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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功從天上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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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庭使者來上如此一出,好似那水缸浮瓢,不等騰上來就給摁下,不撒水沫半分。

中間意義不言而喻。

雲淡風輕。

大漲臉麵!

聖皇高興,再逢年節,賞賜會少?

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不旋踵者,幾也。

外頭人全說“持戈向邊塞,不如羽林軍”,偏自家人知曉自家事。待羽林軍裡真不好立功,夏天鬥蚊蟲,冬天凝霜雪,托不到關係,不入宗師,全憑資曆苦熬。

說不定沒等資曆熬上去,自家老頭先熬死,回去襲爵,表麵光鮮罷。

蒙強夜尋梁渠,就兩個目的。

其一,見見梁渠,試試對方成色,確認無誤,領人到天羽衛內見上一見,大家相互之間摸個底,適當安排對敵戰術。

王對王,將對將。

最年輕的肯定對上最年輕的,絕對不能出意外。

贏,要贏得漂亮,贏得利落。

九戰九勝,同八勝、七勝,意義完全不同。

要不行。

沒什麼好說的,能者上庸者下,立馬換作天羽衛,北庭問起來,直接讓梁渠稱病不出,高掛免戰牌。

其二,交個朋友。

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

縱使比鬥尋常,不妨礙梁渠境界修得高,未來可期。

十八歲的大狩虎,名聲大噪,不到初夏,天下皆知。

全京城的勳貴,誰不想邀請梁渠到自家府上坐一坐,同自家小子認識認識?

吉安候他們近幾日都開吹了。

“北庭天才一十有九破狼煙,入狩虎,但那是夏天,半年多過去,如今早滿二十周歲,北庭不傻,必定會抓住年齡優勢,要求同一年齡段比武。

我們能派出去的人大致為二十三乃至二十四周歲以下,整個皇城的天羽衛裡,倒非無人,仍能尋出幾個,皆為你之候選。”

“為何是二十三,二十四?”

梁渠不解。

怎麼有零有整?

“猜的。”蒙強解釋,“我前麵說過,對方選的節點有講究,專來殺我們士氣,一月末年節,三月初武舉初選,中間僅隔一月。正好我朝武舉評選狼煙二十八宿,而武舉不單以成敗論,以分數論。”

“分數?”

“梁衡尉不知?”

“我出身不好,少時困頓求活,此後入武道,便由陛下欽定為從八品的河伯,故對武舉內容不甚了解。”

“英雄兒女原無彆,梁大人身為土生土長的大順人,這就已經是最好的出身。”

梁渠心生敬意。

短短半刻鐘的談話,看得出來,蒙統領十分上進,難怪高手如雲的羽林天軍裡仍能當上校尉。

“醍醐灌頂,蒙統領繼續。”

“大順武舉唯取三十以下,分力、技、射、策、鬥五大項目,得分比重各有不同,最後取綜合分數排定名次,其中以三年為一界限,有額外的年齡比例加成。

如鬥項裡,二十七歲者未能打過三十歲者,最後依舊有可能憑借年齡附分,反超對方。

二十四打三十,附分更高,你在黃州對付過的海夜叉,對方鬥項裡,實際勝出數不多,憑借的就是三重年齡加分反超。

對方名義上要顯公平,又想抓住優勢,必然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

梁渠頷首。

合理。

北庭既然跳臉,自然要往大了跳。

美其名曰用你的規則擊敗你,利益最大化。

商談半天。

蒙強口乾,喝一口茶。

“梁衡尉以為如何?”

梁渠稍加思索,認為沒什麼大問題。

北庭使者不跳,一切相安無事,自己靜靜地混到百官隊列裡完事。

跳了。

一樣不怕。

打就打。

“蒙統領打算如何安排?”

“大後天除夕,宜早不宜遲,今日天色太晚,故明早辰時,咱們城北羽林軍演武場相見,我領你同幾位候選比試比試,做個摸底。

莫說什麼瞧不起你的胡話,此事辦成,不單你一人功勞,此事辦不成,亦不單你一人受損。”

“好!”

蒙強飲乾茶水,告辭離去。

積水潭上,人影掠水飄飄。

梁渠遠眺注視。

此前未曾注意到蒙強從何而來,如今再看,貌似登上了某處畫舫?

徐子帥放下烤魚“阿水,怎麼個事?羽林軍來拉人?”

“差不太多吧,人在家中坐,功從天上來。”

梁渠樂嗬嗬。

……

一月二十七日。

清晨。

蒙蒙薄霧籠罩。

刻有梁宅二字的門匾擦去水霧,高高掛到門梁之上。

龍瑤數出兩粒碎銀,給掛匾的工人們發賞錢,惹得工匠們高呼仙女。

離辰時尚有一陣。

梁渠不著急去演武場,披上衣裳,帶上淵木,伏波,抬步出門,往皇宮東邊趕。

飛簷連綿,大街小巷人頭攢動,各處高掛紅燈籠,喜氣洋洋,走在路上為氛圍感染,不覺天冷。

皇帝於臘月二十六封筆放假,整個帝都的官員全行休沐。

如此一來,反倒是平日裡的二代少上許多,不見蹤影。

老頭子們全放假在家,勳貴子弟們不好出來鬼混,隻得老老實實宅家裡讀書練武。

禦馬監。

唏律律。

騶吏牽出渾身血紅的赤山,雙手合捧,恭敬地遞獻韁繩。

雄壯寬闊的胸膛布滿密鱗,隨馬蹄起伏流泛銀光,赤紅大馬仰頭噴吐長氣,好似吞雲吐霧,經久不散。

曆經數日,三品赤山再進一等!

天上神仙的坐騎偷跑下凡,亦非尋常走獸可比。

隻此一匹龍血大馬,尋常武師恐怕都難以應付!

“二品龍血馬,逢山過山,逢河越河,今後大人走陸路,自平陽往帝都,熟知路況恐怕不消十天,期間無需喂食飲水,真正的天馬寶駒!”

十天!

梁渠暗暗心驚。

帝都到平陽有多遠,他再清楚不過。

短短十天路程,於此時而言,真就同相隔兩府之地無差!

“二品尚且如此,一品和超品如何?”

“帝都往南直隸,不攜重物,日夜兼程,一品五日足矣,非狼煙武師乘騎不住,至於超品,小人不甚清楚。”騶吏道出一個驚人數字,“整個帝都未有多少超品龍血馬,大多用以育種,尋常騶吏不可見,且自江淮龍君消失之後,朝廷自身培育亦困難重重,有時一年不見舍得賞賜出一匹,堪堪能維持住自身數目。”

“原來如此,多謝!”

拋出賞銀。

梁渠翻身上馬,望準方向,驅策赤山縱躍入潭,前往城北演武場。

欻!

蹄上水花飛濺。

圈圈漣漪點作一線。

赤血馬,雲雷衣,踏江而行,滿江遊船無不驚詫。

舫窗洞開,梳妝人指繞青絲探身遠眺,暗道哪家俊兒郎。

“來了!”

城北演武場,諸多天羽衛相繼抬頭,目睹赤馬橫江疾馳。

晨霧未散,水卷煙揚,直好似一團血火球滾動江麵。

威風凜凜!

“好愛出風頭的小子。”

有人撇嘴。

蒙強拍拍肩膀“我要是十八的大武師,我也愛出風頭,旁的不說,先辦他十天流水席!”

眾人哈哈大笑。

“咱們可不吃流水席,得讓統領請去最好的酒樓!”

“真要如此,有何不可。”

“雖說未成,不妨礙統領先請客嘛!”

“想得,走吧,上前迎接,莫教人覺得咱們帝都人無禮。”

……

冷風刮過,乾枯的樹枝彈落雪花。

羽林軍演武場內全讓蒙強清空,獨留正月初一天辰殿內的儀仗者。

攏共二十六人。

按照年齡,從二十三到四十之間俱存。

知曉北庭有跳臉目的,蒙強早早的派人去找到鴻臚寺官員,問清楚了北庭使者團內的人數。

此後蹲了兩天,特彆飯點時候。

憑此大致猜到了會是哪九位發難,專門從年齡和武器來排兵布陣。

基本一個人對應兩個天羽衛,一正選,一候選,以防有突發情況。

對麵年齡不一,無疑打得好算盤,以不同年齡乃至性彆分段取勝。

好事。

少穿多。

遠不如九人九局全勝。

一人全勝,隻能說明大順有個妖孽,如此反會令人抱有僥幸心理,然九人九勝,那就是年輕一輩全麵碾壓!

大家均攤下來的功勞也更多。

至於人手夠不夠。

二十歲的關鍵一環補上,餘者蒙強絲毫不懼。

天羽衛本就優中擇優,眼前更是精華所在。

倘若南疆和北庭的年輕一輩全來,說不定羽林天軍會捉襟見肘。

單一個北庭,尚不夠看!

“梁衡尉,介紹一下,花清都,年二十有三,二十二入狩虎,境界同你相當,天生羽骨,善射,有三門真術級的箭法傍身,俱修行至圓滿,且有融會貫通之象。

尤善突襲爆發,曾一箭射敗過狩虎中境的大武師,近戰方麵亦不算差,不論境界,整個天羽衛裡箭法實力當屬第一。”

花清都個子很高,少說有一米九,背負一張人高大弓,肩膀寬闊卻不顯魁梧,臂展尤為突出,雙手過膝!

“厲害!”

梁渠真心實意。

三門真術箭法圓滿,真天賦異稟。

他如今不過修行一門《落星箭》,大多時間放在修行之上,真沒太多功夫打磨武技,堪堪大成,遠不至境界圓滿。

尤其龍筋虎骨變化作擒龍伏虎,凡境界不超出太多,單憑力氣,夠用。

以至梁渠生出“懈怠”,蜃蟲的時間加速如今也用得少,全攢著進仙島磨煉真罡。

此人應當羽林天軍二十三歲以下的最強者了吧?

花清都望向梁渠背後的大弓,一眼認出來曆“北軍劉叔的淵木弓,前年家中見尚未有如此威勢,想必是你養出來的,有機會切磋一下箭術。”

“好!”

繼續往下介紹。

“李秉中,善槍,二十有四,境界同你相當,無武骨……”

梁渠不敢小覷。

沒有武骨,二十四歲大武師,驚才豔豔。

“張少凡,天生融金霸體,半神通體,年齡二十有三,境界比你高不少,狩虎下境,埋入一枚神通種子,亦為融金霸體,成就大武師時,剛剛二十有一,一門真術拳法圓滿,一門橫練真術圓滿。”

小山橫移。

目光往上。

張少凡身高兩米二左右,膚色古銅,麵容堅毅,給人以一種金屬光澤,仿佛一尊金屬雕塑。

“半神通體?”

梁渠望向蒙強。

蒙強按住張少凡的肩膀。

“天生武骨者,武骨會隨實力增長而增長,故對戰時,各方麵情況均等時,大多能壓上一頭。

但有的武骨,能以外力乾涉培養,成長性遠高於一般武骨,融金霸體出生時不顯威能,十四五時,比尋常武骨還要差上一截。

但優點在於,其本人可以吞噬各類礦物,強化自身武骨的防禦和力量,幾乎能作為一門神通看待。故稱之為半神通體。”

拳頭的甲,河狸的牙唄?

牛逼啊。

大順到底是有青年才俊的,一個帝都皇城就有如此多的高手。

梁渠不出現,北庭即便贏也不會贏得太過輕鬆。

“沒有梁衡尉橫空出世,今年北庭如此出招,咱們招呼那位蠻子的,大概就是少凡,今日尋你來,就是同三位之一切磋。

我們的內部順序,二十四歲以下,張少凡為第一,花清都為第二,李秉中第三,梁衡尉欲入場,無需打贏張少凡,隻需打贏花清都,我們就讓你上,打不贏……”

蒙強意思直白。

事關大順顏麵,絕不能出差錯。

攬住這份功勞,羽林軍內獨自消化無疑有巨大風險,至少得內部第一。

花清都拿下背後長弓,上弦調整鬆緊。

梁渠抬手阻止。

“不必,就和少凡兄比試吧,好歹不會落人口舌不是?”

“好!”

蒙強喝彩。

讓梁渠對付花清都,是給十八歲的大武師敬意。

對方能主動出手對付張少凡,無疑更好。

正如其言,不會有口舌之落。

……

鴻臚寺。

臨近年節。

整個驛館鬨哄哄,各類口音亂飆。

彙聚來的小國使團不下數十,全等著獻上賀禮,再等“加價回賜”。

換作尋常人來,許多國家的名字都繞口非常,難以記住。

遑論一個使團少則十數,多則上百人,湊到一起,有數千人之巨,光每日的吃喝拉撒就是一筆巨額開銷,挑糞都得專門安排不少人手。

前兩天更有兩方使團因些生活瑣事互罵,怒而上升到打群架之事。

開始兩個小國,最後不受控製,演變成十幾個使團的大鬥毆,事後羽林軍來方鎮壓住。

真是為難了鴻臚寺的官員。

北庭使團居所內。

肅殺之風切碎枯枝。

所有人磨刀霍霍,認真操練,為正月初一的戰鬥做著準備。

未入宗師,不曾熔煉百經,放鬆三日和堅持苦修之間亦有差距。

然裡麵有一人畫風不同。

如山聳立的肉胖子大口吃肉,整隻烤全羊流淌下的金黃油水蓄滿一盆。

“你們乃蠻族出來的,全這麼會吃嗎?”

“阿蘇,莫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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