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吃了一頓好的,今天又吃。”陳啟發感慨道,“過年都沒這麼豐盛的。”
“小妹不在,要是讓她知道了,肯定又要說咱們偏心。”尹彩雲笑道。
“這還不簡單?等會燒一鍋紅燒肉,”陳啟山邊吃邊說道,“明天我帶給小妹。”
“行,”李秀菊點頭,“等會跟著你爹,把兩隻野雞和兩罐蜂蜜送去爺爺奶奶。”
“啊?”陳啟山看向老爹,“要送嗎?會不會被大伯罵呀?”
他倒不是舍不得東西,就是怕被罵呀。
陳大樹是大隊長又是族長,對自家人管的很嚴格。
陳啟山就沒少被罵,要是氣不過,踢幾腳也是正常。
這從山上打的獵物,理論上講是要歸公的,就這麼拿過去,大伯不會有意見?
“沒事,”陳大根平淡的說道,“等你娘燒了紅燒肉,給你大伯和小叔都送去一碗。”
“傻小子,你以為咱們家的肉味能瞞住?”李秀菊笑道,“算你小子聰明,知道藏著拿下山,隻要沒人看到咱們就有話說,總不至於咱們家不能吃肉吧?就算是野豬肉,還不興咱們家買點吃?”
“就是這個道理。”柳翠娥在一旁說道,“村裡吃肉的人不少,也沒見鬨出什麼動靜。”
她和婆婆聊八卦,也有聊吃肉的人家。
這也是為什麼有人說問道陳大根家的肉味,其他人沒有追問的原因。
還不興吃肉了?自家吃不起,陳大根家能吃不起?
陳大根家的條件,在村裡都是首屈一指的,又有劉影和尹彩雲這樣平常不下地的媳婦。
吃點肉再正常不過了。
“那行,”陳啟山點頭,又說道,“等會爺爺打我的時候,老爹你攔著點。”
“現在知道怕了?”陳大根沒好氣的說道,“你都多大了,還讓爺爺操心。”
“我這不是改了嗎?”陳啟山嘿嘿一笑。
他爺身體硬朗,七十歲出頭的人,連拐杖都沒得用。
平日就在侍弄自留地,沒事就在院子裡曬太陽,最喜歡對陳啟山說教。
誰讓孫子輩裡,就陳啟山不著調,連爺爺都看不順眼,也讓陳啟山很少願意過去。
小時候倒是經常去老爺子那邊翻吃的,長大了就很少過去。
“家裡的肉不經放,”李秀菊說道,“明天去公社給你大姐帶點?”
“可以,”陳啟山說道,“帶個十斤吧,嫂子也帶十斤回娘家。”
“多謝二弟。”柳翠娥沒有推辭,難得的露出笑容。
“應該的,”陳啟山說著,看向李秀菊問道,“我帶十斤去姥姥家?”
“時間夠嗎?”李秀菊有些心動,“你不是還要去縣城問工作?”
“小弟先去大姐家,讓大姐幫忙買齊東西,我先去公社中學給小妹送肉,再去姥姥家。”陳啟山說道,“之後去老丈人家,順道坐車去縣城,明天我回來晚了也沒關係,去老丈人家對付一宿就可以了。”
“那就這樣。”陳大根說道,“剩下的肉,全都醃了,正好用作周歲禮。”
“我沒問題,”陳啟山遲疑的說道,“姑姑那邊?”
“不用管,”陳大根擺擺手,“你大姑是個好的,就是離得遠,二姑和小姑親近老大,和我們沒來往。”
陳啟山和老大對視一眼,就沒有在多說什麼。
按理說,這兩頭野豬是他打的,自然是他來分配。
不過不能這麼算,畢竟在一起吃飯,糧食都一起,肉自然也放在一起吃。
何況,他不缺肉,拿出兩頭野豬也是為了改善生活。
不管是給大姐,還是讓嫂子帶回娘家,陳啟山都沒意見。
最不情願的還是給姑姑家,當然大姑家除外。
原本他還擔心要去姑姑家,老爹這麼開明理智,倒是省去了麻煩。
老爹陳大根有兩個姐姐一個妹妹,陳啟山就有了三個姑姑。
大姑遠嫁市郊區的三陽公社,姑父是個篾匠。
生大兒子的那年,姑父被郊區新建的工廠特招成為工人,拿到了糧本。
沒兩年,大姑也在姑父的運作下進了工廠,有了城市戶口。
這幾年孩子們都大了,大姑算是熬出頭,輕省很多。
就是距離娘家遠,坐車到縣城再轉車來樟樹村,沒兩天假都不敢過來探親。
大姑有良心,逢年過節雖然來的少,但都會準備東西讓人捎帶過來或者寄過來。
而且她對三個兄弟都一碗水端平,沒有厚此薄彼,也沒那麼多事。
二姑和小姑就不同了,兩人喜歡來娘家打秋風。
最重要的是喜歡來陳大根家打秋風,偏心大哥,看不上小弟。
二姑嫁了臨近的橋北公社,丈夫也是農村人,家裡四個孩子倒也興旺。
就是看不得娘家好,逢年過節隻給父母買點東西。
當然,陳大根等三兄弟也不稀罕她買的東西,就是怕她來家裡。
家裡但凡有點什麼,被她看中了一不留神就被搶走了。
關鍵喜歡來陳大根家借錢,常年不還的那種。
如果不是李秀菊夠強悍,早就鬨起來了。
尤其是當初劉影和老三結婚,又要分家單過起新房的時候。
二姑來做客,沒送禮金不說,差點鬨起來,還是李秀菊請大嫂過來一起鎮壓下去。
這才沒鬨出笑話。
就這二姑都很不滿意,對劉影各種挑毛病看不上。
最後惹的陳大根狠狠的罵了一頓,這才委屈巴巴的走人,當然也是怕陳大根要賬。
小姑嫁了橋邊公社,距離稍微遠點,但坐車來橋頭公社很方便。
她嫁的人家在山裡,比樟樹村都要偏僻一些,丈夫是村裡的羊倌,幫村裡放羊。
因為是最小的女兒,家裡人也比較疼愛,她找的男人是自己中意自己選的。
日子倒也過的不差,男人對她也不錯,就是有些茶。
最嫉恨兩個姐姐,特彆是二姐來娘家打秋風,她聽到消息必然要回來。
不同的是,她比二姐會做人,從不乾涉兄弟們的家庭,但卻喜歡用眼淚當武器。
二姑來陳大根家鬨的那一天,她晚上就在李秀菊麵前哭了兩個小時。
如果不是陳啟山的奶奶,小姑的親娘過來趕人,李秀菊都差點忍不住動手了。
她可以和二姐對罵,卻唯獨受不了陳大根的小妹,特彆是眼淚巴巴的小妹實在是難搞。
罵又罵不得,打又打不得,偏偏陳大根的老娘還寵著。
為了這個小姑子,李秀菊沒少罵陳大根,就是二狗子都受到了無妄之災。
畢竟老娘心情不好的時候,受傷的總是二狗,誰讓他是沒心肝的懶蛆呢。
也因為這樣,陳啟山也好,陳啟強也罷,反正家裡的孩子們對二姑和小姑沒一個待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