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縣城知青辦到了,坐在車上搖搖晃晃睡著的知青們被工作人員大聲喚醒。
“下車,都下車後去招待所住一晚,明天會有大隊長來縣城接你們回大隊!”
天色已晚,夜間趕路不安全,他們今日要在招待所住下。
工作人員清點完人數無誤,正欲結束工作離開,忽然一個男生叫了起來:
“我錢呢?我錢怎麼不見了?下火車前明明還在。”
沐夏退後一步眼神灼灼。
男生急瘋了,把所有行李翻過來尋找,工作人員過來詢問情況,這男生忽然一指阮現現。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偷了我的錢,明明火車上還有的,坐汽車她坐我旁邊,錢一定是被她偷走了。”
工作人員眼神銳利,氣勢洶洶朝阮現現走來,“同誌!請打開你的包,我要檢查。”
這是一個舉報就能下放的年代,證據?嗬,不需要!
阮現現很冷靜,小胳膊擋住工作人員伸來的手,冷笑:“他說丟錢就丟錢了?他要說丟清白了,我還在汽車上當眾猥褻他了?”
眾人:???
什麼虎狼之詞?
工作人員覺得阮現現無理取鬨,“他東西都翻出來了,所有人都看著,這還有假?”
“誰說的?”阮現現漫不經心掀起眼皮。
“光在包裡找,身上找過了嗎?萬一他把錢藏在什麼隱私部位,誣陷到我身上怎麼辦?”
男生名叫葉根,看他此刻焦急大冷天滿頭大汗的樣子完全不像再演,大聲說:
“我願意搜身,如果沒有,你必須把行李敞開對所有人檢查!”
“好啊!”阮現現答應。
兩個人走到背人的角落,窸窸窣窣一陣,工作人員對趕出來看情況的另一人搖頭,示意沒有。
“同誌!該你了!”
見她站在那不動,一點不自覺,有人不耐煩催促。
“天不早了又這麼冷,好意思叫這麼多人站這陪你?”
“就是就是!清者自清,心裡沒鬼打開包給人看一下怎麼了?”
工作人員,也就是餘天磊露出一點笑意,偷沒偷不重要,隻要在場人對阮現現先入為主有了不好的印象。
下了大隊孤立遠離她,自己的目的也便達到了!
“我讓你們站著看了?招待所就在前麵,腦袋底下那兩條腿不用可以捐了。”
阮現現這話讓一些人恍然大悟,拎上自己的東西就走,有些人羞愧憤恨,大聲斥責: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支走我們,不讓自己壞名聲傳揚出去,維護最後一點顏麵。”
也有人乾脆就是看戲。
“你丟了多少錢?”阮現現對葉根問,對方情緒激動,恨不得上來搶她的包,聽了這話眼神卻閃了閃。
“5……200,我丟了200!”
該死的!阮寶珠明明說她這個堂姐身上有很多錢,一路上自己非但沒找機會拿到手,自己的錢還丟了!
他都要後悔死了!
早知道不坐在這個晦氣的女人身邊。
阮現現哦了聲,“隻有二百呀?!”
她慢吞吞從自己腰包裡掏出10塊,20,50,100,200,500,1000……
把所有人看呆住,在場年歲不過十七八,前半生加一起,可能都沒見過一口氣拿出一千塊的人。
兩個工作人員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不少人眼神一瞬炙熱了起來,有人隱藏很好,有人恨不得撲上來據為己有。
拋下誘餌等魚上鉤的阮現現笑,“怎麼辦,你隻丟了二百,可我有兩千唉!”
眾人又倒吸一口冷氣,原來一千還不是她的全部!
葉根麵紅耳赤,吭哧吭哧半天說出來一句:“誰知道你這些錢是不是偷的。”
“我爺爺是首都軍區的旅長,我需要偷錢?”阮現現宛如聽見天大的笑話,葉根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已經被阮家掃地出門,這錢的來路就是不乾淨。”
“同誌,你好像對我很了解,連我被沒被家裡掃地出門都知道。”阮現現看著對方一瞬間慌亂的臉。
“你這麵孔有點熟悉,是誰來著?”她似恍然大悟,“哦!
你不是我那給堂姐和未婚夫下藥未遂,自食惡果跟男人無媒苟合堂妹的同學嗎?”
“不!”葉根想否定,大腦嗡嗡的,阮寶珠和人睡了?那他算什麼?
他的計劃還沒施展,繃著一張臉打算打死不認:“你記錯了,我們班上沒有叫阮寶珠的同學。”
說完,暗叫糟糕,果然,阮現現一臉納悶:“我好像……沒說過堂妹叫阮寶珠!”
眾人嘩然,在場都是初高中畢業的學生,到現在也差不多明白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誣陷。
對著葉根指指點點起來:“早有預謀,怪不得和那什麼寶珠的是同學,兩人臭味相投。”
“我沒有!我不是!我真丟了錢!”葉根拚命想解釋,奈何,沒人聽他的。
等收拾好的眾人進入招待所,他還在那裡拉著工作人員不依不饒,非說自己錢丟了,要報公安。
365有些奇怪:【我感覺他不像演的。】
阮現現:【的確不是演的。】
365:【那怎麼……】
阮現現:【因為他那錢真是我拿走的啊!】
係統竟然無言以對,半晌憋出來一句:【寶啊!咱不至於的,實在不行,實在不行爸爸偷自行車養你。】
阮現現差點把它拍飛,係統最近對當她爸爸格外執著!
上輩子,葉根同樣謊稱丟了錢,餘天磊從旁威逼她把包打開檢查,結果自然沒查出什麼,但身上的三百多塊錢暴露在人前。
身上又無端背負一個小偷的嫌疑,下鄉才沒幾天,不僅錢丟了,名聲也壞了。
可以說上輩子的今天,是她徹底走向滅亡的開端。
被欺負,被排擠,被孤立……
導致她沒能看上奶奶最後一眼,這一輩子的她豈會讓悲劇重蹈覆轍?
說自己錢丟了?不讓葉根夢想照進現實,都對不起他上輩子的誣陷。
這輩子的阮現現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什麼椅子都坐,就不坐以待斃,誰說,非要被人打一巴掌才能被動還手?
她偏不!
走前瞪一眼幫凶餘天磊,等著吧……一個都跑不掉!
被那冰涼的眼尾掃過,餘天磊如墜冰窟,回去的一夜都在做噩夢,總有一種大難臨頭的預感。
果然,噩夢在第二日清早成真!
當他騎著車,看見單位門前掛起的橫幅,和橫幅下靜坐的阮現現,餘天磊整個人眼前一黑,連人帶車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