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戚青沒有特彆反應，詹冰凡癟癟嘴又回了自己那桌。
詹子墨從另一桌走過來，點了點她的腦袋。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麼心思。”
詹冰凡喝了口酒：“明明嫉妒得要死，還要假裝清高。看不慣！”
“行了，等會好好吃你的飯，彆給我惹事。”
天下居總共就八層樓，位於帝都最中心的地段。
宴會廳在七樓，平日裡是重要人物接待的場所，不是尋常人出錢就能訂的。八樓是休息室，也被沈家包了下來。
不止這兩樓，整個天下居今天都不對外營業。
雖然是中式晚宴，但宴會開始前，大家也都端著酒杯四處走著寒暄。
沈覃要去招呼幾個人，柔聲同陸知說道：“我讓賀心帶你去樓上休息會。”
陸知環顧了一圈，覺得也沒什麼意思，答應了。
八樓總共十二間套房。
陸知所在的房間是808，到電梯門口時門正好開了，裡麵是薛家一家。
薛老爺子、薛榮柏、許月竹帶著薛景瑟。
初見到門外的人時，許月竹愣了一下。
薛景瑟十分開心地打招呼：“陸知。”
陸知微微頷首，側身到一邊讓他們出來。
等電梯門闔上，許月竹問她：“那是誰？”
薛景瑟在思考怎麼介紹，覺得說是沈覃帶回來的不太合適，便說道：“陸知，不是本地人。”
許月竹應了一聲，若有所思。
陸知上到八樓。
電梯出來後右轉是一條很長的走廊，廊裡用了暖色的光。走廊儘頭，頎長身立在那裡。
右手拿著拐杖，左手拿著手機。
大概是察覺到有人過來，他轉頭看過來。
隔得遠，賀心看不清那人模樣，但憑借身形和手上拿著的東西認出來：“那是薛家的薛景瀾。”
陸知視力好，能夠清晰看見那人的模樣。
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可看過來的眼裡卻是一片冰冷。
他很快收回目光，跟電話那端的人說了句什麼，收起了手機。
賀心聽不見，可陸知聽見了。
薛景瀾說：“派人去康城跟著她。”
她緩緩往那邊走，還有五六米距離時，有人從他們身後急匆匆走過。
到了窗邊，用卡打開了靠近的房間門，然後靜立在一旁。
陸知放慢了腳步。
直到那人進去，她才走進隔壁房間。
七點五十，沈覃上來接陸知。
七樓宴會廳，賓客都已落座。
許多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落向門口。
沈覃帶著人進來，徑直朝著主桌去。
戚青臉色十分不好看。
仲夏瑤冷哼了一聲：“參加個晚宴，連衣服都穿不起嗎？”
這話聲音不小，同桌和相鄰桌的人都能聽到。
他們這兩桌，坐的都是小一輩的人，聽見仲夏瑤這話有的人露出了嘲諷的笑容，有的人麵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戚青知道她是為自己抱不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毫無疑問，沈覃是要到主桌去的。
大家現在都在關注，沈覃會讓她坐在哪裡。
戚青牢牢記著母親的那句話，並不認為陸知能到那個位置上去。可沈老爺子這時候卻站了起來，他穿著一身唐裝，若不是眉宇間自帶的矜貴與淩厲，和藹笑著的模樣很難讓人將他是在帝都跺一跺腳便能影響經濟的那位聯係起來。
“陸知來了，坐這來吧。”他指了指主桌的兩個空位之一。
因為這一句話，變色的不止一兩個人。
戚青臉色尤為難看，她看向戚母，眼裡是不可置信。
戚母笑著衝她搖了搖頭。
戚青哪能穩得住，她剛要起身，小輩裡的林欣瑤先她一步：“沈爺爺，這不合適吧？”
說起林欣瑤，是沈覃的狂熱追求者一枚。林家雖然不是四大家族之一，但因為是做頂尖珠寶奢侈品的，門店遍布全球，在帝都那也是經濟影響人物之一。
沈覃二十歲生日時，林欣瑤才十五歲，直接用零花錢包了全球各國的首都廣場一周，祝賀沈覃生日快樂。
隻是當天下午各國廣場大屏就受到了黑客攻擊，黑屏了，這場鬨劇才沒繼續下去。林欣瑤一直覺得是林家父母阻礙了自己的求愛之路。
之後幾年，沈覃幾乎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林欣瑤想堵人都沒地方可去。這麼些年過去了，林家父母覺著自己姑娘打消了這個念頭，誰知今天會來這一出，正想嗬斥——
“咳咳。”
咳嗽聲響起，屏氣凝神的眾人朝著門口看去，是薛家的公子。
他臉色有些蒼白，額頭有細微的汗水，可能是因為咳嗽，唇色帶著一抹嫣紅，杵著拐杖的手因為用力，骨節凸起，白皙皮膚下的青筋若隱若現。
外人看不太出來，薛景瑟卻是了解。
柯玉山的信息來了。
“二小姐，外麵下雨了。”
下雨了，她哥哥的腿會疼。
薛景瑟立馬要起身，卻在許月竹女士的眼神下又坐下了。
薛景瑟又慢慢坐下。
薛景瀾仿佛全然不察現場氣氛的怪異，鎮定自若地一步一步朝著酒桌而去。
帝都有兩塊玉，一塊倦懶的溫玉，另一塊是冰冷的寒玉，恰如沈覃與薛景瀾。
薛景瀾越過陸知時，兩人眉眼相撞。
兩雙眸子都是十分好看的琥珀色，對視不過一瞬。
而這會功夫，林氏已經將林欣瑤硬生生給拉著坐了下來。
眾人以為事情就這樣揭過，可沈老爺子卻在沈覃帶著陸知也坐下後，笑眯眯地問道：“小欣瑤，是覺得哪裡不合適啊？”
林氏狠狠地捏住了林欣瑤的手，示意她彆開口。
林家是有錢，可有些東西，不是有錢就能比擬的。更何況，這錢在沈家眼裡，恐怕算不得什麼。
沒人知道，除了明的，沈家還有多少根基。
林欣瑤卻不覺得有什麼，不顧林氏的阻止，又站了起來：“陸知的身份不適合坐在那裡。”
除了沈家人，主桌上都是帝都數一數二的人物。
“哦？身份。”沈老爺子還是慈愛笑著的模樣：“我倒是覺得小陸知挺適合坐這裡。”
這句話，已經表明了沈家的態度。
林欣瑤再不懂就是蠢了，林氏將不甘的她拽下來。
林父站起來打了兩句圓場。
這下，連戚青這個曾經最有希望通過家族聯姻進入沈家門的人都不說話了。
晚宴正式開始，熱鬨非常。
在沈家人給大家敬酒時，陸知也起了身。四周的人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仿佛真心實意地與主人家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