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完璧歸趙。記得送它去寶可夢中心。”柏木將裝有烈咬陸鯊的精靈球遞交給銀馬。相較於自家的寶可夢,烈咬陸鯊明顯極少經曆如此激烈的招式對衝,對戰結束後一直沒恢複過來,不得不回精靈球裡休息。耐力屬實有待提高。龍屬性寶可夢打一場就趴太丟龍了。銀馬接過精靈球,短暫猶豫後問道:“柏木老大,您、您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你指哪方麵?”“……每個方麵。”“如果你問烈咬陸鯊為什麼願意聽我的話,答案有兩個——足夠的善意和‘血統’,流星之民與龍寶可夢天生存在親和力,當我釋放善意,烈咬陸鯊能感受到。”柏木豎起一根手指,隨後又豎起第二根:“如果你問為什麼我指揮的烈咬陸鯊能贏而你不行,答案也有兩個——對戰經驗和我從頭說到尾的信任關係,這兩者同樣重要,不存在高下之分。”信任關係……銀馬咀嚼著這個詞彙,心中卻仍有些迷茫。到底怎樣的關係算信任關係?比如肯達爾那樣,敢跑進場地裡呼喚象牙豬衝鋒的信賴?柏木見其快把懵逼寫臉上了,無奈地問道:“你覺得作為一名訓練家,最基礎的是什麼?”銀馬斟酌後試探性地道:“指揮……能力?”“是對己方寶可夢的清晰認知!”柏木果斷放棄引導式教學,解答道:“對自己的寶可夢不了解,無論培育、對戰和日常相處都無法達到最佳的程度。而除卻它的種族天性、個體性格與日常習慣外,判斷它能做到什麼、做不到什麼、極限在哪裡也非常重要。”他指向場地的巨坑:“烈咬陸鯊在地下被地震攻擊的時候,你是不是想過它會因此失去戰鬥能力?”銀馬表情尷尬,卻還是點了點頭。柏木攤手道:“所以你對烈咬陸鯊的極限完全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它承受得住這次進攻。你們之間的信任關係嚴重不足,而信任恰好基於認知之上。”“可以前類似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銀馬弱弱地反駁。他打斷道:“首先,寶可夢是會成長的,以前不行不代表以後不行。其次,龍寶可夢們都很驕傲,當它意識到你不對它抱有期待的時候,它絕不會回應你,你自然得不到準確答案。”柏木看了眼旁邊的銀猿,“你被你大哥保護的太好了,連帶著你的寶可夢也很少遇到真正需要拚搏的時刻。如果你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培育家,沒有問題。“但隻要你想做訓練家,請不要讓你的寶可夢失去需要拚搏的機會,唯有一次次前進,一次次突破極限,才能慢慢強大起來。”銀馬還沒反應,大塚等人先感動地嘩啦啦鼓起掌。仿佛他的演講十分精彩。柏木沒好氣地踹這幾個笨蛋的屁股,“你們以為我沒說你們?還是覺得暴怒號上半個月讓你們對自己的寶可夢非常了解了?都給我帶著一隻寶可夢跑步去!”“了解!”大塚等人大聲回應,隨後嬉皮笑臉地跑到邊上各自釋放寶可夢。銀馬不解地道:“帶著寶可夢跑步?這是為了什麼?”“為了讓自身和寶可夢步調一致,近距離觀察寶可夢運動時的神態,這樣能讓你判斷寶可夢對戰時哪種表情對應著哪種情況。“同時鍛煉意誌好讓自身的精神時刻能保持最佳狀態,以此應對長期作戰。這是豐緣地區的四天王源治教給我的基礎鍛煉方法。”柏木貼心地解答,又疑惑道:“所以你還在等什麼?”銀馬錯愕地指著自己,“我也要?”“不光是你,你們所有人都要!我也不例外!”他的視線越過銀馬,落在一眾競技場訓練家身上,包括銀猿。說罷。他抬手放出大嘴娃,跟上大塚等人的腳步。阿雅娜見狀迅速放出沼王,憨態可掬的巨型蠑螈原地呆了好幾秒,等阿雅娜跑出去三四米了,才笨拙地追上訓練家。銀猿默不作聲地邁步,他平時就經常鍛煉,否則哪有一身健美冠軍般的好身材。“大哥等等我啊!”銀馬將烈咬陸鯊交給競技場的常駐醫生,與一眾競技場訓練家急忙追趕,轉而與外來訓練家們交流結束的肯達爾也加入了進來。一時間。偌大的競技場內一群人和寶可夢圍著邊緣跑步。外來訓練家們一臉好笑,卻沒有加入的意思,收拾好隨身攜帶的物品準備去上班。上班前先來幾場對戰熱身是他們的習慣,就像晨練一樣。先前沒湊上去的競技場訓練家則麵麵相覷。“我們……要一起嗎?”“老大都跑了……”“老大他到底在想什麼,真打算把競技場交給彩虹隊然後一走了之?那我們這半年的堅守豈不是毫無意義!”“唉,跑吧,彆當著彩虹隊那些家夥的麵讓老大麵子難看,一切等私底下再說。”以前還算有威信的一人說道。其他人嘟嘟囔囔,但終歸沒有明目張膽地唱反調。——黃鐵鎮人普遍體能不錯。當初暴怒號船員招呼大塚等人在船上慢跑的時候,就對他們非同一般的耐力感到驚訝。這點換在競技場訓練家身上也一樣。柏木非常高興半年來的閒散生活沒讓他們產生惰性。可惜的是。大多數人根本沒牢記與寶可夢步調一致這個關鍵點,一開始或許還會關注一下寶可夢,後麵跑著跑著就隻管自己了。“跟上寶可夢!跑那麼慢是愛看寶可夢屁股?”“慢點啊!寶可夢都追不上你了!”“彆總是看路!看看自己的寶可夢啊!給它點鼓勵或者回應!”“看路!前麵都要撞到了沒發現?”柏木感覺自己像極了駕校教練,而不少競技場訓練家也在氣喘籲籲之中怨聲載道。多少年沒被人怒斥過了?銀猿庇護下的黃鐵競技場無人敢惹,過去的黃鐵鎮大小勢力有幾個敢對他們這麼說話。若非銀猿、銀馬還有肯達爾都在默默地跑,他們估計早停下來了。心生怒氣的幾人瞎跑,跟隨的寶可夢也步調混亂。“……”柏木將場內所有人的表情和動作儘收眼底。這幫競技場訓練家的年齡從二十歲到三十歲不等,剛才跟著肯達爾彎腰的基本是年齡偏大那堆。當然裡麵也有年齡小的。眼下兩撮人對協同跑步的態度存在明顯差距。毫無疑問。這樣跑隻會越跑越抵觸。而縱觀全數競技場訓練家,與寶可夢的默契稱得上好的隻有區區五人,他們將最早得到協同跑步帶來的正反饋。如果其他內容也跟得上,多半會與旁人慢慢拉開差距。“天賦麼?”柏木思考這一問題,腳下步伐卻時刻與前方的成弘保持安全距離,大嘴娃的動作更是驚人的與他一致。無論抬手、放手乃至邁出哪隻腳及看向何處。仿若一個靈魂共存於兩具身體。阿雅娜看了看默契的他和大嘴娃,再看向跑步一搖一擺好似不倒翁的沼王,無語凝噎。越是想學習柏木,越發現二者之間存在的差距。半年……他到底都經曆了些什麼?阿雅娜一時走神差點踩到沼王肥厚的大尾巴,幸虧收腿足夠及時。而柏木仿佛腦袋後麵長了眼睛一樣,轉頭對她道:“保持距離,注意力集中。貼那麼近小心摔在地上!”“……嗯。”阿雅娜按下心中要踹人的焦躁。半小時後。柏木宣布結束,銀馬和競技場訓練家們立即倒成一片,呼哧呼哧大口喘氣,大塚等人叉腰抹汗得意的嘿嘿笑。他們早已習慣了這種強度的訓練。“今天是集體進行初步體驗,以後每天都要這樣跑,但要根據自己和寶可夢的狀況製定跑步時間或跑步距離。”他對著所有人說道:“之後我們開始上第二節課——寶可夢基礎對戰知識,大家加一下pokeline的好友,我把一些有關對戰知識的電子書發給你們。“每本都要看!非常重要!如果不能判斷出什麼寶可夢用了什麼招式,兩眼一抹黑靠本能與對手對戰,那麼你們永遠隻能成為最底層的訓練家!對了,我會針對內容進行抽查、考試。”考試?很多人懵了,這不跟上學一樣麼?當初拯救組織也有人跑來慫恿他們去上學,學習一些知識和技能,但被習慣做戰鬥人員的他們拒絕了。這半年來他們不是沒暗地裡去找過工作,可普遍存在他們無法滿足的要求。也有門檻低的工作,可習慣了戰鬥人員的生活,再讓他們去做某些體力勞動工作……“柏木老大,我、我不識字。”有人羞慚地舉起手。柏木微怔,下意識看向銀猿,他不敢相信黃鐵競技場作為曾經的一流勢力居然有成員不識字!銀猿不置可否,默默瞥了眼肯達爾。於是肯達爾舉起手,麵不改色道:“柏木老大,我認識的字也不多,請問有彆的辦法獲取對戰知識麼?”“……有的。”柏木目光掃過所有人,感受到他視線的競技場訓練家儘數低頭側首,“但在那之前,勞煩不識字的舉一下手。”三三兩兩的手舉了起來。或許還有不認識卻沒舉起來的,但從五十多人裡十來個人不識字中足以讓他感到頭疼了。麻煩了啊。為什麼他會默認這些人識字呢?柏木覺得有必要向山稔申請一定數額的經費——拿來買視頻版的寶可夢基礎對戰知識!“我明白了,那些今天上午暫時先到這裡吧。”他頷首道:“接下來的一到兩個月,我將強化各位的對戰能力,不敢保證有多少功效,畢竟我自己也是第一次教彆人對戰。“對了,我不強製要求所有人參加,不想參與的等我喊人集合時可以當做沒聽見。”不少人聞言目露精光。銀猿皺起眉頭,銀馬焦急地從地上爬起來,匆匆道:“柏木老大!柏木——誒喲!”這小子摔了個大馬趴。柏木拍拍銀馬的肩膀,道:“好好做拉伸,小心抽筋。我下午再過來,你平常乾什麼接下來就乾什麼。”該說的說完,他帶著阿雅娜等人離去。剛準備出門口,肯達爾從後麵追了上來,伸手喊道:“柏木老大留步!”“怎麼了肯達爾先生?”柏木回頭。肯達爾輕聲說道:“您為何要說不強製……您完全可以要求所有人參加,銀猿老大一定會支持您的!哪怕一開始不情願,等真出了效果也肯定會佩服您的。”“可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笑著反問道。肯達爾一愣,“您不是說想要培育一批實驗學員……”柏木搖搖頭說道:“我可沒說實驗學員的數量多少,我也是有自己的事情的,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耗在競技場,那些不配合的人乾什麼要強求?他們累我更累,好好培養那些配合的人已經很耗費我的精力了。”“……”“我知道你作為他們曾經的上司,想帶著他們一起重現競技場的輝煌。但你也要明白,認不清現實的人隻會拖後腿,這半年來黃鐵鎮的變化你比我更清楚。”柏木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你心有不甘,可以從我這裡學了東西以後再去教他們,不會相差多少。”肯達爾默默聽著他的話,徹底相信柏木對競技場沒興趣了。他艱澀地問道:“您真要帶我們去挑戰其他的競技場?”“當然了。”柏木背對著燦爛的陽光,仿若披上了一層璀璨的金衣,微微抬起雙手悠然道:“競技場隻是起點,未來還有你們認為的訓練家聖地對戰山,還有外界臥虎藏龍的強大訓練家。“我的目標是世界之巔,小小的競技場不值得我留步。”“柏木老大……”肯達爾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隻能默默看著柏木與嬉笑的大塚一行人離去。數秒後。銀猿來到他身旁,問道:“怎麼樣?”“大哥……競技場對他來說實在太小了,或者說他的眼裡從來都沒有黃鐵競技場的存在。這裡,放不下他的。”肯達爾苦笑著說道。銀猿歎了口氣,“說的也是,但他願意來競技場教人對戰,應該也有點期盼吧?這裡畢竟是他的家鄉。”“或許……”“辛苦你再去勸勸那些小的,他們已經耽擱了半年,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哪裡的話,我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