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香穆公主。”
燕國?阮現現喃喃,“那不是距今千年之前,你還真是個活了千年的狐狸精啊?
話說,活了上千年的狐狸打不過幾個鬼子,這科學嗎?”
白狐看白癡樣看了她一眼,跳下棺槨走向墓門,看樣子是不想回答。
老李笑麼嗬的跟在身後,“他應該是封閉了五感,千年來一直沉睡在此,耗儘了力量才會這般虛弱。
小狐狸,我說的可對?”
白狐腳步一頓,事實跟此人所說大差不差,那年初遇,他傷重瀕死,是公主救他性命,帶回宮中精心飼養。
後來發生了太多太多的意外,以他當年沒有任何修為的狐身,救不了公主,卻甘心陪她長眠在此。
隻是這些獨屬於他和公主的回憶,沒有和後人分享的必要了。
“走吧,雷劈的並非是入口方向,這裡距離公主的主墓室不遠。
當年將軍為了給愛人修建這處長眠之地,可是挖空了半壁山腹。”
墓室打開了僅供一棺通行的縫隙,白狐聲音滿是厭惡,“很久以前我就感受到了山河動亂即將醒來。
本還需要一段時間,誰料賊老天……”
後麵罵老天降雷的話白狐沒說,阮現現卻也把原話翻譯給老李。
老李聞言嗤笑一聲,“彆把自己說得這麼無辜,天雷降下,既是天意,也是你的意思不是嗎?
彆著急否認,最早一批上山的村民,敢說不是你布下陷阱,有意騙上山的?”
白狐沒否認,阮現現問他為什麼。
這次白狐回答了,他低了低頭,語調難掩哀傷,“我能感覺到這片天地趨於平穩,再不想辦法,公主就沒有機會了。”
“所以?”老李哼笑,“你渡了月之陰給棺中死人,又想渡給她活人的陽氣。
讓我猜猜,你想複活死人?”
這種不屑中帶著嘲諷的語氣,深深刺痛了白狐,他聲音尖利,發出抑揚頓挫的怪笑。
阮現現翻譯,“他說,不可以嗎?那些巫師說了可以這樣做。”
老李麵露憐憫,卻沒有繼續刺激他,很快,很快這隻白狐便能明了一切。
走出婢女的墓室,門外是一條甬道,三人一狐穿梭在甬道中,忽而,身旁地一盞燭火亮起。
接著第二盞,第三盞……
甬道兩旁燈盞接連亮起,照亮一幕輝煌宏大的壁畫。
阮現現來不及欣賞壁畫,就被接連亮起無火自燃的壁燈吸引,白狐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厲害吧,這是巫師專門為公主製作的長明燈,隻要有人經過,無火也可自燃,末法時代應該沒有這種好東西了。”
阮現現表情糾結了一瞬,她要不要告知白狐,燈芯旁放置的白磷,燃點約在30度?
當墓室被重新打開時,湧入的氧氣與白磷接觸自燃,會重新點燃殘留燈芯。
看他那麼推崇燕國巫術,想想還是算了。
就像她聽不得後世的人,總說這個年代太窮,什麼物資都缺乏,這個沒有,那個也沒有。
因為她生養在當下,哪怕有諸多的不足,依然覺得這個時代最為美好,人可能都會不自覺的美化記憶。
且,不容褻瀆。
阮現現將注意力轉到壁畫上麵,開始一幕,是一位女子正在生產的血腥畫麵。
鮮血流了滿床,太醫婢女焦急,三兩筆勾勒的畫麵卻惟妙惟肖,清楚的表達了想表達的含義。
第二幅畫,床上一個被包裹在錦被中的女嬰閉眼哭嚎,高大的男子靜立在床榻邊,看表情極其嫌棄,接著甩袖離去。
白狐停在畫前,望著畫中呱呱落地的女嬰語調柔軟,“這是公主剛出生的時候,是不是很可愛?”
的確,阮現現頷首,一筆勾勒的挺翹鼻尖,不難看出女嬰日後必定是一名傾城無雙的絕色美人。
白狐最後看了眼,“可惜我的公主,生不逢時,出生被她的父親,也就是當時的燕國皇帝嫌棄。
撥了兩名嬤嬤照顧,就把人扔在小小的深宮中自生自滅。”
第二幅壁畫,也印證了白狐的話語,當時還不是香穆的八公主身形瘦小,七八歲的孩子看上去跟個四五歲的智童體型相當。
一名金釵玉黛的少女,正在指使宮人欺辱打罵她,可憐的八公主隻能任由嬤嬤扯著長發被迫抬頭,臉上儘是委屈與無助。
白狐十分氣憤指著畫上趾高氣揚的女人,“她就是燕國的長公主,也是導致香穆一生飄零的罪魁禍首。”
一幅幅令人窒息的壁畫,無不在訴說這位公主成長的艱難。
被刁難,吃餿食,任由太監淩辱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看得阮現現都恨不得穿進壁畫打死這幫欺辱小公主的狗奴才。
甬道儘是人喊狐叫,充斥她和白狐一起謾罵的聲音。
聽得老李和沐夏十分無語。
壁畫還在繼續,直到公主十二歲,一次宮宴,有幸結識了燕國後來的戰神將軍。
而此時的少年,還是家中不受寵的庶子。
同樣的境遇,讓同樣不受家人待見的少年少女逐漸相識相知。
月下起舞,樹下釀酒,人頭攢動的花燈節,街尾那個久彆重逢的擁抱。
一幅幅壁畫,雕刻精細,畫麵唯美。
少年憑借武功一次次偷溜進宮的相會,到少女沉睡,少年獨坐月下的守護,無一不在訴說兩人的相愛。
阮現現想,如果兩人繼續下去,結局不是你死我活就是勞燕分飛。
事實和她猜測的大差不差,少年將軍與公主的私情,還是被眼尖的宮人發現,上報到長公主耳中。
這位中宮出的嫡長公主生來一副惡毒心腸,刁蠻任性用在她身上,都是美化詞。
本在知道最討厭的八妹,竟在與一位落魄世家,不受寵的庶子私相授受時,心中儘是鄙夷。
親自跑去看兩人偷情!
看罷後的長公主心中喜恨交加。
喜的是,皇妹自甘墮落,竟委身一名不入流庶子。
恨的是庶子容貌不俗,又對她皇妹極度的寵愛,甘心為了她,不惜違背臣子無召不得入宮的殺頭命令。
哪怕是這樣一個給她提鞋都不配的男人,長公主因為心裡的嫉妒,終於還是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