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水澆身上還挺疼。”
現在的浴池淋浴是腳踏式設計,頭頂一根鐵管兒,腳踩上踏板頭頂的鐵管兒冒出水,水流特彆大,砸在身上有點疼。
熱水從頭澆到腳,阮現現舒服得直哼哼,斜眼瞥見沐夏時明顯一愣,“夏夏!你是不是又瘦了?”
“是嗎?”沐夏捏了捏腰上的大肚腩,“好像是瘦了一些,我這身體早年被舅媽喂了不少激素,有點難減。”
“嘶!”二女倒吸口冷氣,什麼樣的親人狠心到給外甥女喂激素啊?
阮現現倒是見怪不怪,她的關注點總是有彆於常人:“那你舅媽還挺有錢,這年頭沒點關係可搞不來激素。”
沒看鄉下當祖宗供養的豬,活到挨宰前都吃不上一回激素。
沐夏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她。
這間澡堂男賓有池子,女賓這邊沒有,單是淋浴。
三女從裡到外好好清理了半個多小時,阮現現小臉白裡透紅,坐在換衣間的長條木凳上擦著頭發。
徹底打理完,一個多小時已經過去。
出來時候宮野那輛黑色吉普就停在門前,他下車打開後備箱,見三人把東西放好後又替阮現現拉開副駕。
自己坐上主駕後看了眼表,阮現現注意到,宮野腕上帶著一塊友誼商店售價480的雷達表。
由記得在火車上遇見的封廣,手裡拎著的皮箱表麵都有多處磨損,這當兒子的一身行頭可不簡單,果然不是正當的父子關係。
見她盯著自己腕上的手表,宮野垂眉,兩指快速撥弄將腕表解下遞給阮現現,“喜歡?送你了。”
阮現現小嘴緊抿,漂亮的大眼睛抬起,裡麵盛滿不可思議,就當宮野暗想行為是否突兀過於孟浪時……
她的聲音悠悠傳來:“你就是拿自己戴過的東西送人?我看上去很像喜歡二手貨的?”
宮野慢慢把表扣回手腕,聲音染著笑意:“不是,給你看看,如果喜歡我再找塊女士的來。”
“不要,我有機械的,想再要塊電子的。”阮現現哼哼!
“好!”宮野一把方向盤,車子駛向國營飯店,“卡西歐那款有兩個按鍵的電子表很適合你,但是不好弄,我想想辦法。”
阮現現沉默,一直到車子停下,沐夏等人下車,
她忽然側過頭看向正在解開安全帶的宮野,眼眸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小啞巴!這些年……你去哪了?”
宮野全身僵住,去解開安全帶的動作一滯,手猛然握緊,聲音低低帶著緊張:“你想起來了?”
“是啊!想起來了!”阮現現身體放鬆的靠在椅背上,側過頭看向宮野的目光染滿笑意。
“你在有意無意提醒我不是嗎?”
是她八歲還是九歲那年?
跟奶奶租住的小院外來了一個半大的小啞巴,那時候玩騎馬打仗,沒人給她當馬,隻敢欺負一個縮在角落的小啞巴。
她給他吃的,他當她戰馬。
她在學校裡受了欺負,轉頭就指使有特殊能力的宮野替她報仇!
宮野從不會像封白那樣,把她從身上撕下來按在桌上,從那時候起,她就知道了封白不是他。
不到半月的時間裡,他們近乎形影不離,直到……
阮現現抿了抿唇,“那天早上,你被那幫人帶去哪了?”
由記得那是在她上學的路上,宮野一如既往跟受氣包樣任勞任怨的背著她,
快要走到學校時,麵前突然停下一輛車,車上下來四個人帶走了宮野。
至此,阮現現到死都沒能再見過他。
最後彌留之際她還在想,如果當年的小啞巴沒被人帶走,他一定不會讓阮家,讓陸毅那般欺負她。
不知怎的,笑著笑著的阮現現眼眶突然就紅了。
宮野慌了,用袖子忙去給她擦冒出來的鼻涕泡,“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鼻涕比眼淚都多!”
阮現現噗呲一下笑出來,反手攥住他另一隻乾淨的袖口,“說!這些年去哪了,我以為,以為……”
他有那樣特殊的能力,她以為他被人帶走後,遭遇了不幸!
宮野伸手越過她,克己守禮的拍拍小丫頭後背施以安撫。
“彆怕!我沒事,人這不好好的在你麵前,以後再不會不告而彆了!”
他在日軍實驗室待了六年,回家又用兩年恢複神智,以為日子即將這樣過下去時,京市來人找到了他爸。
說以他的情況最好進入507所學習成長,封廣哪怕再不舍,也知道京市才是宮野最好的去處。
封廣陪他上京,陪他學習生活,黑省京市兩頭跑,直至那一次多月不見父親,他害怕了,破壞了研究所安全警戒逃跑。
本是想找到封廣,誰料誤打誤撞遇見了小姑娘,她知道自己的特殊能力後並未拿他當成異類,
給口吃的就理直氣壯拿他當打手,當交通工具。
直到他被所裡找到,被親爹帶回……
宮野輕拍小丫頭烏黑的發頂,聲音明明沒什麼情緒,阮現現就是聽出一股子幽怨味:
“事後我去那間小院和學校找過你,學校拆了,小院的房主說不知道你們祖孫去了哪裡。”
“嗯!我奶奶未嫁人前有過留洋經曆,那場活動剛有苗頭,奶奶就被老逼頭子舉報了,
你知道的那處小院兒,隻是我們祖孫東躲西藏的一個落腳點,在你被帶走沒多久,我也被奶奶送回了阮家。”
宮野能說什麼?隻能說句造化弄人,他似笑非笑睨著整張小臉都在發光的阮現現:
“不叫仙仙了?因為你一句大舌頭的仙仙,這些年我可是翻遍了京城名字裡所有帶仙字的。”
確定了阮現現就是自己多年在找的人,回頭再去看她資料的宮野還有什麼不明白?哪裡來的仙仙,分明是現現。
提到小時候大舌頭的自己,阮現現也有點尬!
多年後久彆重逢,兩人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突然,阮現現肚子叫了一聲,宮野快速打開車門,
“餓了吧!先下車吃飯,我看你在廚房做完飯後都沒有什麼胃口。”
兩人並肩走進國營飯店時,陳招娣正噘著嘴,撅起的小嘴上還橫放一隻筷子。
兩人探照燈般的目光射了過來,“有情況。”
阮現現拉著宮野給好朋友介紹,走到桌前,小下巴高高揚起:“他叫宮野,是我小時候的禦用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