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例是沈覃將陸知送到公園門口，一般這個時候馬力已經等在那裡了，今天也不例外。
看見他們的車，瘦猴高興地揮手。
馬力衝他說了什麼，瘦猴表情有些不情願，最後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沈覃如同這段時間的每晚一樣，在陸知下車前說了句：“我等會來接你。”
陸知：“嗯。”
然後從腳底提起那個大背包，走了。
沈覃看著她和馬力的背影消失在黑幕中，才驅車離開。
公園的中心平壩處，白日是大爺大媽跳廣場舞的聚集地，此刻空無一人。
馬力從自己的包裡拿出沙包，蹲下綁在雙腿上，然後起身：“來吧。”
說得那是一個視死如歸。
陸知偏頭看。
馬力以為她要動手了，擺了個防守的姿勢。
往常都是他先動手，每次都是被陸知一招打趴下。他倒不氣餒，一秒不停地爬起來，也不顧身上的灰塵，堅毅地道：“再來！”
如此往複，一天能趴個幾百次。
終於在前兩天，他提出了異議：“你這力氣是不是也太大了。”
陸知挑眉：“你認為你輸在力氣上？”
馬力沒說話，不過表情已經表明了：不然呢？
陸知笑了笑，沒說什麼，站在那裡，氣定神閒的：“再來。”
馬力看準時機，想也不想揮拳。
同樣，陸知略微側身，右手帶著他的拳頭往前，然後四兩撥千斤地輕輕一推，他整個人撲出去了，踉蹌了好幾步，雖然沒摔倒在地，但也足夠狼狽。
所以，陸知卸了力道，他仍然毫無還手之力。
又是不斷摔跤的一夜。
第二天，馬力沒來上課，去了趟城南一中。
不乾什麼，就是去找人打架，一挑多。
劉海因為上次那事老實了許多，但也受不得激，在馬力一句句“慫包蛋”的慫恿下，帶著人到了約定的地方。
是離城南一中不遠的一個廢棄倉庫。
劉海心裡有氣，特意多帶了幾個人，到地方時左看右看後有些詫異：“你一個人？”
“是啊。”馬力笑，這兩個字狂妄，後麵一句聲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語，“總得試試不是。”
這讓劉海覺得好笑，他承認馬力是能打，平日能一個拖住三四個人，但這也不代表他就可以瞧不起人到這個地步吧。
今天他可是帶了十二個人過來。
偏偏，馬力還沒有任何廢話，一心想著要趕回去上下午的課，招了招手道：“彆浪費時間了，一起上吧。”
一時之間，劉海是又好笑又好氣，說不出話來。
“嗬。”他氣笑了，“這是你說的哦。要是輸了彆回去找你爸給你出頭。”
劉海做了個手勢，後麵的人一窩蜂地往上衝。
馬力今天沒有綁沙袋，覺得渾身輕盈得很。
他甚至還有時間轉了轉手腕，扭了扭脖子，然後……
十分鐘後，地上趴了一堆人。
馬力打得儘興，心情十分好，衝著最近的劉海道：“再來？”
聽見這好像還帶著商量的語氣，劉海覺得他瘋了。
看著周圍或捂著肚子或抱著胳膊的兄弟們，他猛烈又高頻地搖著頭。
“行吧。”馬力彎腰撿起自己的書包，往背上一搭，“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們。”
劉海：“……”
在他快要出倉庫門的時候，劉海沒忍住：“馬力！”
馬力停住腳步，轉身看向他，臉上儘管灰撲撲的，但帶著笑，在秋季的陽光下透露出一絲痞 樣的帥氣。
劉海問他：“你最近是不是去學什麼了？”
馬力知道他問什麼，笑著道：“秘密。”
這一架，讓馬力肯定了自己的實力，更加肯定了陸知的實力，但同時也讓馬力意識到，平日裡看似軟弱乖巧的陸知若是認真起來，恐怕能削倒一片人。
所以，什麼嘛呀、呀呀根本就不適合她嘛！
這也是為何馬力聽到陸知說可愛語氣助詞的時候會覺得有些驚悚。
說回當下，馬力以為她要動手，擺了個防守的姿勢，哪知陸知說：“今天不在這兒。”
馬力二話沒說，拿起包：“走吧。”
走的時候，馬力瞧見陸知嘴角極小地彎了一下，
他沒太當一回事，直到出租車越開越偏，最後在熊上山停下，他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掃碼付了錢，拿著包下車走到陸知身邊才問：“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陸知指了指麵前的山：“你知道它為什麼叫熊上山嗎？”
馬力從來不關心這些，自然不知道，不過陸知問，他自然要答：“以前有熊上山？”
不過隨口一猜，陸知嗯了聲。
馬力：“……”
所以這問題的用意是什麼？而且，就算有熊應該也是早年間的事情了。雖說這熊上山被插上了有野生動物，禁止入內的標誌，但之前也有人不顧勸阻偷偷去過，沒傳出來過有熊的消息。
陸知道：“這上麵有熊，你今晚的目標是去找一頭揍。”
馬力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認真的？”
陸知看向他：“我像是開玩笑嗎？”
一點也不像，就是因為一點也不像，馬力才更加覺得她在開玩笑。
“真的有熊？”
陸知：“嗯，我遇到過。”
“然後呢？”
“揍了一頓。”
馬力：“……”
在陸知認真的眼神下，馬力一個人拿著手電筒硬著頭皮上了山，不過上山前特意又確認了一番今天的訓練任務。
陸知二話不說，隻看了眼手表，示意他時間不多趕快行動。
馬力又問：“沒找著怎麼辦？”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他打不過怎麼辦。
陸知看出他的擔憂，表現得對他很有信心：“放心。”
“另外，熊會來找你的。”
這句馬力沒聽懂，但當一頭近乎三米高的熊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他明白了。
出發前陸知讓他提的黑色塑料袋裡裝著滿滿的生肉，山裡真有熊，自然聞著味找他來了。
馬力畢竟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看見熊的第一反應是轉身就想跑。
隻是，身後的熊牢牢地抓住了他書包的提手，在他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棕熊一用力，他隻感覺到後背傳來猛的拉力，朝後摔到了地上。
棕熊沒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一爪拍來。
手電筒不知被甩到了哪裡去，山林裡隻有瑩瑩月光，照亮了馬力煞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