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我似嗔似笑,實在無力與他糾纏,“我還有事。”
“你倒比我還忙?”
趙穆清的手漸漸不老實,在我的腰間揉來捏去,指尖往上,差一點就要溜進衣襟——我用力推開他,見我臉色是真的不好,他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你發燒了。”趙穆清驚呼,拉起我的手就要走。
“你乾什麼?!”我用力甩開他,因為惱怒而麵色潮紅,語氣不善。
他愣了愣,一時有些訝然,還從未有過女人敢對他發脾氣。
我說完便很惶惶然,他是王,我是妓,他一個眼神,就能殺死我。
“我上午要去習舞,不能遲到…”我小心翼翼的解釋,趙穆清卻似根本沒聽,急切道:“我讓禦醫給你瞧瞧,開幾付藥吃,彆把小病養成了大疾。”
我抬頭,幽暗之中,看見他滿眼擔憂,耳尖微微發紅。
自母親去世,再未有人如此關心過我。
眼淚無意識的湧滿了眶,我忍了又忍,才語氣平靜的說:“不必!”
我不想在任何人麵前哭,更不想在他的麵前表演我的脆弱。
“你知道從蘇杭到汴京走路要走多久嗎?”
趙穆清不明所以,靜靜望著我。
我繼續說,“要六個多月。痢疾、風寒、中毒…我幾乎每個月都要大病一次。可是,我都活過來了。放心,我不會病死的。”
趙穆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的每一個字都像利刃一樣刺向他。
他忽而低頭,一口咬在我的鎖骨上,我強惹著痛覺沒有出聲。片刻後,他抬起頭,眼角發紅,“以後有我在,絕不會讓你…”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但還是恐懼的捂住了他的嘴。
那些美好的字眼會讓我害怕,那些得不到的承諾會摧毀我的生活。
我笑得嫵媚風塵,“除非你能娶我為妻,否則,就隻當我是個官妓吧。”
趙穆清再次感到驚詫,又很覺不快,他扼住我的下巴,低沉著嗓音厲聲道:“欲迎還拒的把戲玩一次就夠了!”他定定的盯著我的眼睛,我也堅定的與他對視,片刻後,在他確認我不是要和他玩什麼欲迎還拒的遊戲之後,他猛的鬆開我的下顎,用墜入玄冰裡的冷酷語氣道:“你說的對,你隻是一個官妓而已,根本不值得我來救你。”
我揉著雙頰輕笑,“你既然是來救我的,為何這樣晚,差點就要上刑了。”
“那種事我不會讓他發生,危急時刻自然會有人告訴我。”趙穆清收起對我的憐愛與疼惜,垂下眼眸,再也不與我對視。
我猜道:“刑房裡有你的人?”
“彆瞎猜。”趙穆清恢複成高貴無情的小魔王,問:“你與齊樺做了什麼交易?”
這世間如果還有誰值得我信任,趙穆清算一個。
我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把我和齊樺如何相識,以及如何交易的事情說了。
趙穆清一聽,突然炸毛,“你可以求我!”
我垂下眼眸,輕聲問:“那你可以幫我救出哥哥嗎?”
趙穆清頓住,“他犯的是死罪!”
“但是靖王可以。”
老靖王不僅是當今聖上的親弟,也是審刑院實際的掌權者,死刑犯如果想要翻案,必須通過老靖王。
趙穆清即使想要幫我,歸根到底也還是要老靖王蓋章首肯。
他抿唇沉默,我輕歎了口氣,從容的理了理衣裳,屈膝福身,“賤妾告退。”正要從假山處轉出去,花蔭那邊突然傳來女子的聲音,“三哥呢?”
一抹燈火的光影閃過來,我頓感局促,身後趙穆清寬大的肩膀籠罩過來,將我藏進他的胸口——“砰、砰、砰”他的心跳聲如雷般響在我的耳側。
隔著假山我聽見有人說:“等父王收了三哥做養子,三哥就成了我的親哥哥,我便能與他同吃同住了!將來等我嫁了人,也能有娘家人倚靠!”
腳步聲和燈影漸漸遠去,晨曦在一瞬間破開,落在我的臉頰。我遙遙望去,隻見春雨已歇,紅霞初現,草木葳蕤之中,花團錦簇,蟲鳥亂飛。
眼淚毫無預兆的滾落。
世間好一派春和日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