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祁雲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挽顏妹妹,你這是要去哪兒啊?聽聞過些時日是你堂兄的生辰,喬家二房設了宴,你定然是會去的吧?”
喬霽白今年中了狀元,往年查無此人的一個存在,今年喬家二房倒是重視起來了。
喬挽顏單手搭在窗邊懶洋洋道:“薑祁雲。”
薑祁雲應了一聲看著她,笑眯眯道:“挽顏妹妹你說。”
喬挽顏問道:“你知道你自己中了情蠱嗎?雲珩給你配了很多碗解藥讓你喝下,但你脈象如常行為卻不如常,引得雲珩開始懷疑自己的醫術了。”
雲珩可是聞名九州的醫者,可想薑祁雲讓她受到了多大的打擊。
薑祁雲微微擰眉,似有不解,“那日你和我說過,雲珩也與我說過。但什麼情蠱,我實在聽不明白,我很正常啊!”
喬挽顏沒再說話,隻是雙眸微眯緊緊的盯著他,盯著他臉上細微的神情。
人在說謊的時候,總是會有很多虛心的躲閃。
但薑祁雲一點都沒有,神色泰然自若,似乎真的聽不明白自己的話一般。
喬挽顏眉頭緊皺,之前總是懷疑他是裝的,但薑祁雲這腦子不像是能藏住大事裝的這麼像的人。
她此刻真的懷疑雲珩的醫術了。
“你”喬挽顏欲言又止。
薑祁雲眉梢輕挑,等著她說。
等了許久,喬挽顏關上了窗戶。
薑祁雲長出了一口氣,畢生的演技都用在這兒了。
入夜,喬挽顏正在插花,便有婢女來報,說是二殿下在側門等候,有重要的事兒想要見她。
紫鳶揮了揮手示意婢女退下,之後才詢問道:“小姐,兩次沒見到,如今二殿下倒是自己忍不住過來了,不會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吧?”
喬挽顏輕撚花枝放在玉壺春瓶內,“除了喬初雪,我實在不知道有什麼事兒會借口找我。從前總是我找他,如今都不是太子了,想要見我自然是要親自過來的。”
雖然鶴知羽依舊有廢而再立的可能,不可重蹈覆轍做出不留餘地的事兒。
但從前自己付出的精力與辛苦,如今不稍加報複自己豈不是要委屈死?
拿捏好分寸就是。
鶴知羽在尚書府側門等候,不曾來回踱步負手而立站在月下。
月光拉長了他的身影,青石板上微微浮動的銀色輝光裹著他的玄色衣擺。
門吱呀一聲開了,鶴知羽回身看了過去,已經準備好的失落在看見喬挽顏的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心底裡是多日裡從未升起過的喜悅與激動。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看著那張熟悉的瑰麗麵孔,萬千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隻淺淺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殿下入夜找我,不知有何事?”
鶴知羽溫聲道:“是喬初雪。她一直在東宮我怕你心裡不踏實,便將她送了過來。周宇一家滅門,我已經交代下去府衙不會查探此事。”
喬挽顏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殿下曾經當著我的麵與長姐說過,此生最討厭心狠手辣滿腹心機之人,難為殿下為我隱瞞了。”
鶴知羽隻覺胸腔悶的厲害,便是深呼吸都緩解不了那種沉悶。
那時,他是故意說的。
那時,是他見過她的第二麵。
“周宇該死,你這麼做也算是成全他了。”
喬挽顏斂眸,一個男人對女人不感興趣,你在他麵前上吊他都覺得是在蕩秋千懶得理會。可相反,曾經說過的話狠狠打臉都不舍得說一句狠話,反而還要誇讚自己。
“有勞殿下親自送來,臣女恭送殿下。”
鶴知羽還嘴角揚起一抹晦澀難言的笑容,“夜已深,就不打擾你了,早些休息。”
馬車漸漸遠了,京元沒忍住問道:“殿下,您不是想要親口問問挽顏小姐的情蠱是不是解了嗎?為何”
馬車內始終沒有回應。
鶴知羽無力的背靠車璧,微微偏著頭看著從窗戶縫隙闖進來的一抹月光。
光風霽月的容顏,是比來時更為失落的神情。
話到嘴邊,便不敢問了。
夜越來越深,墨色天幕壓的極低,星辰不見。
喬初雪在東宮待了許久,每天兩個饅頭一杯水,待在暗無天日的地牢內出不去。
心靈上的恐懼與身體上的折磨讓她日漸虛弱,卻死不得。
那般環境下,對於生的希望也越來越大,能死也不敢去死。
期盼著家中能知曉,能帶自己回家,但卻一日又一日的等不到。
眼下,她未睜開眼卻感覺到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滑落,身上也好似被什麼東西壓的慌,很不舒服。
她緩緩掀開眼簾,隻一眼嚇得呼吸都快要停滯了。
深邃土坑內,是被埋了一小半的喬初雪。
土坑邊上,是一襲正紅色雲紗長裙看著她的喬挽顏。
豔色絕世的容顏浮現一抹笑意,萬籟俱寂的夜色下,她唇角揚起的弧度溢著邪佞,讓人不寒而栗頭皮發麻。
喬挽顏笑著道:“呀,姐姐醒了。”
喬初雪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隻覺得身處煉獄看見了手上無數鮮血的修羅惡鬼。
汗毛倒立腦袋嗡嗡作響,本能的嘶喊想要喚來好心人救自己,但嘴被堵住,隻發出嗚咽的聲音。
喬挽顏好心解釋:“這裡是荒郊野外,雖然姐姐喊出聲來也沒有人能聽見,但你太吵鬨了,會擾了我的好心情。”
她語氣輕柔親昵:“姐姐那日想要讓周宇毀了我的清白,送了我一個‘大禮’。我今日也送姐姐去死,如此才算是好姐妹呀。”
“姐姐,你說是不是啊?”
喬初雪想要求她饒了自己,但手腳被綁的死死的,嘴也被堵住根本沒有這個能力,隻能拚了命的搖頭。
陸今野微微擰眉,毫不猶豫的拔出匕首轉身朝著一處方向甩去。
他沉聲道:“出來。”
喬挽顏順著他的方向看去,身後的暗衛也都紛紛拔出了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