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孟歲歲看見江道塵出現在自己家中,並且被奶奶介紹著他就是自己的表哥時,她的眼睛很明顯得一亮。
最近的好消息總是來得很多,爸爸因為賭博再次入獄,因為情節嚴重被判刑八年,然後,她隻敢在夢中想想的事情便成真了,她真的有哥哥了。
隻是才剛剛說了一句話,她便看到奶奶不停地將屬於自己的東西搬出來。
孟歲歲疑惑又不安地看著,到最後,她看到奶奶拿出了一個本子來。
小老太常拿著這個本子記賬,記的是孟歲歲從小到大花過的一分一毫。
她近乎諂媚地來到江道塵的麵前。
“除了買她那兩萬塊錢,這上麵還有我們老孟家養她這麼大的開銷,這個錢你也得出了,我給你念啊……”
直到這時候孟歲歲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小小的身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原來……她被賣掉了啊。
江道塵根本沒有在聽那小老太都念了什麼,他的目光看著孟歲歲,看她那呆呆的眼神,自己心中的滋味也複雜極了。
以前在修真界中,他從沒有麵臨過這樣糾結又無奈的時刻。
他想說孟歲歲是個人而不是商品,不應該被賣,可偏偏這是對付她奶奶最簡單,最有效的方式。
他想說孟歲歲是無價之寶,不是這兩萬塊錢能夠衡量的,可偏偏他不想看到壞人得到的更多,他不想讓欺負過孟歲歲的人過多好的日子。
他想告訴孟歲歲,以後的日子他不會再讓她受苦了,他會把她好好地養大,他可以做一係列的保證,發心魔誓。
可現在,眼前這個老太婆根本連問都不想問,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孫女日後會過上怎樣的生活,甚至連他這個表哥是不是真的,都不在乎。
孟歲歲站在那裡扯著衣角,她拘束了許多,也小心了許多。
仿佛曾經麵對麵的平等消失不見,現在她隻是被所謂“表哥”買來的寵物。
“彆念了,”江道塵一把奪過老太婆手裡的本子,皺著眉頭看向她:“你還要多少?”
“嘿嘿,起碼還得要兩萬……”見江道塵那嚴肅冷然的模樣,老太婆連忙改口:“一萬也行,一萬,一萬。”
江道塵又拿出了一萬塊現金給她,而後掏出個打火機來將那賬本點燃。
火焰在他的手中燃燒,橘紅色的火光映照在那張年輕帥氣的臉上,孟歲歲抬起頭來看,他仍舊擰著眉,卻不見任何的目的性。
待這賬本燒乾淨,江道塵拿過了孟歲歲的行李,到孟歲歲麵前微微彎身。
“歲歲,來,跟這個陌生的老奶奶告個彆。”
孟歲歲呆愣愣的,眼前這一切都太快了,她還沒能接受。
但當她轉過頭去看到那正歡歡喜喜點著錢,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老太婆時,鬼使神差的,她開口了。
“奶奶,我走了。”
沒有回答,或者說,那老太婆根本沒有聽見。
“奶奶!我走了!”
孟歲歲扯著嗓子,幾乎是喊出來的。
老太婆這才聽見了,但也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嫌棄地擺著手:“走吧走吧走吧,走了就彆回來了!”
江道塵冷笑了聲:“這可是你說的。”
而後他提起全部的行李往外麵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來朝著孟歲歲看去。
“還不跟上?”
孟歲歲連忙跑了上去。
……
江道塵的出租屋早就預留了孟歲歲的房間,當他帶著孟歲歲過來的時候,家裡有人。
孟歲歲小心翼翼的,聽到腳步聲,以為過來的會是江道塵的父母,但沒有想到,她看見的是宋離。
宋離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巨大的布偶熊。
“喬遷之禮。”
孟歲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緊接著,便又看到林阿姨走了出來。
“歲歲快來看看,喜不喜歡這個房間的布置?這可是阿姨跟小離忙活了一個上午的成果哦。”林言笑道。
孟歲歲看向江道塵,江道塵則笑道:“去看你的房間。”
因為林言和宋離也在這裡的緣故,她沒有那麼緊張拘束,聽江道塵發話了,立刻朝著宋離跑了過去。
宋離將大熊塞到孟歲歲懷中,然後陪著她一起去看房間。
林言笑著看著她們,但並沒有跟過去,而是看向了江道塵。
“有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
江道塵一看她那個眼神,便知道是什麼。
“說吧,猥褻兒童罪還是未成年保護法?”
林言挑了下眉:“你很懂?”
“這不是我懂不懂的問題,”江道塵揉了揉腦殼,“關鍵是這些東西在我腦子裡根本就出不去!”
林言想了想:“小離乾的?”
“除了她還能有誰?”
“你應該感謝她,她考慮得很全麵。”
“她不做這些我也不會對現在的歲歲做什麼啊。”江道塵皺皺眉頭。
現在他都不敢和歲歲有任何肢體接觸,就是單純鼓勵式的摸摸頭都做不到。
因為腦袋裡彈的全都是“猥褻兒童罪”!
“不不不,”林言笑笑:“你以後會感謝的。”
江道塵苦笑。
忽然間,他察覺到歲歲房間那邊傳來了什麼動靜,立刻就要走過去,但在中途被林言攔了下來。
江道塵不解地說道:“歲歲在哭。”
林言點了點頭:“但現在隻有小離能夠安慰她。”
江道塵還是很擔心。
“你現在要想的問題,是掌握一門廚藝,你自己不吃飯可以,但總不能天天讓歲歲吃外賣吧,”林言挽起袖子來往廚房走去,“趁著我還在,可以教教你,趕快,彆磨磨唧唧的。”
孟歲歲的房間內,她抱著宋離,哭聲愈發忍不住。
宋離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那個冷冰冰的家不值得留戀,你看,你現在也有人愛了。”
孟歲歲沒有回答,隻是放聲地哭著。
割舍從前,開啟新的生活需要時間,她知道不管投入什麼樣的家庭中都不會比自己以前更差了,而現在,是真的有人在用心地對自己好。
她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了,她可以考出本應該屬於自己的成績,她可以為了自己而活。
宋離不需要勸她,她隻要在這裡陪著自己。
她的情緒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哭過這一場後,就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