也不得不心如死灰。
在那宮門於最後一聲巨響,被轟然撞開後,閉上了眼。
天命何在?
這煌煌大漢,真的還有天命嗎?
奸臣當道。
生靈塗炭。
自己的兄長劉辯身為天子都能被毒殺。
現在自己這個天子是否也會淪落得那樣的下場呢?
就算不死。
如同兄長生前那般,以天子身份被欺淩羞辱,後宮都任人進出。
那也是和死沒有兩樣了吧。
劉協的身體輕微顫抖起來,有害怕也有絕望。
甚至還有些怨江越的刀那麼快,自己聲音一落郭汜的頭顱就掉落在地了。
都不等王允勸說一下!
就這樣恐懼了良久,劉協又有些茫然起來。
因為就他閉眼前所看見的,宮殿門應該已經被撞開了啊!
那宮外怒火沸騰的李傕,此時不應該駕馬帶領麾下衝殺進來,將自己身邊的百官,還有江越麾下那些隻顧著吃飯的兵馬給絞殺殆儘嗎?
這之中。
頂多也就武力不凡的江越能有所抵抗。
但哪怕是他。
最終卻也隻能無奈被殺吧?
可為何宮門都破了,周邊還半天沒有動靜,且遠處似乎還不斷傳來驚呼聲呢?
不對!
會不會是逃了?
自己這邊王公大臣眾多,又沒馬匹,當然逃不掉。
可如果江越他自己逃呢?
他胯下那匹駿馬豈止是高大,簡直就是當世少有的頂級寶馬,要逃的話根本無人追得上吧。
怪不得他一直那麼淡定,原來早有逃生的辦法。
他麾下的兵馬應當也早就準備好了用赴死來為他爭取一絲生路,所以才全都沉默不言地吃最後一餐吧!
如果是這樣。
一切就都符合常理了。
唯一令劉協不滿的是,自己可是天子啊,既然要逃,為何不帶上自己一起呢?
自己年幼,完全可以共乘一馬,不用擔心坐不下啊!
帶著滿心恐懼與不滿。
劉協終於睜開了眼。
不過卻看到了令其困惑到了極致的一幕。
隻見江越麾下的那些兵馬們終於放下了碗筷,不再繼續吃喝。
而宮殿外的近千李傕鐵騎們,也如同他所幻想的那般,手持長刀,麵上獰笑,幾欲衝鋒。
卻不知為何。
都幾欲衝鋒了。
半天下來,那些鐵騎們又就是沒有跨過宮門。
反而靠後的一些兵馬明顯有些慌亂,一個個地紛紛下馬,似是在查看什麼?
查看什麼?
天子扭頭看向群臣,隻能見到群臣們臉上的驚愕之色。
再看一旁。
卻見一臉淡然的江越非但沒有逃跑,反而對眼前徘徊宮門口的近千騎兵不屑一顧,隻是隨手收弓。
天子心中貌似明悟了一些什麼,卻又不敢去往那方麵猜想。
難道他還能隻憑看到江越一臉淡然收弓不言,就去猜測自己閉眼時,李傕被其射死了嗎?
怎麼可能!
先不說自己閉眼才多久。
更不提宮內外江越和李傕距離多遠?
就說李傕身前又有多少鐵騎擋著。
這之間,還有宮門才剛剛被撞開,難以觀察局勢,更難以確認誰是主將誰是副將、親衛的困難。
堂堂的中郎將李傕,就這麼死了?
沒有親眼看見,天子斷然不信。
不僅天子不信。
就連旁邊那些親眼看見了的大臣們,也是大半不信。
江越劍法就已然了得了,他們之前在其斬殺郭汜之時就已經見過。
現在又有頂絕弓法?
他才多少歲?
哪怕是當世之呂布,在他這個年齡,也不一定近戰遠戰皆齊全如神授吧!
不過無論怎麼說,這都是個機會!
一絲生的機會!
王允望著眼前敵騎猶豫的場麵,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連忙整理衣服準備上前喊話。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如若能借此機會投降,是否能稍微消散一些李傕的怒火,讓他少造殺孽?
這樣想著。
他對著宮殿外便張開了口,求饒投降的話語近乎已經吐出。
卻。
又忽地縮回卡在了喉嚨處。
因為一股駭然驚魂,猶如血屍沙場中飄來的氣息,猛然壓在了宮殿內外所有人身上!
隻見在李傕落馬的同時,虎豹騎與天子大臣們同樣沒有高呼歡喝。
卻是頃刻間統一上馬。
拔刀!
赤銅的虎麵猶如惡鬼獠牙般眼眶中深邃近獄。
有序的駿馬蹄聲在宮殿門口炸響。
破敗瓦礫震顫。
宮門院牆被烏雲壓得宛如即將倒塌。
那自從宰了董卓後,一路上接連碰上周昂、呂布遭遇惡戰的虎豹騎,近乎是肆意釋放胸中鬱意地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