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京刑部衙門上午辰時二刻,身為刑部尚書的李建在一眾隨從的護衛下,乘坐馬車來到了衙門開始上班。剛剛來的座位上,李建他的專職書辦林宏恩便是給李建奉上了一杯剛剛沏好的大紅袍,李建微微品了一口,感受著唇齒中大紅袍的香氣,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問道:「今天有什麼事情嗎?」麵對著李建的詢問,林宏恩也是立刻介紹道:「尚書大人,今天衙門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不過一刻鐘之前公孫大人府上的管家來衙門為公孫大人告假了!」「告假?」李建有些疑惑的反問道:林宏恩點了點頭道:「說是公孫大人腿疾犯了,現在下不了地走不了路,因此向衙門告病修養幾天!」李建聞言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他知道刑部侍郎公孫浩早年在遼陽擔任縣令的時候得過風濕,找了很多人給他看病但始終沒有治好,這幾年一直飽受病痛折磨,不過在李建看來公孫浩的風濕一般都是冬天,或者陰雨天才犯病,而現在正值盛夏,天氣一向晴朗,上一場雨已經是十天之前的事情,這公孫浩怎麼就突然犯病了?而且正好是自己安排他去江南調查胡銘一案的節骨眼上?想到這裡李建也是向林宏恩吩咐道:「去把那個管家叫來!」林宏恩聞言開口說道:「公孫大人的管家告完假就回去了·············」此話一出李建臉色微微一變,但也沒有在說些什麼,揮了揮手便是讓林宏恩離開。待到林宏恩離開,一個人身處班房的李建才是低聲罵道:「老匹夫!」這幾年公孫浩這個老匹夫,自恃資曆老背後又有崔紹撐腰,對他這個刑部尚書並不是很尊重!儘管公孫浩沒當李建麵說什麼,但是李建知道這個老匹夫私下裡表達對自己擔任刑部尚書的不滿。說什麼他李建能夠當上這個刑部尚書,全靠拍陛下馬屁才得到陛下的提拔,他這樣肱骨老臣懷才不遇,壯誌難酬,為大乾天下奮鬥拚搏了半生,到頭來得給毛頭小子當侍郎!李建在聽到這些話後也是有些惱火,但是卻也沒有拿公孫浩怎麼樣!畢竟老話說的好,不看僧麵看佛麵,打狗還要看主人,一個老匹夫公孫浩沒什麼,但是公孫家的後麵有真佛,他李建暫時還不敢招惹。但是李建沒有想到,公孫浩門下的管家都如此倨傲,說是告假實際上隻不過通知自己這個尚書一聲而已,連一個當麵請假都做不到,這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就在李建心中怒氣升高之時,他的腦海中便是浮現出了一個神色淡然的身影,下一秒李建心中的怒火便是逐漸冷卻並最終化作一聲歎息。歎息過後李建將茶杯中的大紅袍一飲而儘,然後低聲喃喃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小不忍則亂大謀···················」想到這裡李建最終恢複了冷靜,並且心中有了一個決定,既然你公孫浩不是告病嗎?那等到今晚上下班,我就去你家看看你是真的風濕犯了走不動路,還是說在這裡裝相刻意逃避什麼!抱著這樣的想法,李建開始了一天的工作,時間一晃便是來到了下午,因為已經決定了要去公孫府拜訪公孫浩,所以往日酉時才結束一天工作,從衙門下班回家的李建,寅時三刻便是提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然後安排自己家的下人,替自己買了一些禮品,然後李建便是踏上了前往公孫府的路程。半炷香後當李建與拿著禮品下人來到府邸之際,公孫府一乾人等顯然對李建一行人的到來十分的意外。不過就算公孫浩對李建這個後生,當自己的上司有很多不滿,但是說到底李建終究還是葉明盛親自任命的刑部尚書內閣閣老。。因此在得知李建親自來訪的消息後,公孫浩的兒子公孫玉麟也是立刻帶著一眾人等迎了出來。「尚書大人親自來訪!我等有失遠迎還請尚書大人恕罪!」李建看著一上來就告罪公孫玉麟也是擺了擺手笑道:「公孫公子言重了,令尊乃我刑部柱石所以聽聞令尊腿疾複發後,我也是想著過來看看···················」「不知令尊腿疾如何了?」聽著李建提到了自己的父親,公孫玉麟也是接著說道:「尚書大人,我爹的腿還是老毛病,當年在遼陽落下的風濕,最近又複發了今天早上疼的我爹走不了路,所以遂向衙門告假!」一邊說著公孫玉麟也是將李建請進了府中,半盞茶後在公孫玉麟的引領下,李建也是來到了公孫浩的麵前。此時這位年過半百的大乾刑部侍郎,正一襲白衣坐在床榻之上,見到李建的到來也沒有絲毫要下床的意思隻是拱了拱手說道:「尚書大人,卑職腿疾複發無法下床見禮,還請尚書見諒!」李建看著麵前麵色紅潤,聲音中氣十足的公孫浩也是微微笑道:「無妨!」而這時公孫玉麟也是親自搬來了一個椅子道:「尚書大人您請坐!寒舍招待不周,還請您見諒!」聽到公孫玉麟說他們公孫家這個黃金地段的三進大宅院是寒舍,李建心中也是有些無疑,但表麵上他也是笑著擺了擺手。略微寒暄了兩句後,坐在床上的公孫浩也是主動說道:「尚書大人,我這腿是老毛病了,恐怕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李建笑著問道:「公孫侍郎,醫學院的大夫過來看過了嗎?」公孫浩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這個風濕折磨我十多年了,這些年醫學院這幾個大夫都來給我看過了,也就龐仁龐大夫的膏藥有效果,但奈何我這已經是落下病根了,龐大夫也隻無法根治隻能是緩解疼痛··················」「上午的時候龐大夫剛剛來過,給了我五貼膏藥,還有五副湯藥,讓我外服內用一段時間試試,我怕是短時間裡回不到衙門工作了!」聽到這裡李建也是微微額首,見此公孫浩也是圖窮匕見直接說道:「尚書大人此次前往江南調查胡家一事,在下可能無法按時出行了!」李建聞言並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看了一眼公孫浩被子下麵的腿,見此公孫浩麵色不變,依然是一副遺憾的樣子,但是公孫浩的兒子公孫玉麟,則是目光躲閃似乎是有些心虛。「既然公孫侍郎你現在生病了,那這件事情我就安排彆人去做,公孫侍郎你就在家好好安心養病不用操心了!」「多謝尚書大人體恤!屬下感激涕零啊!」看著嘴上說著感激涕零,但臉上卻沒有一點涕零意思的公孫浩,李建也是笑了笑說道:「本來我認為公孫侍郎,你對這件事情會感興趣,所以才安排你去江南侍郎,但是不曾想這麼不湊巧了,那不知公孫侍郎,你有沒有什麼推薦的人選可以去江南查案?」見李建問起這個,公孫浩猶豫了一下,但是最終還是說道:「此次胡銘一案事關重大,對於誰去江南查案一事屬下並沒有什麼想法,全憑尚書大人您做主················」見公孫浩不肯表態,李建也是深深望了一眼這位自己手下的刑部侍郎,然後點了點頭沒有在說些什麼。一盞茶後目的已經達到的李建,又跟公孫浩寒暄了兩句,然後便是起身告辭離開。坐在了回府的馬車上,李建臉色便是有些陰沉,此次胡銘一案表麵上是胡銘的那些臟事被曝光,所以陛下下令追查胡銘,但是實際上胡銘之所以被查,是他和崔子博之死有關,所以崔紹在背後弄他!作為刑部尚書李建可是聽說了,胡銘帶著崔子博服用五石散,並且三4崔子博沉迷女色,這才最終導致崔子博最終在女色中不可自拔,染上花柳病並傳染給了妻子公孫巧晴,導致了悲劇的發生。而公孫巧晴則是公孫浩的侄女,所以當初他把這個案子交給公孫浩調查的時候,公孫浩是十分高興的,摩拳擦掌,鬥誌昂揚的表示一定要將這個案子調查清楚,不放過任何一個有罪之人!但是短短幾天之後,公孫浩這位刑部侍郎便是以生病為借口,推脫掉了去江南查案!這其中公孫浩的態度可以說是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最關鍵的一點是,李建已經斷定公孫浩是在跟自己裝病!至於原因則有兩點!第一點就是公孫浩自身的狀態,不像是風濕複發被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樣子,去年冬天又一次易京下大雪,公孫浩的風濕就複發過一會,當時的公孫浩整個人病懨懨的,可不像現在這樣臉色紅潤,聲音中氣十足··············至於第二點就是公孫浩說了,醫學院的禦醫龐仁龐大夫給了他膏藥,並且開了湯藥!李建不知道龐仁究竟給沒給公孫浩開藥,但是李建想說的是,膏藥是有味道的,之前公孫浩貼著膏藥來衙門上班的時候,李建離他一丈遠就能聞到他身上的膏藥味。但是剛剛李建就坐在公孫浩身旁,他可是一點膏藥味沒問到!所以基於這兩點,李建就敢斷定公孫浩是在裝病!所以為什麼短短幾天之後,公孫浩的態度就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呢?李建認為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有人對公孫浩施展了影響力!而這個人是誰呢?答案不言而喻!一想到他出手了,李建整個人也是立刻嚴肅起來了!儘管他是葉明盛任命的刑部尚書,但是李建很清楚刑部真正主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刑部自侍郎公孫浩開始,以下的郎中,員外郎,主事一小半跟人家沾親帶故,這還是現在這樣,要是擱以前人家兒子還在的時候,兩個侍郎都隻聽人家招呼!也幸虧人家對刑部的事情基本上不怎麼乾預,要不然李建這個刑部尚書得憋屈死!不過李建依舊想要改變這樣的情況,他不想要這種受製於人,尚書頭頂上還有一個大尚書的日子繼續下去。但遺憾的是他雖然有這種想法,但是奈何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所以他李建這個刑部尚書就隻能是蟄伏,繼續委曲求全,忍辱負重··················而這一次在意識到陛下態度的改變後,李建也是將案子交給了公孫浩,想著借此機會拿下公孫浩,至少讓這個老匹夫致仕,回遼陽老家養老賦閒。那一天看看著這個老匹夫興高采烈樣子時,李建心中也是非常的高興,隻有這個老匹夫一走,那剩下的那些郎中,員外郎就都不足為慮了,他李建終於可以在刑部不受掣肘獨攬大權了。然而沒想到那個人最終還是出手了!想到自己的精心謀劃,最終還是被人一眼看破,李建心中也是湧現出一股無力感和挫敗感!不過仔細想來,那個人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所以李建才想要讓公孫浩推薦人選,算是小小的設個套,畢竟胡銘此案事關重大,刑部派人去江南調查,肯定得是高級彆官員。而他李建是刑部尚書內閣閣老需要坐鎮刑部不能輕動,侍郎公孫浩又病了走不了,因此人選就隻剩下另一外侍郎張莽了!而張莽最近又沒有什麼要緊的差事,且之前調查胡銘一案也是他負責的,因此去江南調查案子這個任務張莽是最合適負責人選此外張莽和那位貴人的關係雖然隱蔽,但是李建還是有一些了解的,所以李建才想要誘導公孫浩推薦張莽。但是最終公孫浩還不算太蠢,並沒有在李建的誘導下入套,如此一來李建的所有謀劃也都全是落了空。想到這裡車廂中的李建不由長歎一聲低聲喃喃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小不忍則亂大謀················」(看完記得收藏書簽方便下次閱讀!)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