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趕到大安寺的，是巡天司的一眾校尉。
他們各個背著兩柄長刀，手持特製弓箭，第一時間圍住了整座大安寺。
“什麼情況？”左林趕到後，直接問道。
統領這隊巡天司校尉的百戶上前，開口道：“情況跟之前彙報跟大人的，有些出入。
已經證實，大安寺住持玄善是龜妖，大安寺是個淫窩，寺中僧人基本上都是惡徒，其中那位大慈禪師，是曾經犯下九十六起滅門案的血刀僧。
發現這裡的，是廣陵郡解元江源，他從餘杭城來朝歌城的路上，鏟除了很多土匪窩，緝捕誅殺了十六名江洋大盜和淫賊，在江湖上一共留下了七個稱號：
君子劍。
玉麵書生。
玉郎少俠。
黑劍公子。
萬裡獨行客。
雲中飛鶴。
源神。
在江源身邊，還有一人，身份不明，但可以確定，是個修士，有禦劍之能，疑似出自道門神霄一脈。”
“廣陵郡解元？”左林眉梢輕挑，望向大安寺，“也就是說，這裡的事，已經解決了？”
中年百戶湊近左林，低聲道：“大安寺有個叫智遠的僧人，跟鼇大將軍府關係密切，已被江源斬掉男根。
另外，被救出來的受害女子裡，有人指證鼇三公子，那些僧人也都寫下供詞，不少供詞裡也都提到了鼇三公子。”
“誰讓他們寫的供詞？”左林詫異。
“江源。”中年百戶說著，忍不住吐槽道，“他把人都審了，犯過案的，最輕也被割了男根。”
左林沉默，眉頭擰起，瞥了眼中年百戶，“你確定他是參加科舉的解元？”
“如果他叫江源，確實就是廣陵郡今年的解元。”一旁的裴婉君忽然輕聲道。
左林詫異，看向裴婉君，“怎麼？你聽說過他？”
“十九郡解元裡，江源做的詩詞是最好的，他的字畫更是有價無市。”裴婉君介紹道。
“看來是個厲害角色。”
左林、裴婉君夫妻倆一同走進大安寺，路過文賢殿時，看到殿外十多具頭顱掉落的屍體，兩人都停下了腳步。
跟在兩人身後的中年百戶連忙說道：“按照江源自述，他之所以會來這大安寺，原本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春闈會考，求一支上上簽。
他也確實求到了上上簽，並且還是連求了三支上上簽。
但就在他把簽筒放回供桌的時候，簽筒裡莫名跳出了一根靈簽，上麵寫著一首打油詩：
寺中藏妖魔，諸佛儘邪祟。住持淫多日，弟子殺劫凶。
按照江源所說，看到這支靈簽之後，大通禪師臉色就變了，禁止他和另外一個人離開，並且招來弟子，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手。
江源是被迫還擊，和另外一人一起，擊殺了這些僧人……”
“靈簽在哪？”左林問道。
“在江源手上，他不是很信卑職。”中年百戶解釋。
左林沉吟道：“有沒有可能，這靈簽就是他拿來的，用這個理由，故意引大安寺先出手？”
“這個…卑職無法確定。”中年百戶搖了搖頭。
“如果隻看這首打油詩的話，肯定不是江源所作。”裴婉君輕聲道，“就我搜集到的江源所作詩詞，雖說風格多變，但都有一個共同點。”
“什麼？”左林看向裴婉君。
“好。”裴婉君讚道，“每一首，都可以流傳百世，即便是他年幼時所作，都是一等一的佳作。”
“是嗎？”左林詫異。
“我最近剛聽說一個有關他的故事。”裴婉君輕笑道，“說是他小時候，孤苦伶仃，沒錢上私塾，便在私塾窗外偷聽，被那裡的教書先生趕走之後，他來到河邊，看到河裡有白鵝，出口即成詩：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這首詩…”左林想了想，邁步繼續向前。
“這首詩，看似直白，實則朗朗上口，很適合啟蒙，如果能夠推廣，必定可以流傳百世。”跟在左林身邊的裴婉君輕聲說道。
“聽你這樣說，我倒是很好奇，這人長什麼模樣。”左林輕笑。
“他長得……”中年百戶想了想，笑道，“還是大人自己看吧。”
“欣賞詩詞歌賦，文章小說，最好不要見到作者。”裴婉君說道，“不然，容易壞了意境。
要是看到詩詞小說，就想到作者的模樣，萬一作者長得不儘如人意，再好的詩詞，可能都要打折扣。
所以我最喜歡看的是前人的詩詞歌賦，當代的，我會刻意避免不去看作者的模樣。
儘管，我知道哪裡有他的畫像。”
聞言，左林看了眼裴婉君，溫聲問道，“那夫人可要見這江源？”
“我會刻意避免不去看詩人們的畫像，但若是能夠見到真人，倒也不介意去看一看。”裴婉君輕笑道。
說話時，眼中已經浮現大雄寶殿的輪廓。
左林沒再多說。
…
大安寺外。
以鼇三公子為首的一眾人，已經來到。
“少將軍。”守在大安寺外的一位巡天司總旗，看到鼇三公子，連忙上前，恭敬喊道。
“左林和他夫人，都進去了？”鼇三公子淡淡問道。
總旗連忙點頭，說道：“左大人和左夫人確實一同來的。”
鼇三公子掃了眼跟班柳識城。
柳識城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湊到鼇三公子耳畔，低聲道：“等到宵禁開始，爺您派人去附近弄點動靜，調走左林。
再以宵禁期間，非公職人員，不得上街為由，禁止裴婉君出行；等到調走左林之後，再用宵禁壓他，不準他回來。
到那時，嘿嘿嘿…”
鼇三公子眼睛亮了起來，旋即又很不滿，“這麼好的主意，以前怎麼不說？”
“以前可沒有這麼好的機會。”柳識城低聲解釋道，“今晚有妖魔作亂，就算事後出了問題，咱們也可以把黑鍋塞給妖魔，就說咱們被妖魔迷了心智，一切都是妖魔指使咱們乾的…”
“還可以把黑鍋扔給妖魔？”鼇三公子眉梢輕挑，嘴角勾出一抹淫笑。
…
大雄寶殿外。
血腥、尿騷味，彌漫不散。
眾僧在哀嚎，儘皆失去了男根。
數道腳步聲傳來。
江源轉身，看向走來的一行人，目光落在最前方的一男一女。
男的穿著一身藍色勁裝，背著一杆長槍，身材高大健壯，麵容堅毅硬朗，約三十五六歲的模樣。
女的穿著一身藍黃色宮裙，身材高挑婀娜，長得秀麗典雅，眉眼如畫，並且身上還有著一種雍容的華貴氣質。
江源的耳力很好，在這一行人走進大安寺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
但也僅是聽到腳步聲，無法聽到這些人的談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