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抄小路進山,同樣的半路失蹤。
大哥複刻母親的老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長子是一個家的頂梁柱,心知兒子凶多吉少的季父徹底病倒,沒出三天就撒手人寰。
一家人忍著悲痛為父親辦完喪事,棺槨入土,二哥直接在父母親人的墳前與這個大妹妹斷絕關係。
說他是克死父母的喪門星,以後再不要往來了。
季家隻當從沒有過這個女兒。
季紅悲痛交加,眼前一黑,昏迷在父母墳前,小妹是有些著急的,二哥卻一臉冷漠請人把她送回婆家。
人在半路上已經醒來,親人的離世加上被逐出家門,季紅不怨哥妹,隻覺得全是自己的錯。
哭了一路,又生生把自己哭暈過去。
季紅看著沉默不語的阮現現,滿臉諷刺恨意,“你猜,後來如何?”
阮現現:???
她十八翻年十九歲了,早就不玩小孩子猜來猜去的遊戲,最近遇見的人,怎麼都喜歡讓她猜?
不想配合,可小腦有它自己的想法,隻是把得知的真相和季紅口中故事一結合,腦子裡便自動有了答案。
“你又懷孕了。”
話音一落,季紅驚著了,不自覺後退一步,話語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阮現現:“不是你讓我猜的嘛?”
一驚過去,季紅眼睛更亮,不愧是可以駕馭巨龜的奇人,她就知道,自己沒有找錯人。
“是啊!我懷孕了。”尾音拖長,充滿諷刺。
得知孫媳有孕,夫家大喜,連夜將家裡僅剩一隻母雞宰了為她補身體慶祝。
季紅一睜眼,公婆丈夫加上兩老,全部圍在床邊對她噓寒問暖態度一如從前。
得知再次有孕,明知道夫家是看在腹中孩子份上才對她轉變了態度,對接連失去雙親和大哥的季紅而言,仍是一種寄托。
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公婆丈夫開導勸解,中間經曆的心路曆程不再過多描述。
總之,就是在季紅月份大了,逐漸放下過去,決定迎接未來新生活的時候,一天下午蟬鳴聲聲,
說要老死不相往來的小妹找到了她……
她記得小妹躲在她遛彎的必經之路上,看到她,很小聲的把她叫住,不由分說把她帶出白石村,全程一言不發。
直到離開村裡範疇,小妹一臉冷漠,開口便石破天驚,“二哥被人打斷雙腿,是再沒有希望恢複的那種骨折。”
季紅心中大痛,腹下傳來疼痛,她雙手捧住肚子。
小妹終是不忍心,扶著她坐到樹下,季紅一把握住小妹的手,“二哥,二哥他也去白石村的後山了對不對?”
到了此刻,她再想不到那後山的怪異,就是腦子發育不完全。
哪知小妹卻搖了搖頭,“二哥三令五申,哪怕餓死,季家人不許再踏入山林一步。”
妹妹抿著小嘴,遞出一本冊子,“你看看吧,上麵全是二哥收集來的消息,他也是因此被人打斷雙腿。”
因為季父,季家幾個孩子都不是文盲,不說把字認全,也差不多,正常的閱讀理解沒有問題。
季紅顧不上腹中絞痛,快速將冊子翻開來,上麵記錄的一樁樁一件件令人心驚。
什麼白石村一戶人家,兒子得了很嚴重的肺咳病,藥石無靈,老母為了讓兒子活下去,甘願將自己活祭將軍山。
什麼村中二流子犯了殺人命案,人都被公安抓走,即將吃槍子的時候,家人將年僅五歲的女兒獻祭……
沒多久,一夥流竄各地的拍花子主動到公安自首,承認人是他殺的,二流子被無罪釋放。
什麼病重命不久矣出氣多進氣少的老人,獻祭了自己的孫女後,又生龍活虎多活了兩年……
樁樁件件駭人聽聞。
季紅隻覺頭暈目眩,當時看向自己肚子的目光都變了。
她妹妹就說:“二哥正是收集證據期間,被人活生生打斷雙腿,既是震懾,也是一種警告。
二哥說,他再查下去,全家都會沒命。”
說完,小妹對她留下最後一句話,轉身就走,“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小心一些。
肚子裡的孩子,不行就不要了吧,我走了。”
季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聽了二哥的話,彆說打聽,甚至不敢透露關於此事的一星半點兒,
我自己百死不辭,怕隻怕再次連累家人。”
心中有了一番關於父母真正的死因後,她開始有意留意夫家之人的動作。
驚悚發現,兩個老不死每次看她小腹的目光,已經超過了慈愛,那是一種恨不得想要把它吞吃入腹的貪婪。
“有此發現後,我知道,肚子裡的孩子留不得了,生男孩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生的是個女孩兒……”
季紅沒說,自幼跟在懂些藥理的父親身邊,她對腹中這一胎是男是女心中早已有了大概。
哪怕深知護不住她,要對不起腹中女兒,她也絕對不會讓女兒成為兩個老不死的祭品。
開始,她是想去醫院正規打胎的,可不巧被敏銳的白石村人發現,告到了夫家那裡。
她被帶了回去,自此嚴加看管。
為了女兒不被獻祭,季紅開始回想父親教的,什麼藥材食物可以滑胎。
可她實在被夫家看管的太嚴了,莫說出村上山,離開夫家小院都是一種奢望。
為了流掉這個孩子,她試過摔倒,撞桌角,甚至借助嘴饞名義,讓丈夫買來一些大寒不利於孕婦的食物。
“你敢想象嗎?輪我千方百計,這孩子就跟被焊死在肚子裡一樣,無論如何都流不掉。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已經被撕去偽裝的夫家之人全天輪流看管。
月份大了,我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再不想辦法,孩子一定會降生。”
想到自己用的那個方法,季紅打了個激靈,自己都笑了。
“孕婦不易受驚,容易導致滑胎,為了流掉孩子,我故意摔進旱廁,使自己真的受到驚嚇。
夫家人可能也沒想到我會這麼拚,計劃成功,可惜月份太大了,我早產,大出血後誕下一名女嬰。
後麵的事,你都知道了。”
確實知道了,女嬰被條子家獻祭,所求一定不是祈求季紅母體平安,想來所求是落到了兩老頭上。
壓下眼底的憤怒,阮現現語氣尚算平靜。
“所以,你找到我,是想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