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快速分散。
趙延年那幫人裡麵,果然有駕船的好手,很快就讓船隊均勻分布在島嶼周邊,而後他們又逐漸收攏這個包圍圈。
最後,每艘船上都有小半人手登島,搜尋剩餘的倭寇。
牛山島足有上千的倭寇,在第一道崗哨的海灘那裡,損失的也不過是二百名左右。
伺機想要放船出海的,又陸續有被擊斃者。
還有大半倭寇,知道不能往外麵逃,隻能在島上找地方躲藏。
“那些人的火銃,怎麼會這麼厲害,難道是傳說中的神機營嗎?!”
“神機營的火銃也不會有這麼厲害,而且他們拱衛京師,當年那麼大的動靜,他們都沒出兵,哪會這時候殺到海上來?”
有一夥倭寇沒敢回營寨屋舍處,足有三十餘人,藏在怪岩溝壑之間,不時探頭,向兩邊查看。
“躲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不如我們混到那些奴仆裡麵去。”
“到時候要是被問起來,就說我們也是被抓來的,憑我們的威風,諒那些奴才也不敢出賣我們。”
其中一個小頭目嗬斥道:“你們彆瞎想了,那些奴才都靠近頭領的大屋,方便頭領享用,可那個老和尚和那個鬼一樣的人,是直奔頭領大屋去的。”
“難道他們看不出你們一個個吃好喝好,油光滿麵的樣子?現在過去,就是找死。”
小頭目斷然道,“躲!他們不可能在這邊常住,隻要我們能躲過他們的搜查,就還有機會。”
眾海盜中,忽有人忐忑的說道:“每次有奴隸想出逃,在島上四處躲藏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想的?”
牛山島實在不大,可從來沒有奴隸,成功躲過搜查的。
砰!
正探頭向外查看的一名海盜,後腦開花,倒了下來。
溝裡的眾海盜,胡亂喊叫著,奔逃起來。
隊形散亂,揮刀亂衝,跟他們往日劫掠衝殺的時候,似乎沒有差彆,隻不過今天是用在逃命。
小頭目被激出了凶性,跳出溝壑,還想反撲。
官府的火銃兵,他殺過的不在少數,隻要近身,火銃兵跟一般官府甲兵的水平也就差不多。
隻是當他看清距離的時候,凶性頓時衰落了一截。
那夥端著火銃的人,離他足有兩百多步。
他仗著一身武藝,連躲了十幾槍,額頭也被劃出一道血痕,終於衝到近處,一刀砍去。
當!!
倭刀砍在槍管之上,火星四濺。
這小頭目連劈七刀,全被正宗的南少林《小夜叉棍法》封擋。
以火神秘訣中的冶金新方鑄造出來的槍管,配上少林內力,足以對抗這種刀勢。
僧衣帶風,和尚動作敏捷至極。
旁邊更有兩棍同時襲來,一棍打碎他腳踝,一棍抽在他太陽穴上。
小頭目感到腳下劇痛,隨即腦袋一懵:“八嘎!本人練了十幾年的劍道!”
正麵那個和尚,一槍突刺,槍管就戳穿了他的喉嚨。
“阿彌陀佛!”
三個和尚齊唱一聲佛號,一腳將屍體踢開。
“我們師兄弟,練了快二十年的夜叉棍陣!”
他們身邊,彆的和尚已經追殺了出去。
那個一槍鎖喉的年輕和尚,卻看著槍管上的血跡,喉結滾動了一下,臉色不好。
“師弟,夜叉明王本該降魔。”
旁邊和尚說道,“倭寇實已有魔鬼之行徑,我們這是降魔。”
年輕和尚道:“這隻是哄自己的說辭,實則他們確實是人。”
“回去之後,我就還俗……”
他看著兩個師兄驚變的臉色,又道,“但我家曾是海邊的漁戶,還了俗,我更不能放過這些倭寇!”
年輕和尚衝了出去。
“師兄,快追!”
僅僅是花費一個時辰左右,上了島的眾人,就把這座島搜查乾淨。
一隊隊人手,相繼在吉之助的大屋前會合。
這附近的屋舍,其實相隔都不遠。
楚天舒和妙空禪師,已經把這些屋子都檢查了一遍,將藏在裡麵的倭寇擊斃。
趙延年過來的時候,楚天舒正拿著一捆倭刀,一把一把拔出來,檢驗刀身質地。
妙空禪師則站在一旁誦經,麵上有幾分尷尬,見到趙延年來了,連忙對他招手。
趙延年道:“座師。”
“延年啊。”
妙空禪師和藹道,“這些屋子之中,還有百餘名被擄到島上的施主,你們稍後去安撫他們,把事情都講清楚。”
“我們並非來爭奪地盤的海盜,而是來解救他們的。”
趙延年連連點頭,又道:“座師,你慈眉善目,跟我們一起開口,應該更有效力。”
妙空臉上那種尷尬,又浮現了出來。
“天居士闖到這裡時,正是氣勢全盛之際,令她們幾欲昏死。”
“貧僧也是唱著音波功過來的,雪上加霜,一舉把她們全震暈過去了。”
“誰知她們醒來,不太記得天居士,倒記得是貧僧將她們嚇暈的,麵對貧僧,很是驚恐。”
趙延年恍然。
“她們未必是不記得我,隻是我比較知趣,沒急著往她們跟前湊。”
楚天舒笑著過來,“大師可能覺得,身為一名老和尚,有天然的親和力。在外麵被善待慣了,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趙延年連忙幫老和尚轉移話題,問道:“天居士,你拿這些倭刀乾什麼?”
楚天舒說道:“庫房裡有十幾捆這樣的刀,我看品質都還不錯,正好都帶回去當戰利品。”
趙延年本能的皺眉:“我少林自有戒刀,何必用這些倭刀?”
“少林的戒刀也未必夠用。”
楚天舒說道,“你們今天已經看到神火槍的威力,那之後除了南少林直接控製的幾個工坊,你們這些俗家弟子涉及的兵器作坊,也都可以仿製此槍。”
“到時候你們是做槍,還是做戒刀?”
趙延年脫口道:“當然是做槍。”
“這就對了。”
楚天舒笑道,“但就算你們全都做槍,要把這種槍普及下去,也需要很長時間。”
“在此之前,大家多半還是要用刀的,但是舊刀用卷了刃,新生產出來的又沒有好刀,怎麼辦呢?”
趙延年一想,也覺得有理。
“可這刀……”
他還是有點彆扭,“這刀一看,就覺得是倭寇用的。”
楚天舒哈哈笑道:“你們以前身份不明,拿著這刀,確實難免讓人存疑。”
“但是以後,大家都知道我們是打倭寇的,拿著這種刀,彆人一看就明白這是繳獲過來的。”
“這是榮耀才對啊。”
楚天舒笑眯眯的拍拍趙延年肩膀,“起步階段嘛,拿彆人的戰利品直接用,不寒磣。”
“拿的越多,說明我們贏的越多。”
“今天有我給你講解這個,以後彆人要是腦子轉不過彎,就得你給他們做這個工作了。”
趙延年這才算是放下了顧慮。
這位居士,雖然年紀輕輕就武功奇高,但與人相處,並不太過矜持自傲。
好像無論對妙空禪師,對和尚,還是對俗家弟子,他的態度都差不多,令人不自覺的就有一種親切感。
“且慢。”
趙延年忽然想到,“除了在山中的工坊,連我們各地的鋪子,都能仿製這種槍。”
“那這個傳開之後,豈不是很容易泄密,被彆人偷學了去?”
楚天舒早就在這一點上,跟許奔、妙凡等人做過商討。
“結構上的東西,被拆解學走,是在所難免的,但是冶金方麵的配比,會管控的比較嚴格。”
楚天舒解釋道,“而且,神火槍會有這麼大的威力,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於彈藥的技術。”
“以後外麵的工坊造槍,南少林直轄的工坊,就可以專門生產彈藥,這個仍然是保密的。”
趙延年放下心來。
“阿彌陀佛。”
妙空禪師接過話題,“等這次的消息傳開,不但原本的南少林門下,都要有動作,而且會像天居士所言,在各地招募鄉勇,發刀練兵。”
“延年,平潭縣就交給你了。”
他又看向楚天舒。
“接下來,我們四師兄弟要常與天居士同行,不能給陳祖七斬首立威的機會。”
楚天舒笑了笑:“陳祖七,可能還不是第一批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