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現現收回目光,也收回即將到口讓奶奶和她住二樓的話。
謝正龍精虎猛拎著兩個皮箱大跨步走上樓梯,嘴裡不在意道:“住哪不是住,我在一樓,先送你們祖孫上去安置。”
三樓套間內,嚴鳳華坐在長條沙發一臉緊張,阮現現知道這種近鄉情怯的心情,手裡拿著梳子故意逗她。
“奶,待會瞧見舅爺,你會不會哭啊?”
眼淚已經含眼圈的小老太:???
頭都沒回,大巴掌穿過臉側呼了過去,“我哭不哭的不一定,先給你個巴掌嘗嘗鹹淡。”
阮現現左躲右閃,“唉,打不著。”
祖孫倆鬨了一會,小老太那種心臟快跳出喉嚨,又酸又澀的感覺也不知何時消散了。
坐在沙發乖乖任由孫女擺弄腦袋。
八年的農場生活,無論過去多麼光鮮都能蹉跎成形銷骨立,記憶中嚴鳳華綢緞樣的烏黑長發早已半白。
阮現現卻看到原本白了的頭發根部長出一層黑茬,農場那次見麵,她是有給奶奶服用過初級靈泉,
改善身體已經初見成果。
快速在其腦後挽了一個發髻,拿出阮家祖墳裡搜羅到的木簪插入發髻。
簪頭雕刻著一朵蓮花,通體黑檀木所製,簡約中透著大氣。
不知為何,第一眼看到這隻簪子時,就覺它很適合記憶中的奶奶。
梳完頭,阮現現跑上跑下又拿來一件素淨的絲絨長裙,腳底配一雙帶粗跟的黑色小皮鞋。
執起奶奶略顯粗糙的溫手細細端詳,嗯,有那麼點民國時期書香門第的氣質了。
首飾和旗袍是彆想了,被人看到分分鐘送回農場。
這麼一打扮,阮現現視線恍惚,好像又看到多年前那個慵懶靠在長桌前,為她打扇,教她識字的美人奶奶。
把人領到鏡子前,嚴鳳華透過清晰的鏡麵定定看著裡麵的斜插入鬢的檀木簪,手指輕輕摸上去,不知不覺眼圈又紅了……
聲音微帶哽咽,“現現,這根簪子你哪來的?”
阮現現皮子一緊,緊張的咽了咽口水,“阮家祖墳裡翻騰出來的,怎,怎麼了嘛?”
嚴鳳華:╬◣д◢ムキー!!
回頭照著皮猴的胳膊給了一巴掌,“好好你跑阮家祖墳裡乾啥?”
小心翼翼瞅著奶奶的臉色,“我,我能說早點過去給自己找塊風水寶地?彆被阮老頭把好坑占了。”
嚴鳳華眨巴眨巴眼,懵了。
這還是她那自幼膽子特彆小,隻敢欺負比她弱小和暗戳戳搞點壞門兒的親孫女嗎?
這張嘴阮老不死是怎麼忍到現在,還沒給她縫上的?
“彆在意這些不重要的細節。”阮現現忙轉移話題,“奶,趁著外賓還在睡,過道沒人,我帶你去找舅爺。”
門打開,這貨偷感特彆重的敲響隔壁房門,看得緊隨其後的嚴鳳華牙根都酸了,這是生怕有人路過不知道她做賊心虛?
叩叩——
“誰啊!”
聽到這道桑老卻略帶熟悉的聲音,嚴鳳華渾身一震,
雙目死死盯著房門,仿佛要透過那扇未敞開的大門,看清門內朝思暮想的親人。
久等不到回答,嚴峰齊狐疑拉開大門,不期然對上一雙熟悉到刻入靈魂的杏眼,雖然那雙眼的眼角已經爬上紋路……
可嚴峰齊怎會認不出自己的姐姐?他雙唇囁嚅,忽如其來的驚喜令他頭腦發昏,視線一片模糊。
四周圍的景色變得虛幻,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嚴家大院,姐姐站在香樟樹下,螓首蛾眉溫柔地注視他在院中玩鬨。
畫麵一轉,父親因為一篇文章,得罪了盤踞一方的青幫,父母被警署下獄,嚴家被占,大哥四下奔走……
關鍵時刻,要不是姐姐抓住機會毅然決然舍了嚴家,將大半錢財捐贈正規軍保得父母一命,興許那時候的嚴家已經不在了。
即便如此,得罪了青幫的嚴家依舊風雨飄搖,不得已,全家選擇了離開這片戰火紛飛的大地。
隻有已經嫁給阮抗日的嚴鳳華不得脫身。
父親半生都在後悔,為什麼要寫下那篇文章,鬱鬱而終,到死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再見女兒一麵。
嚴峰齊雙唇囁嚅顫抖半天,一句姐姐卡在喉嚨愣是喊不出口……
阮現現都替他著急,白眼一翻,屁股一拱:進去吧您內。
望著終於抱在一起失聲痛哭的姐弟倆,阮現現慢慢合上房門,自己留了點小動物在飯店各處把守。
一旦來了什麼突襲檢查的,她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帶走奶奶。
想來不會,黑省大佬近半雲聚在此,突襲檢查誰?
耳朵貼在房門聽了聽,確定現在的隔音是真的好,哭再大聲都傳不出多少後安心離開。
剛想回自己房間,站在樓梯口的阮現現心念一動,回房拿了點材料先去借用廚房……
走到四樓敲響封廣房門。
巧的是他正好在裡麵。
門一開,阮現現揚起乖巧的笑容甜甜叫人:“封叔叔。”
一句封叔叔,叫得封廣老臉差點笑成爛柿子,讓出位置連連道:“小阮過來了,快,進屋說話。”
阮現現走進屋,屋中還坐著幾位老爺子,如炬的目光似要將她洞穿。
落後一步的封廣挨個指著人介紹:“這是你秦叔,那是你李叔和趙叔。”
阮現現挨個叫人,封廣咧開的大嘴就沒合上過,語氣不無得意。
“這是我小兒子的對象,除了漂亮點,能力優秀點外,也沒什麼優點,諸位看看可好?”
老秦來了興趣:“哦?可是那個替你收拾爛攤子,力挽狂瀾姓阮的小丫頭?”
誰不知道封廣被人在京市騙著簽了個軍令狀?500萬,整整500萬外彙目標,關係黑省未來三年發展,他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甚至做好賠本都要把目標完成的準備。
就在捏著準備吞下這個苦果時,縣裡上來的幾個孩子給了他們一個出乎意料的驚喜。
不說沐夏正在製造的小雞孵化器已經得到上麵關注,單一個阮現現便盤活了外賓,盤活這次展會。
羨慕嫉妒的目光不禁望向兀自得意的封廣,這老家夥怎麼這麼好命?兒子瘋了,瘋了後搞來的對象都是萬裡挑一的。
他們家正值出色的兒孫不配還是咋?
接收到老友們暗含嫉妒的目光,封廣腰板挺得更直,握拳噓噓掩在唇邊,聲音都不由自主夾了起來。
“現現,這會過來找叔有啥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