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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起點即終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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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引滿舉杯!引滿舉杯!”

微風輕柔,吹開的白浪綿密不算多大。

青木大船穩如平地。

徐子帥單腳踏立馬紮,把酒壺高高地提起,清澈的酒液化作一串透明珠線墜入杯盞。

琥珀色由淺到濃,漸升漸高,一滴不多,一滴不少,盈盈潤潤的沿杯口突出一線。

天邊白雲飄晃,酒液漾出一環一環的光影。

熱烈的哄鬨震得船板輕顫。

楊東雄把住杯盞,一口飲乾,托舉杯底,動作利落,平穩,無半滴酒液潑灑,引得滿船喝彩!

“好!”

“楊兄爽快!”

“再滿再滿!”

……

杯盞橫倒,淌出殘酒。

小江獺坐在桌底,抓住整隻烤雞分食,連骨帶肉吞嚼下肚。

有一隻環抱酒壇,傾倒良久,最後幾滴酒液落入舌尖,酥酥麻麻的感覺讓獺打個機靈,晃晃悠悠,四仰八叉地癱倒在地。

嗝!

小酒壇骨碌碌滾動甲板。

留人收拾狼藉,酒足飯飽的梁渠回屋呼呼大睡。

右舷。

楊許酡紅著臉,扶住船欄乾咽幾口唾沫,恢複如常,再接水擦臉,消去酒味,進入艙室找楊東雄。

先前人太多,許多東西不好當麵問。

宗師三步。

自己老爹怎麼莫名其妙就差一步?

如此大事,家書裡未曾提及,必定是近三個月有變故。

“這事……忘記給你,本想你八月從河源府出發,發了也收不到,索性等見麵再說。”楊東雄解開酒意,懷中掏出一本小冊,“眼、鼻、耳,三識法,記得嗎?”

“記得,梁師弟給的法門,玄妙非常,孩兒在河源府,靠此技法,專抓北庭密探,立下不小功勞,得了個鷹眼的諢名。”

楊許回答兩句,接過小冊觀覽,《身識法》三個大字躍入眼簾。

思緒稍轉。

“父親靠此法門熔煉百經?”

楊東雄漱兩口清水,緩解口中乾渴:“還未曾熔煉,信上如此說罷,除開身識法外,尚未見到有其他討巧之法,若是未成便信誓旦旦,多少顯得奇怪。”

楊許恍然。

師弟給的法門好是好,端是難練,短時間內出不來成果。

九月去黃州,時間一來一回相當緊張,給徐將軍的信上隻能先說結果。

“你好生修煉,熔煉百經即成,平日裡能節省不少功夫,多出來的精力就是最大的財富。”

“孩兒曉得。”

退出艙室。

楊許憑欄相望,迎風遠眺。

徐將軍說得一點不錯。

自己老爹當真收了個了不得的徒弟。

不過……

“流金海裡怎麼什麼都撿不到呢?”

……

“呼!”

梁渠洗把臉,啟開窗戶。

夕陽黃昏,水鳥低翔,一片碎金粼粼。

床旁摘一粒葡萄,當即有水鳥收攏羽翼,俯衝搶走。

黃州位於江淮河旁,不走錯河道,一路往西就成,分外悠閒。

肥鯰魚等獸甩甩尾巴,拖動船隻前行,任勞任怨。

甲板上。

關從簡正錘煉拳法,虎虎生風,見梁渠午覺睡到傍晚方起,懶散非常,收攏架勢:“上船三天,怎麼從不見你練功?”

龍瑤搬來躺椅,梁渠順勢靠下,擺擺手:“我天資非凡,躺著就能進步。”

關從簡若有所思,忽聽旁邊傳出笑聲。

“笑什麼?”

“沒什麼。”

徐子帥正經神色,擺擺手。

旁人不清楚,他還能不知道?

梁渠過去天天晨練,起床必先打一套猿拳,練一遍長槍,以確保技藝不會生疏。

如今突然“懶散”。

一方麵,江上幾日確實悠閒,讓人放鬆,另一方麵,顯然《身識法》入了門,不用苦哈哈的每天操練,保持不退步。

怎奈關從簡好似當了真,愈發刻苦。

此後數日,除開晚上搭建水道,貫通東西,梁渠一派出門遠遊姿態。

天天甲板開宴會。

吃飽睡,睡飽吃,大魚大肉,口腹之欲可勁滿足,不胖半分。

不吃不睡時,便找人閒聊,打牌,觀光。

路上有兩次靠岸補給,亦會下船陪師娘到城裡頭閒逛。

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來來來,走過路過看一看,看一看啊。”

“新出爐的炊餅,香得嘞。”

徐子帥走在隊伍前頭,擋開往來人群,背著大包小包悄聲問:“阿水,壽禮你準備的啥?”

“帶祝福的兩套瓷器,一套壽比南山,福如東海;一套麟趾呈祥,螽斯衍慶,師兄呢?”

“準備到黃州再買,許老爺子大壽,場麵肯定熱鬨,周圍賣壽禮的不會少,到時再看有沒有新意的,沒有就讓賈師傅整兩個壽桃。”

“也是。”

關係有遠近,親疏。

楊東雄,許氏,大師兄肯定要備好物。

他們幾個徒弟蹭吃蹭喝,陪玩,開眼界行致居多,沒必要送什麼貴重賀禮。

打腫臉充胖子。

壽宴上又吃不回來。

十幾兩,幾十兩的小物件一思意思就成。

梁渠提醒:“師娘,潯陽是最後一站,補給完這趟就不靠岸了,直達黃州。”

“知道了。”

許氏揮揮手,牽著龍娥英的手繼續挑飾品。

再晃三日。

十月初。

青木大舟抵至黃州南岸。

絞動攬繩,收攏風帆,獺獺開跳上肥鯰魚腦袋,對照地圖指指點點。

聽得江獺指揮,三獸調轉方向,駛出江淮主流,拐入支流巴水。

寬闊無邊的河道逐漸收縮,立足船頭,能輕鬆看到兩岸風光。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平陽府裡的第一輪水稻尚未長成,黃州鄉民已經在收割第二茬。

許氏站立船欄,久久不語。

吱嘎。

房門啟開。

楊東雄踏足甲板,引得眾徒弟矚目,赫連念慈都不免關心。

“師父!”

“師父,如何?”

“洞開玄光了嗎?”

似是梁渠言語起了作用。

登船向黃州進發始,除開頭幾日楊東雄露過麵,其餘時日全在自己房間靜修,破關之誌熊熊。

麵對眾弟子期盼的目光,楊東雄莫名生出了些許壓力。

怎麼回事……

少頃。

楊東雄搖頭:“洞開玄光談何容易,為師已於此境蹉跎許久。”

眾弟子稍稍失望。

“不過。”楊東雄話鋒一轉,“也不是全無收獲,比之曾經有了眉目,半月內,或可一試。”

眾人大喜。

楊東雄狩虎大境蹉跎許久,深知洞開玄光的困難。

然不知是否是時勢不同,心境有差。

《身識法》,玄黃牌作保,過去的起點一下變成終點,壓力大減,加之朝廷和徐文燭的物資支持。

曾經巍若高山的宗師一步,如今變得不過寥寥。

有困難,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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