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烈咬陸鯊小聲商討了一會兒。“對戰可以繼續了。”柏木帶著鬥誌高昂的它回到原場地。後方緊隨的銀馬麵容中滿是欽佩又摻雜著少許的妒忌,烈咬陸鯊對他都沒這麼好的態度,作為真正訓練家的他難免心情複雜。不過。這麼短的磨合時間柏木能讓它發揮出多少實力?銀馬期待不已。而其他人同樣抱有瞧好戲的想法,僅靠十五分鐘時間去熟悉一隻寶可夢,再靠它和競技場二把手肯達爾對戰。怎麼想贏的概率都不大吧?簡直就像一個習慣了用火箭炮的人突然拿起他不擅長的微衝,跑去跟手持全自動步槍的另一人正麵對拚一樣奇怪。大塚等人無腦信任柏木,隨時準備為他加油助威。肯達爾看了銀猿一眼,手持精靈球走向指定的訓練家席位,得到授意的他不用考慮戰勝柏木是否會損害自家老大的顏麵,隻需專心戰鬥即可。“但願彆讓我失望。”他深吸口氣,將精靈球高高地拋出去。砰!光芒閃過。“哞!!”小山般的棕毛短鼻猛獁落地震起灰塵,隨後它揚起前蹄,嘹亮的嚎聲在空曠的競技場內回蕩。烈咬陸鯊躍入場地,不甘示弱地發出大吼:“哢卟——!!”儘管對方具有克製它的冰屬性,但作為驕傲的龍寶可夢,無論遇到怎樣的對手都不可能在氣勢上落入下風。阿雅娜蹙眉,心想肯達爾又拿出了克製屬性的寶可夢,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留。到底是什麼樣的戰術才能突破當下如此多的不利狀況?她愈發好奇也嘗試將自身代入進去——結果是兩眼一抹黑。首先,她不可能用陌生的寶可夢和彆人對戰。其次,即便真有這種想法,桀驁不馴的龍寶可夢也不在她選擇範圍內。除非具備水屬性的龍寶可夢,她才會去考慮。因為自己對這個屬性最了解。阿雅娜思忖之時,場內雙方紛紛下令。“冰凍牙!”“跳起來用沙暴覆蓋場地!”“哞!”象牙豬嚎叫著衝向烈咬陸鯊,龐大的體重每向前一步都使得地麵劇烈顫動。一對巨大的象牙頃刻間從白玉色化作冰藍色,宛若寒冰鑄就,持續散發出白霧狀的驚人凍氣。“哢卟!”烈咬陸鯊躍起如大鵬展翅般揮動寬大的鰭刃,肉眼可見的黃色細沙自身下噴湧而出,翻卷著向四麵八方傾覆而去,好似恐怖的海嘯!隆!象牙豬恍若未聞,直愣愣地一頭紮進鋪天蓋地襲來的沙暴裡,凶猛的衝勢未有半分衰減。周遭人見此很是疑惑。“對地麵屬性的寶可夢用沙暴……這是準備乾嘛?”“用錯招式了?”沒等他們商討出個結果,高抬冰凍牙的象牙豬恰似舉起長槍向前衝鋒的重騎兵,不曾想它剛靠近,烈咬陸鯊莫名消失了。象牙豬愣在原地,“哞?”肯達爾訝然,視線迅速移向其他地方尋找烈咬陸鯊的身影,可場地就那麼點範圍,他愣是沒找著。塊頭那麼大的一隻寶可夢,神秘消失?怎麼可能!有外來訓練家驚呼道:“是沙隱特性!烈咬陸鯊利用特性藏到這片沙暴裡了!”“亂講!沙隱特性哪有這種詭異的效果!”“那是你孤陋寡聞!”飛沙走石迷人眼。漫天的沙塵似龍卷風般緊鎖在場地中呼嘯回旋,憑借著高度密集的特點遮蔽所有投來的視線。但完全抵消不了大家對尋找烈咬陸鯊的熱情。銀馬很少把沙暴當正經的天氣技用,基本視它為類流沙地獄的傷害招式,眼下看見烈咬陸鯊近乎消失般的表現,不由得雙目大亮。至於它會在哪裡……銀馬、銀猿以及終於反應過來的肯達爾齊刷刷抬頭看向高空,豁然瞧見了隱匿於風沙之中若隱若現的烈咬陸鯊。其餘人也陸續發現了它的存在,驚呼不斷。“對象牙豬的周圍用流沙地獄!”柏木邊搖頭邊下令,外界相對專業點的訓練家看到烈咬陸鯊因特性消失,搜索時肯定不會放過高空,因為烈咬陸鯊能飛不是什麼冷知識。肯達爾對烈咬陸鯊沒什麼了解,估計這半年裡都沒怎麼關注過銀馬和他的寶可夢,所以第一時間錯漏掉了空中。雖說從失去目標到重新找著烈咬陸鯊隻有十幾秒,但多數時候機會隻存在於幾秒甚至是一秒之間。“哢卟!”烈咬陸鯊怒嘯著卷起更大規模的流沙風暴,衝向地上的象牙豬!肯達爾急切地大喊:“暴風雪!”“哞!”象牙豬仰頭張口,白茫茫的風雪噴薄而出,仿若無窮無儘與下墜的流沙風暴狠狠地撞在一起!嘭!震耳的隆隆巨響!兩股夾雜著沙與雪的狂風在場中互相傾軋,乍一看竟似僵持住了。隻是很快。基礎威力更強大的暴風雪逐漸有將流沙地獄慢慢推回去的架勢,這讓緊張到攥緊雙手的銀馬焦急不已。烈咬陸鯊可是四倍弱冰屬性,萬一被暴風雪擊中這場對戰還怎麼打?阿雅娜也不禁望向柏木,見其麵色從容未表現出任何擔心的態度,迅速轉回腦袋看向場中。果然。前一秒還節節後退的流沙地獄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格外有力,以極快的速度將暴風雪反壓回去!“船長的秘技!”大塚的驚呼引來周遭許多人的關注。成弘等人同樣目光震撼,見阿雅娜疑惑,便解答道:“豐緣四天王的源治船長有一隻寶可夢能將流沙地獄和沙暴融合,形成密不透風的沙牆。“沒想到柏木他居然這麼簡單就讓烈咬陸鯊學會了……”“想多了,這隻是用心就能做到的‘同類’招式淺融合,頂多算沙牆粗胚的粗胚。”柏木擺擺手示意他彆扯犢子。阿雅娜恍然明悟,注意力放到圍繞場地回旋的沙暴上。仔細辨認不難看出原本密不透風的沙暴當下正變得稀薄,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削弱”它。毫無疑問。正是烈咬陸鯊操縱的流沙地獄。轟!隻聽一聲轟隆重響,流沙地獄徹底壓製過了暴風雪,將象牙豬籠罩進去。銀馬欣喜若狂,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烈咬陸鯊對拚能拚過象牙豬,畢竟那可是暴風雪啊!足以將一群人凍成冰雕的暴風雪!但轉眼他就又笑不出來了。流沙地獄看似猛烈,實則根本困不住龐大如小山的象牙豬,無論狂風怎麼吹它都沒有移動過半步。再觀其神態,損耗的體力似乎十分有限。這樣打真能贏麼?銀馬憂心忡忡。周遭的訓練家們也發現烈咬陸鯊一通花裡胡哨的操作,結果沒給象牙豬帶來任何可觀的傷害,表情都有些怪異。戰術……戰術再卓越,打不贏對手也沒用吧?部分外來訓練家想到柏木的頂級協調訓練家身份,懷疑他是不是搞混了當下比賽的性質。這可不是打得漂亮就能得分的華麗大賽!柏木對周遭的議論置若罔聞,繼續發令:“挖洞下去,到深處彆冒頭。”“哢卟!”烈咬陸鯊飛快下落,鑽入地底的速度之快像極了潛海的鯊魚,隻是它沒將背鰭露在外麵。肯達爾不驚反喜,正愁不知道象牙豬用什麼手段接近能飛的烈咬陸鯊,多數遠程招式拿烈咬陸鯊沒辦法。誰曾想它竟然主動往地下鑽!“找到它的大致位置再用地震!”他大喊著下令,故意想讓柏木聽見。寶可夢處於地下時,對手寶可夢位於地表使用的地震能量波威力將提升至原本的兩倍。因此若無倚仗,當著一隻會地震的寶可夢的麵鑽進地下,絕對不是什麼好選擇。然而柏木聞言並不驚慌,甚至露出了一道淺笑。焦急的銀馬愕然看著這個笑容,本能地想埋怨柏木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笑,理智告訴他對方與自己這個愣頭青不同。人家敢笑,肯定有人家的道理。“用流沙地獄!”柏木對烈咬陸鯊留下來的地洞大喊,指令讓銀馬和其他人一臉懵逼,怎麼又是流沙地獄?這個招式分明對象牙豬根本沒什麼效果!烈咬陸鯊明明有威力更強的招式為啥不用?銀馬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對戰了,又或者說,柏木總會做出超出他常識的行為。場內。嗅覺敏銳度超過三首惡龍,甚至能學會【氣味偵測】的象牙豬輕而易舉地尋覓到了地底深處的烈咬陸鯊。它無視風沙孜孜不倦的侵襲,高舉粗壯的前象足,宛若兩根定海神針,狠狠地往地上跺去!轟!震耳炸響與肉眼可見的土黃色衝擊波向周遭激蕩開。而在肉眼可不見之處,更多的地麵屬性能量衝向地底深處的烈咬陸鯊,誓要將其一舉拿下。無數道細密裂紋密布象牙豬腳下。烈咬陸鯊感受到頭頂傳來的劇烈震動,沒有半點慌亂,非常冷靜且悍勇地將雙爪向上捅去!咚!!眾人隻覺得腳下一陣發麻,像是地底發生了某種大爆炸。場內瞬間變得安寂。僅留下沙暴回旋的呼呼風聲。所有人都等待著烈咬陸鯊從場地的某個位置傷痕累累地鑽出來。一秒、兩秒、三秒……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沒有任何狀況發生。此刻銀馬格外擔憂烈咬陸鯊的狀況,它這麼久還沒挖出來,是否意味著直接暈在地下了?“柏木……”他忍不住開口。柏木側頭看向銀馬,認真地道:“你的烈咬陸鯊,從來都不是什麼弱小的寶可夢。你是它的訓練家,你最該相信它!”旋即。他轉回視線看著象牙豬所在的位置,嘴角含笑道:“來了!”話音剛落。轟隆!莫名的巨響聲不知從何處傳來,肯達爾忽然焦急喊道:“快往邊上跑開!”隨後所有人眼睜睜看著象牙豬表情驚愕地唰一下消失在原地。哈?許多人腦袋有一瞬間空白。不過下一刻他們便知曉了象牙豬消失的原因——一個以他們視角深不見底的漏鬥形巨坑不知何時出現,恐怖的流沙在其中緩緩轉動,與空中回旋的風沙達成某種奇特的韻律。象牙豬大半個身子沒入沙中,瘋狂掙紮卻越陷越深。肯達爾怔然。流沙地獄!柏木曾經用過的地裂版本!銀猿記得他來參加黃鐵競技場大會的時候,有用過這種流沙地獄,沒想到烈咬陸鯊也能用得出來。而且規模更大……啊!是因為象牙豬的地震!銀猿不是蠢人,他隻是缺乏競技對戰經驗和意識,一些擺在眼前的東西,他自然看得出來。當下的局麵無疑是地震震散了象牙豬腳下特製的對戰場地麵,讓烈咬陸鯊以更輕鬆的方式將流沙地獄製造了出來。且較大的範圍也讓象牙豬極難逃脫。“哢卟!”烈咬陸鯊從另一側冒頭,身上有些許傷痕但精神振奮。它非常輕鬆地掙脫了流沙,飛到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在流沙裡不斷掙紮的象牙豬。“龍之怒!”“哢卟!”烈咬陸鯊口中積蓄靛青色龍焰,旋即奮力噴出!噗!一枚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球朝象牙豬砸去!肯達爾咬牙大喊:“冰礫!”“哞!”象牙豬奮力抬起自己的長牙,晶瑩剔透的冰晶在雙牙間成型,旋轉著飛向落下的火球。嘭!煙霧在半空炸開。雙方相抵,威力似乎不相上下。“連續使用龍之怒!”柏木揮手,象牙豬已然成甕中之鱉,難以動彈翻身隻剩挨打的份。這家夥畢竟是一種過去生活在凍土的寶可夢,能適應黃鐵鎮環境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擺脫蟻穴型的流沙地獄?基本不可能。他不緊不慢地對阿雅娜及大塚等人道:“活用特性是戰術非常基礎,也非常重要的一環。而戰術,不隻是單純地運用招式,更在於對時機的把握以及何時何地該用哪個招式。”“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用這種流沙地獄?”成弘問出了許多人心中的疑問。“前幾個招式主要為了讓對手麻痹大意,為了讓烈咬陸鯊使用流沙地獄更加熟練,最最重要的是掌握節奏,把主動權握在手裡,才能讓對手無法進攻,隻能被動招架你的攻擊。”柏木的一番話說完。周遭訓練家的表情已經由複雜轉為欽佩,阿雅娜沉默著消化這一切,銀馬愣愣地看著對象牙豬持續噴吐龍焰的烈咬陸鯊。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寶可夢能如此“強大”。同樣的招式,運用方法不同居然能產生如此匪夷所思的效果!突地。柏木抬起手示意烈咬陸鯊停止。他看向遠處的肯達爾,問道:“肯達爾先生,為什麼不繼續下令?”當冰礫和龍之怒第三次對撞結束,爆炸出現在象牙豬跟前時,肯達爾便不再開口。“上兩場你說力量差距太大。但這一場寶可夢之間沒有太明顯的差距,為何又放棄?”柏木的話語讓周遭人覺得莫名其妙。這是得勝不饒人的架勢?寶可夢實力確實差不太多,可訓練家之間差得遠了!“……”肯達爾沉默不語,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不想再掙紮下去,那樣實在太難看了。一場對戰而已。再者他不希望與柏木太過針鋒相對,但當眾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也讓他感覺很沒麵子。放棄下令,是他為自己輸得足夠體麵找補的理由。更何況。他是聽從銀猿的命令,為了給老大排憂解難才和柏木對戰的,有必要拚到舍下臉皮麼?過去黃鐵鎮的“上流社會”裡有兩樣東西最重要——一是金錢,二是臉麵。時代確實變了,但珍視的事物短時間內不會發生那麼大的變化。柏木感覺道附近的氣氛凝重,歎了口氣,“肯達爾先生,我並不是在指責你,也沒想指責你。我想說,你有在對戰的時候好好看過你的寶可夢麼?”嗯?肯達爾不明所以,下意識看向沙坑裡的象牙豬。他忽然發現,象牙豬還凝望著半空的烈咬陸鯊,它的眼裡沒有任何即將落敗的絕望與低落,有的隻是熊熊鬥誌。它在掙紮,在等待。它想從流沙地獄中出來,和烈咬陸鯊繼續戰鬥。“……”肯達爾有所動容,卻又無言以對,心中莫名湧起了一股名為慚愧的情緒。他不知道自己在慚愧什麼。無傷大雅的輸贏而已。是的。無傷大雅……“黃鐵競技場的二把手難道隻有這種程度!?連輸兩場結果連想贏回來一場的鬥誌都沒有麼!明明你的寶可夢都還沒放棄!它想繼續為你而戰!在等待著你的命令!”“可你在做什麼!你這個訓練家在替它認輸!肯達爾先生!為什麼不下令!默認自己敗北那麼讓你有麵子麼!競技場那麼多人敬仰你,銀猿老大那麼信重你,你有做到無愧他們的期許嗎?”柏木的聲音很大,大到振聾發聵,讓所有人驚愕。但是。肯達爾的怒吼聲更響亮。“閉嘴——!!”他不知何時赤紅了眼,咬牙切齒地喊道:“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懂什麼!如果不是為了配合你管理競技場,你以為我會屢次三番同意和你對戰?“如果不是為了報答大哥的恩情,誰管你什麼彩虹隊的老大!對戰厲害?不過是去外麵學了點新東西,就到我們麵前洋洋自得擺出目中無人的態度!“你真那麼厲害為什麼不去矽鈹市,去歐雷競技場,去雄黃競技場?那裡的訓練家比我們厲害多了!你怎麼不去?”銀馬大驚失色,焦急地想去安撫肯達爾製止爭吵,卻被銀猿搖頭攔住。“說得好!”柏木大力鼓掌,稱讚道:“你說對了肯達爾先生!我一定會去那些地方,去挑戰那裡的訓練家。但在此之前,我想讓黃鐵鎮多一些合格的競技訓練家,跟我一起去踢館。“所以我選擇了你們,選擇了黃鐵競技場……隻是目前看來,你們讓我很失望。”他的話引來競技場訓練家們的怒目。肯達爾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下來,嗓音低沉道:“為什麼?花費大量的時間去教導彆人,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嗎?”“有啊,有助於我實現歐雷的輝煌。”柏木微笑著說道:“可能是兩三年,也可能是四五年,我會在黃鐵鎮建立我的訓練家學校,我會將自己所有的知識傳承下去,締造出一代又一代強大的歐雷訓練家!“你們,就是我在開辦學校前的第一批實驗學員。而我最想教的第一堂課,名為——《相信你的寶可夢,戰鬥要堅持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