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維限機關發布公開演講的第二天,陳玄一大早居然接到了十來個電話。
都是他過去工作過的地方打過來的。
無論是快餐店也好,還是it大廠也好,問的都是同一個問題:有沒有意願回去工作?
“這是怎麼了,難道機關還能推高就業率不成?”他百思不得其解。
“它不是拉高了就業率,而是大幅降低了願意去工作的人。”林晴將一條視頻連接發給他,“你看看這個。”
陳玄點開視頻,看到步行廣場上堆滿了帳篷,無法安置帳篷的地方人們索性席地而坐,也不乾彆的,就是聊天打牌,加上今天又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舒適的生活氣息直接拉滿。
問題是,今天並非周末。
陳玄突然意識到,這群人並不是衝著動物園或其他什麼公園去的,他們聚集於此的目的恐怕隻有一個,那就是“能力”!
他一時哭笑不得,“他們以為能力是輻射嗎?離侵入點越近變異幾率就越高?”
“你再看城市實時地圖,那片地區已經堵到癱瘓了。”林晴聳聳肩,“也許江城有一半居民都跑過去湊熱鬨了吧,要不是植物園被封鎖住了,他們隻怕會成群結隊的衝進另一個世界中。”
陳玄不禁感慨,廣大民眾就是這麼現實,侵蝕是什麼,漫遊者又是什麼,關我屁事。我隻想得到自己的超能力,這也有錯嗎?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有人去廣場曬曬太陽就獲得了能力,而自己在工作崗位上累死累活卻啥也沒有,這豈不是虧大了。怪不得之前的單位都打電話來問工作情況,原來是人手嚴重不足了。
他沒預料到逼迫維限機關浮出水麵後還有這種副作用。
“你們那兒的機關公開時沒有出現這種情況嗎?”陳玄好奇的問林晴。
“哪能啊,機器人和ai取代了絕大多數工作,義體又比普通能力更容易獲得,大部分民眾無所事事才是常態,機關有沒有公開都是如此。”
好吧,看來隻能慢慢等這陣風波過去了,陳玄心想。等到人們對能力的激發概率有了正確認知,社會秩序或許便會回歸正常。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社會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樣子了。
比如網上便不乏這樣的討論——工業時代已經結束了,人類即將進入能力時代,但他心裡清楚,未來十年的新時代更像是兩者的結合。
“陳先生是嗎?你的快遞我放這兒了。”
一位快遞員將一個方紙盒裝放在店門口的小桌上,隨後又疾駛而去。可以看到他的電動三輪車裡堆滿了包裹,幾乎都快溢出來了。
“還是有人在專心工作嘛。”陳玄拆開包裝,發現裡麵居然是個深藍色的布藝錢包。
我什麼時候買過這東西了?這年頭都沒人用錢包了吧。
他拿起盒子回看一眼,發現寄件地址竟和收件地址完全一樣。他隨即意識到,這玩意是能力商店發來的。
掰開錢包,陳玄果然看了一張“工資條”和五張百元大鈔。
工資條上麵寫著9月薪酬構成:lv3店長基礎工資15000元+混亂績效0元+傷殘補助0元+其他補貼0元,總計15000元整。
他差點沒把錢包摔地上!
這工資還能再摳門點嗎?一萬五月薪的工作聽起來很不錯,但他光是賣點仙丹都不止十倍於此了!
而且錢包裡不是才裝著五百塊嗎?
陳玄又將裡麵的錢全部拿出來放到手裡數了一遍,確實隻有五張100元。剩下的14500工資呢?全被財務貪汙了?
不過他再次打開錢包時,卻發現裡麵又多了五張鈔票。
陳玄微微一愣,接著才後知後覺的拿出手機,發現信箱裡果然收到了一條取款短信。
搗鼓一陣後,他算是明白錢包的用法了。它隻能取,不能存,所能動用的最大額度就是全部工資。要說這玩意神奇吧,它也確實挺神奇的,一個看似普通的錢包居然內有乾坤,能裝下遠超過它體積的鈔票;但要說它有什麼用的話,它也沒啥大用,便捷程度和易用性被電子支付吊起來打,至少陳玄現在想不出用途。
隻能說商店整蠱店長是有一套的。
“店長先生,”林晴的呼喊打斷了陳玄的腹誹,“你的客人來了。”
他抬頭望向樓梯口,發現來者正是柳姝月。
……
“林姑娘的身體還沒痊愈麼?”柳姝月坐在沙發上,看著幫忙倒茶的林晴問道,“你不會打著交易的幌子蒙騙了人家大筆錢財,讓她給你打工還債吧?”
“哪兒的話!我是那樣無良的店長嗎?”陳玄咳嗽兩聲,“她的情況比較特殊,所在世界回不去了,目前算是無家可歸,所以我讓她暫住店中,順帶當個店員。”
“……真好。”
“什麼?”對方聲音太小,他一時沒聽清。
“沒事,允州的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齊王不是在做口頭上的威脅,而是真打算對柳家和周邊城鎮動手。我看到九峰城外駐紮著軍隊,城裡也出現了襲擊柳家的散修。”柳姝月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詳實講述了一遍,“我沒去時他們都已經按捺不住了,現在得知我與柳家彙合,齊王很可能會變本加厲。”
“你還是覺得自己跟柳家毫無關係?”比起齊王鬨出的動靜,陳玄更在意這個。
她微微頷首,“如果我是從柳家抱走的嬰兒,那在蓮雲宗長大的十幾年我也一定能看到其他嬰兒。不過話說回來,我之前確實沒想過雙親的問題,宗門裡也不教這些,我似乎記事起就坐在大殿裡修煉功法了。萬一是我記錯了的話……”
“我倒是可以幫你確定。”
“要如何做?”
“抽點血就行。”陳玄說道,“你的血、柳誌遠的血。如果方便的話,柳青的血也最好來一點。”
“滴、滴血認親嗎?”柳姝月頓時不自信了,“這種民間做法真能作準?”
“什麼滴血認親,是dna檢測!”
“滴嗯愛?”柳姝月想了想,“行,你說的應該可靠,我待會就給你取血。”
“哎,這個不急,我得先準備幾個注射器,血液汙染了就沒用了。”陳玄連忙叫停,“還是先解決允州百姓和柳家的問題吧。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本以為齊王不會真拿無辜百姓開刀,逼我去允州的目的是召集一批散修來抓捕我。如果僅僅隻是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我一個人也可以周旋到底。但他現在的做法無疑已經失去了擔當一國之君的資格……其危害性甚至超過了一般妖魔。”
柳姝月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在我眼裡,他已是必須消滅的人。”
“但遺憾的是,我的能力有限,沒辦法在禁衛軍和修士的重重守護下殺入王城,特彆是許多趁手的戰鬥法術都得重新修煉的情況下……”說到這裡,她目光幽幽的看向陳玄。
陳玄微微偏開視線,裝作無事發生。他知道對方不可能反悔,但不排除這是為下一次交易作感情鋪墊。
她接著說道,“另外九峰城的百姓也不像青州逃荒難民那樣,願意拋棄自己的家業田產遷往萬山大荒。人們總有僥幸心理,因為屠刀還沒有真正落到自己身上。即使落下來了,他們也會寄希望於齊王殺光柳家人後就會放過自己。”
“所以我思來想去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在允州正麵粉碎敵人的威脅!”
“不管對方派多少兵來,不管對方召集多少個修行者,也要讓敵人撞得頭破血流!”
“如果我在這裡戰勝不了齊王的勢力,那麼在王城更不可能贏。”
博覽古今裡的事跡對此亦有記載。
隻不過那些事跡大多以失敗而告終,因為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然而她現在有無條件支持自己的麻辣村,有願意聽從吩咐的柳家,還有一個遇到什麼棘手問題都能解決的店長,這條最困難的路似乎也沒那麼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