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迷澈腳步停住，“你這是何苦？”
駱清瑤將目光移回瞿清身上。
瞿清眯了眯眼。
他因被陸無歧所傷而蒼白的臉又白幾分，甚至七竅都流出鮮血來：“你有提升修為的術法，我亦有！”
瞿清與駱清瑤用了類似的術法？符離不信。
瞿清怕本就是金丹修為，以其小人之心揣度，覺得同樣身帶沉玉的她也有金丹修為，很巧，瞿清感覺對了。
隻是……彆家的弟子作弊逼得雲間仙門的人自毀前程，無歧師祖不管？
如果揭穿瞿清的修為，為求公平，長生仙門的人怕會要求檢查她的修為。
她抬眸朝仙門前輩的席位望去，卻隻看見掌門呂平修，哪裡還有陸無歧的身影？
瞿清不敢表現太過，暴露了真實修為，仙絡藤弄不到不說，其他的秘密也會守不住，但是對麵的女修打起來簡直不要命！
“我認輸。”瞿清舉起雙手，離開擂台時背脊仿佛被壓了塊巨石，微有些彎。
見瞿清退場，駱清瑤單膝跪下，若不是有手中長劍支撐，她怕是已經趴下。
迷澈飛身落在擂台上朝她伸手，周遭觀戰的修士發出驚歎聲，好一對眷侶。
駱清瑤抬起頭，迷澈妖詭的模樣和人的模樣在她眼中不斷變換。
不知道見過多少妖詭，她才不害怕。
隻是有那麼瞬間恍惚。
哪個才是真的？
“阿瑤，已經夠了，本座帶你回去療傷。”迷澈說。
駱清瑤清醒過來，染血的手一緊手中劍：“不夠，不夠！”
迷澈看著眼前人，少有的感覺手足無措，終於他收回了手，取出了一瓶靈丹。
駱清瑤看著迷澈手中時而冒黑氣，時而看起來是冒白絲絲藥氣的靈藥，伸手接過仰頭吃下去。
迷澈給的丹藥品質上佳，儘管已經消耗的潛力和壽元都無法彌補，身上的傷卻肉眼可見地恢複，丹田妖詭靈元亦變得充盈。
很快，便到最後符離和駱清瑤的比試。
看著麵前嬌小，眉宇間習慣性帶幾分鬱氣的符離，駱清瑤心中再一次恍惚。
她的世界靈氣幾乎不存，妖詭遍地。
可是這所謂燼域中的妖詭，卻以為自己生在修仙大世，除了他們這些外來人，沒有人把它們當妖詭。
在它們自己眼裡，他們是身負仙緣，成功走上了修行之路的世外修士，是前途無量的仙門弟子。
她憑什麼認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的？
駱清瑤搖頭，摒棄那些想法，燼域對她的影響越來越嚴重了。
她朝符離殺去。
符離一揮手中鬆雲扇，駱清瑤倒飛出去，她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欺身追去。
而駱清瑤倒退之時身影一分為二，一個繼續往後退，另一個略微虛幻的身影，卻留在原地。
那虛幻的駱清瑤手中長劍一刺，劍尖對準符離眉心。
便是駱清瑤自己，亦覺這一招可謂驚豔，但願能逼出符離金丹境的實力。
符離目光一凝，抬手以食指和中指夾住駱清瑤的長劍。
未將駱清瑤劍中的威力完全卸掉，隻讓長劍所刺的方向偏離，同時她身體一側，躲開這一招。
駱清瑤手腕一轉，長劍朝符離脖頸橫掃去。
符離後翻，抬腳往上踢中長劍，再趁機一道術法，打散駱清瑤的虛影。
此時駱清瑤本身殺上前來，長劍終於傷到了符離。
符離以鬆雲扇阻擋，沒讓長劍沒入她脖頸更深，隨後，她鬆雲扇往前送，擦著駱清瑤的長劍將駱清瑤的長劍絞飛。
“哐當”一聲，長劍掉在地麵，她再一抬腳，落清瑤被踢飛出去。
駱清瑤才一砸在地上，符離又殺至，鬆雲扇末端的尖錐深深刺入駱清瑤肩膀中。
符離未有遲疑，將尖錐拔出往駱清瑤的脖頸刺去。
駱清瑤瞳孔緊縮，想要躲避已然來不及。
“住手！”迷澈大喊。
符離露出個無聲的笑來，收了手，她才不會那麼蠢，當眾殺人。
任誰看來，她贏駱清瑤都不算輕鬆，這仙絡藤，合該歸她。
金丹境的比試在第二日，眾人紛紛散去，符離亦回到自己住處。
她看見門外竹林中的石桌旁坐著個人，那人一襲白衣，垂鋪在地麵的衣擺上落有幾片枯葉。
符離駐足，那人放下手中書卷朝她行來，目光落在她的頸側。
陸無歧抬手，手掌虛浮於她傷口上方。
微涼的感覺讓符離本能瑟縮了下，但好在很快陸無歧的手便拿開了。
符離摸上自己的脖頸，那道她刻意受的傷消失。
陸無歧說：“此去一月，才一回來，就見有人對冒昧出言，那人說話不可信，他不是好人。”
他這話中透露出擔憂，似生怕她被人騙了。
符離偏開頭：“那人的話與無歧師祖的話，似乎是一個意思，怎他就不是好人？而無歧師祖的話就信得？”
符離沒看陸無歧，卻也能感覺到他目光灼灼。
陸無歧伸手摘下符離頭頂一片枯竹葉：“心懷警惕可好好保護自己，阿離不願信便不信。”
她心弦輕顫，不知怎地囁嚅出聲：“我知瞿清不安好心，不會上當受騙……”
符離驚訝自己說話的語調，聲音越來越小。
陸無歧笑得愉悅：“我回雲隙閣了。”
待陸無歧走後，符離才回想起來，她想問問他此去收獲的。
獨自一人回到屋子中，符離坐在書案前，今日與陸無歧見麵的畫麵總反複浮上心頭。
她怎麼會當著無歧師祖的麵，直言他不可信這樣的話？
無歧師祖可是渡劫仙尊，他但凡有半點不快，想動手殺她，不說她無一絲反抗之力，便是死了，旁人也不會覺得無歧師祖殺了她有什麼不對。
她一個小小金丹，怎敢……
她前世在網上看到一種說法，人總是喜歡在包容自己的人有恃無恐，不知天高地厚，換種說法就是，恃寵而驕。
符離忽然感覺格外燥悶，不應該這樣子，她甚至都不能說是對陸無歧心動。
不能說是對陸無歧滋生了與陸無歧對她一樣的感情。
她隻是內心知道陸無歧對她好。
卑劣地舍不得這份好處，她倏然抬手把頭上的白玉蓮花簪拔下，這是陸無歧從自己頭上取下親手插在她發間的。
她又把腰間沉玉佩扯下，拍在桌案上，陸無歧當時蹲下，親手為她係上。
為助她渡金丹劫，陸無歧損壞的每一件法寶，都比自己的鬆雲扇不知珍貴多少。
她還因陸無歧贈予的黑蓮，結成了陰陽大丹。
以後，若她能夠回到地球，陰陽大丹甚至能讓她在那樣的絕靈之地擁有修為。
符離將手置於腹部丹田上，把這陰陽大丹挖出來嗎？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