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可怎麼辦?”
王允的話一出,簡陋宮殿裡的諸多臣子皆是慌張起來,忍不住左右對視竊竊私語。
剛剛確定要殺郭汜的天子劉協亦是不知所措。
隻覺自己闖了大禍。
好不容易有所轉機的境況,這才沒安穩一時,竟然就再次陷入如此境地了嗎?!
大殿內這些臣子們的情緒波動落入江越眼中,卻使得他莫名有些失望。
這就是當今天子與輔佐他的大臣們啊。
他們中。
忠臣有。
有才能者也不缺。
但總的來說。
完全缺少了一種匡扶漢室,穩居天下,想要安定百姓,力爭不世之功的氣勢。
更沒有麵臨大事之時的冷靜與決斷!
不然的話。
但凡有一人能統領局勢,提早派出些人去主動尋找前來救駕的諸侯,也不至於龜縮此處如此慌亂。
“唉!”
江越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隻是承影劍輕輕抖動,將上麵血跡清理乾淨,眯眼環顧了一圈眾人。
霎時。
一股無言的壓迫感使得所有人安靜下來。
剛剛那些不停吵鬨著不該殺郭汜的大臣們也終於認清了現實。
郭汜已死。
再糾結那些一點用都沒有。
難道還能讓他複活不成?
光祿大夫黃婉首先理清了思緒,上前提議道:“要不趁著李傕還沒來,先逃吧?”
“我們人多,馬少,如果李傕真的追來,肯定逃不掉的。”江越不假思索地否決了提議。
“那怎麼辦?”
黃婉當即無奈。
江越表情卻依舊淡然。
怎麼辦?
逃不掉還能怎麼辦?
那就打唄!
如若在曹營,或者哪怕隻是在他虎豹騎中,都無人會問出這種問題。
還是那句話,眼前這些人也不一定怕死。
但總有股覺得自己很聰明。
所以有一種覺得既然是死路,那就一定不能走,想著先躲著,最後活活被人一步步逼到懸崖掉下去了也不敢拚命的抽象感。
隱約察覺到江越的意圖。
也果真如同江越所想的那般,一旁的豫州刺史王允立即搖了搖頭道:
“不能逃的話,也絕不能戰,李傕如果來了麾下肯定不止郭汜這區區幾十人!”
“哦?”
總算聽到半句有用的話,江越循著王允後半句問道:“那他麾下有多少人?”
“千人!”
王允肯定地吐出二字,想了想後,又補充道:
“董卓在時他與郭汜備受寵信,兩人麾下加起來本有萬餘人。”
“但董卓死後散去了不少,再加上諸侯在都城四周劫殺董卓麾下,想來他們也一定不敢帶太多人四處招搖。”
“所以估計有千人。”
“最少一千,多則可能一千幾百甚至是兩三千!”
“千人……甚至兩三千?!”
聽到這個數量,大殿內才安靜了一會兒的諸臣們再度驚慌。
之前郭汜幾十武士就能讓他們乖乖受辱不敢反抗,除了被殺的那名忠臣外連個屁都不敢放,如今足足上千叛軍前來,他們又怎敢抵抗?
“不用慌。”
江越無奈再次出聲安撫眾人道:“我也不是孤身一人前來的。”
眾人這才一震。
一直無言的年幼天子劉協,也是眼中重新充滿期望地連忙發問道:
“江將軍,你有多少人?”
江越聞言沒有回答,隻是轉身看向大殿之外,破敗宮門更外麵的方向。
因為之前察覺到此處宮殿有人的蹤跡,害怕天子被彆人先行搶奪到手了,所以江越是棄下虎豹騎,獨自駕著絕影先行一步前來的。
但按照虎豹騎的行軍速度,現在應該也不遠了。
果不其然。
沒過片刻,宮殿遠處的山林裡,一支急行軍的騎兵便匆匆趕了過來,引得天子與諸多大臣們急忙擠出宮殿查看。
可這一看,眾人卻是再次沉默下來。
一百?
隻有區區一百人?!
不用數,他們一眼掃去,便能算出大致的人數了。
如若不是江越剛剛殺了郭汜,身上的淩厲氣息又壓得他們有些喘不過氣來,怕是已經有人忍不住出聲叱責江越了。
僅有一百人。
那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彆?
就算是年僅十幾歲的天子都知道,一百兵馬哪怕再精銳,也難以抵擋一千騎兵啊!
眾人麵麵相覷儘皆皺眉,江越卻是懶得去在意他們的目光,隻是開口吩咐道:
“我麾下兵馬是連夜奔襲趕至此處的,疲累不堪,還請諸位幫忙收集一些柴火生火煮水。”
“沒有食物的話我們有自帶的一點口糧,等下吃完休息好再準備迎戰李傕。”
還要他們這些大臣給人燒火煮水加休息?
本就沉默的眾人,這下子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心中已然不安起來。
天子此時也是忍不住輕輕扯了扯江越衣角道:
“江將軍,我已知曉你的忠心。”
“但危機將至,哪怕你再勇猛也不足以抵擋足足千騎啊!”
“而且那李傕此次前來也隻為了挾持於我,定然不會加害我,倒是你,剛剛殺了郭汜,他定殺你!”
“你還是快逃吧!”
江越見這次是天子劉協開口,倒也沒有冷眼相對,隻能再次安撫道:
“陛下莫慌,不用逃,殺了李傕即可!”
此話一出眾大臣再次無語。
殺了李傕?
大臣們當然知道殺了李傕就行。
但問題就在於殺得了嗎?
可在江越的目光逼迫下,他們又無法再勸解。
隻能一個個聽話地去將宮殿內外廢棄的木頭雜草收集起來,然後尋來一些鍋開始煮水做飯。
心中卻是百般不滿。
甚至隱隱覺得江越可能與李傕那類絕不會聽一點文臣勸告的無知武將沒有區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