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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卻覺得有些吊詭。
利迪從詛咒娃娃手裡得到了龍和的遺骨……
靈界入口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利迪左右不過是普通人，他想見到詛咒娃娃得進入現實與靈界的間隙吧？
他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芙蓉。
“看我乾嘛，你不也獨自進過1608號房間。”芙蓉一副你很怪誒的表情。
柏木嘗試爭辯“我那是通過古代文字——”
芙蓉豎起食指晃了晃，“古代文字也好，其他什麼的也罷，道理是一樣的。進入靈界有兩個前提——媒介和特殊環境，達成這兩點誰都進得去。”
你是專業的，你對。
他果斷接受了這一說辭，轉而開始考慮下一個問題——利迪拿到的遺骨真能確認是龍和？
詛咒娃娃騙利迪的可能性大麼？
要麼。
是詛咒娃娃騙他和芙蓉？但這種欺騙沒什麼意義吧，除非它篤定了他們出去以後沒辦法回來，或者肯定找不到龍和。
山稔也考慮到這件事，掏出手機正準備再打過去個電話，仔細想想乾脆對柏木說道“我們直接去找利迪老師吧！”
與其隔著手機交流，不如當麵將事情問個明白！
“那我先把胡帕叫來。”
柏木沒有多話，掏出手機呼叫巴爾劄讓他喊胡帕過來幫忙。
這裡不得不再為黃鐵鎮重建的電子信息工程點讚，連那麼深的地下都有信號，省得爬出去了。
等待的期間。
山稔簡單敘述了一下與利迪老爺子交談的具體內容。
事情自柏木夢醒的那段，也就是利迪等人用積攢的火藥和易爆物研製成炸彈，炸塌了礦洞和底層競技場起。
——
天崩地裂，地洞山搖。
“詛咒娃娃！”
被衝擊震飛的利迪翻身而起，迅速撲向詛咒娃娃所在的方位，誰料那裡隻有大小落石組成的碎石碓，詛咒娃娃早已不見蹤影。
周遭一片混亂，大家都沒想到爆炸的威力會如此之大。
部分人被落石砸的頭破血流，有兩隻倒黴的寶可夢直接被大石頭壓住了，幸好它們防禦能力不俗，待其他寶可夢幫忙或搬開或打碎大石頭方才逃離出來。
眾人的注意力也很快放到了拚命刨土的利迪，飛快上來幫忙。
“詛咒娃娃！你快回答我！”
利迪焦急地扒拉石塊，連手指流血了也不管不顧。
詛咒娃娃是大哥交給他照看的寶可夢，也是他們的夥伴，倘若出了意外他要怎麼跟大哥交代？要怎麼向約定好一起出去的大家交代？
而在眾人與眾寶可夢的齊心協力下，石堆很快就被搬開了，詛咒娃娃卻仍不見蹤影。
仿若憑空消失一般。
同一時刻。
其他人發現除了詛咒娃娃外，還有兩人與部分寶可夢在爆炸震動中不知去向，不知是掩埋在了何地，亦或倉皇之下鑽進了某個被堵住的礦道裡。
利迪雙手顫抖喘著粗氣，身邊是一道道等待他做出決斷的視線。
有人悄聲提議道“我們分頭去找吧？”
然而。
提議很快遭到了辯駁。
“可是大哥說過趁亂離開礦洞是我們唯一的機會，等那些家夥反應過來了，我們就再也出不去了……”
“是這樣啊……”
數道嘀咕聲響起，連帶著有幾隻寶可夢也憂心忡忡。
提議的那人當即怒了，指著他們的鼻子低喊道“你們在說什麼！你們的意思是要把失散的那些同伴丟在這裡嗎！？”
不願放棄同伴的人和寶可夢顯然更多，對說話的那幾人怒目而視。
那幾人慌亂反駁。
“我沒這個意思你彆亂說……”
“可是……”
“夠了！”利迪低喝一聲，通過陰暗的地洞掃視著所有人，“我們擰成了一股繩齊心協力才能走到今天，任何一個人背叛了，留給我們的都隻有死路一條！
“失散的人和寶可夢必須去找！那可是我們的同伴！今天放棄了他們，明天也能放棄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這樣是大家想看到的嗎？記住大哥說過的，我們這些弱者唯有抱團才能生存！”
主心骨發了話，剩下的人頓時沒有了多餘的念頭。
即便是剛才認為該馬上逃的人。
不過。
利迪也清楚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將尋找失散者的隊伍分成三組，另外設立一組老弱病幼先行撤退。
尋找的三組以備用計劃中的爆炸物為提醒，沒找的話再撤一部分等等。
仿佛與生俱來的組織力是利迪受人信服的緣由之一，縱使沒經過係統的學習，依舊將人員安排得十分妥當。
一聲令下。
本以全員撤退為目的的礦工們開始搜尋不知去往何處的失散者。
利迪率領的一組向競技場奔去，他十分懷疑詛咒娃娃慌亂之下會去尋找大哥，沒找到也沒關係，能交給神通廣大的大哥來辦。
他堅信這個為自己指出了未來的路，教會了自己很多的人無所不能。
尋找的途中。
利迪發現很多礦道都徹底坍塌了，他帶人拐了很久才找到一條勉強能走的路，期間還發現了不少被石頭壓在下麵的倒黴蛋。
利迪認得他們——曾經衝大家吆五喝六、動輒打罵的監工，大家過得那麼慘很大一部分原因與這幫人有關。
居然這麼簡單就死了……
爆炸的破壞比想象中還要可怕。
他的心裡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情緒，似乎是憐憫，又似乎是悵然。
死得好啊！
利迪聽到有人這麼嘟囔，心裡頭僅剩的些許情緒散去。
沒錯，死得好。
這幫家夥從未寬厚地對待過他們，自己為什麼要可憐他們呢？真正該可憐的大有人在。
兜兜轉轉一路向競技場進發。
本以為能進去，未曾想四個連通競技場的通道全部塌完了。
“這下該怎麼辦？”
大家看著糾結的利迪。
通道塌光了說明詛咒娃娃很有可能沒往這個方向跑，又或者它憑借體型小巧、柔軟從某個洞裡鑽過去了。
利迪抱有僥幸的念頭，又到處找了找。
確認真進不去的他們再度停步。
“回……返吧，繞路往集合地走，說不定能遇上。”
利迪咬了咬牙，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很清楚像今天這樣的機會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有了，大家忍耐到現在結果還出不去，再想有這會兒行動力幾乎不可能。
利迪必須為信任他的大家負責。
而且他們並非沒找，找不到和不去找屬於兩碼事。
眾人正要回返，通道忽然響起劇烈的震動聲，利迪心知這是有人在用寶可夢掘土，立即讓大家快速撤退。
隻是當堵路的石堆被打碎，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卻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咳咳，利迪？你們怎麼在這裡？不是說好了出去彙合麼？”
大哥嚴肅地看著利迪，他身邊是一隻喘著粗氣，體表有多處傷痕的沙漠蜻蜓，二者身上皆有血跡，看上去十分疲憊的模樣。
利迪慌張上前並叫人來幫忙包紮，又鼓起勇氣將詛咒娃娃失蹤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大哥陷入沉默。
半晌後。
他對利迪等人說道“詛咒娃娃就交給我吧，我大概能猜出來它跑去哪兒了，你們抓緊時間出去，競技場裡活下來的人不止我一個。他們看到你們肯定會意識到什麼的。”
“大哥……”
“好了不要多說廢話，彆辜負大家對你的信任！”
大哥用力地拍了拍利迪的肩膀，又突然交代了一些事，比如他在東邊的某個郊外站留下了一些東西，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去取。
對他們接下來脫離歐雷或在歐雷想辦法生存會有幫助。
利迪聽他說這些，感到有些不妙，隻是大哥什麼都沒再多說，催促利迪等人離開，帶著沙漠蜻蜓義無反顧地向來時的那條路走去。
利迪看著他的背影，大喊道“我們在外麵等你！一定要回來啊！大哥！”
大哥沒有回應，隻是在黑暗中對他揮了揮手，直至看不見。
誰曾想。
這就是最後一麵。
——
“利迪老師他們之後多次險些被人堵住，耗費了不少力氣才從事先挖好的密道裡逃出了黃鐵鎮，但他們等了足足兩天，也沒能等到柏木的祖父出來。”
山稔搖頭歎息，繼續道“為了生存他們離開了黃鐵鎮，耗費了很久很久才站穩腳跟，之後他們不斷派人回黃鐵鎮打探消息，卻隻得到底層競技場連帶那一片礦洞無一人逃脫的結論。”
柏木和芙蓉俱是默然。
前人為日後一線光明掙紮求存，心中的糾結與彷徨豈是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
麵對失散的同伴，選擇放棄他們還是尋找他們，便足以讓一個還不成熟搭的隊伍差點分崩離析。
處於他們那種環境，距離自由隻差一步還能強忍下來尋找失散者。
太不容易了。
“後來利迪老師仍不死心，數次混入黃鐵鎮地下尋找他們，最終隻找到詛咒娃娃……”
他的話沒說完，胡帕睡眼惺忪地從光輪裡鑽出來。
“小白……胡帕要困死了……”
“抱歉啊胡帕，但我們真的很需要你。”柏木伸手安撫胡帕，芙蓉也跟著勸慰兩句。
胡帕揉了揉眼睛，大聲道“那好吧！看在大家都這麼需要胡帕的份上！”
山稔道“既然胡帕來了，剩下的一些事情就交給利迪老師來解答吧，轉述難免漏過細節。”
他向胡帕展示了利迪的照片。
光輪打開。
幾人魚貫而入。
布裡托和其他工人愣愣地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這一猶豫，光輪迅速閉合。
“那沒辦法了，大家繼續休息吧。”
他招呼工人們繼續坐下。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黑暗之處，一雙藍寶石似的眼睛閃亮，眼睛的主人勾魂眼側頭看了看競技場的位置，心想詛咒娃娃最好彆搞小動作。
它也好跟芙蓉有個交代。
矽鈹市。
此刻天邊已有亮光，估計再過十幾分鐘太陽就要升起來了。
而在一棟燈火通明的民宅內。
頭發已然花白，兩頰浮現老人斑的利迪身形略微傴僂，笑嗬嗬地招待著不請自來的柏木等人。
“坐，都坐，有話我們慢慢說。”
他請幾人坐下，又端來點心和茶水。
柏木和山稔都無心品嘗，倒是芙蓉和胡帕十分開心地享用了起來，還不忘分給影子裡的耿鬼和黑夜魔靈。
多龍巴魯托看得眼饞，悄悄摸了一塊，見無人察覺暗鬆口氣，哢嚓哢嚓吃起來。
利迪坐在幾人對麵，手捧一杯熱茶慢聲道
“事情山稔已經全部告訴我了，沒想到詛咒娃娃它到現在還沒走出來……唉，往事總不堪回首，太多遺憾想要彌補……”
沉默了一會兒。
“冒昧打攪真是抱歉，我們想知道您當初是如何再見到的詛咒娃娃的。”柏木開門見山地詢問道。
利迪嗬嗬一笑，溫聲道“這個嘛，說實話我也覺得很奇妙，當初我隻是想潛入礦洞尋覓大哥的蹤跡，沒想到遭遇礦洞塌方，差點被掩埋。危急關頭是詛咒娃娃救了我，它把我帶到了曾經的底層競技場。”
間隙！
柏木與山稔對視一眼，皆有所明悟。
原來如此。
礦洞坍塌導致有人不幸喪生，死亡帶來的特殊磁場再加上當時應該比較靠近底層競技場舊址，使得詛咒娃娃將利迪拉入間隙幸免於難。
“我問它大哥的情況，以及當日我們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它未曾回答我，隻是交給我一副穿著大哥衣物的殘破遺體，而後便將我趕了出來。我知道它沒辦法接受大哥的離世，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它還是……”
利迪搖頭歎息。
對於這位年紀多半比源治還大的老人來說，重要之人的離世多半早已在這幾十年裡看開了，隻剩下淡淡的遺憾。
或許曾在夢裡設想過當初的情景，後悔做出某個決定，可到頭來還是得接受現實。
“你和大哥很像，長得像，氣質也像。我本來都快忘記大哥的模樣了，見到你的一瞬間，就一下子想起了很多，記憶也跟著清晰起來了。”
利迪看向柏木，算徹底坐實了後者龍和子裔的身份。
雖說流星之裡的認祖歸宗儀式已經確認了一遍。
他道“大哥的遺體被歸置在了城東，你們想去確認的話，就去吧。有些答案想必對你們，對詛咒娃娃都很重要。”
“好。”
幾人對視一眼，各自點頭。
毫無疑問利迪老爺子看出了他們的打算，並給予了支持——
開棺驗屍。
這固然是對前人的些許冒犯，但一個準確的答案是非常有必要的。
再者。
柏木準備將確認後的龍和遺骸帶回流星村，那裡才是流星之裡馴龍師應該沉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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