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崔紹的諄諄教誨,張居寧雖然還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
更何況雖然明麵上他這個左侍郎隻差崔紹這個尚書一級,但是張居寧很清楚在朝廷中實際的地位,他差了崔紹遠不止一級,因此在崔紹的目光注視下,張居寧也隻能裝作心悅誠服的說道:
“尚書大人您所言正是,是屬下考慮不周!”
崔紹聞言笑著說道:
“居寧你也是好心,但是戶部做事更要著眼於大局!”
張居寧聞言也是連連點頭稱是,而就在此時崔紹頓了一下,然後有些感慨的講道:
“居寧啊,我老了這戶部的擔子恐怕是扛不了多長時間了,屆時這戶部就要看你的了!”
說完崔紹也是拍了拍張居寧的肩膀,而隨著崔紹的動作,張居寧的心也是不由跳了兩下但嘴上他還是十分謙虛的講道:
“尚書大人您正值春秋鼎盛一點也沒有老,戶部這個家未來還是需要您老來擔,居寧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跟您學習!”
聽到張居寧這麼說,崔紹笑了笑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見此張居寧也是很識趣的主動告退。
看著張居寧離去的身影,崔紹原本效益盎然的眼神也是立刻冷了下來·······················
早在奉武軍在遼陽潛龍在淵的時期,張居寧便是被葉明盛提拔起來,專門負責奉武軍的財務的工作,奉武軍大大小小的賬目款項都要從他手上走,因此張居寧在奉武軍內一向是有財神爺的稱號!
而統籌負責政務的崔紹也就成為了張居寧的直屬上司,不過崔紹很清楚他的這位下屬,實際上卻是葉明盛安插的一顆釘子!
葉明盛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在軍政事物上他一向隻抓大方向,具體的實施他都是交給麾下這幫文臣武將來負責。
讓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情,這也是葉明盛統帥奉武軍的經驗!
然而葉明盛雖然會進行放權,但是在財權和人事權這兩項權力上,葉明盛卻是極為的保守緊緊抓住絲毫不放手!
而在崔紹看來,掌管人事調動的古三思,掌管奉武軍財政的張居寧,以及統籌負責軍隊日常事務的參謀部,就是葉明盛控製人事權財權的重要抓手!
葉明盛既要用自己來負責政務,同時也用古三思,張居寧來分自己的權製衡自己!
對此崔紹雖然有些無奈,但是擺正位置後他也能夠接受自己的定位!
不過自從張居寧被封為戶部左侍郎後,崔紹就發現一向安分守己的他似乎也是有些躁動,眼睛也似乎開始覬覦戶部尚書的寶座···························
就像剛才表麵上張居寧擔心奉武軍的財政狀況,為了避免債務越滾越大,所以他有意從雲並,關中等地征稅,來增加戶部的財政收入,減少戶部財政赤字!
這看上去沒有任何的問題張居寧的擔心不無道理,債務一直是奉武軍的一個潛在的隱患,也是一個遲早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但問題是崔紹不相信張居寧不知道葉明盛為什麼不從這些地方征稅,寧願朝廷勒緊褲腰帶也要給這些地方免稅期,讓這些受到戰亂影響的地方休養生息的意義!
崔紹更願意相信,張居寧看上去沒有問題的擔心,其實隱藏著張居寧的私利!
一旦開始從關中,雲並等敵方征稅,那麼地方布政司的壓力雖然會劇增,但是戶部的賬麵則會好看很多,戶部的賬麵好看了,自然也就更凸顯出他張居寧的能力,讓他獲得大帥的認可從而好坐上戶部尚書的寶座!
想到這裡崔紹神情中浮現出一抹不屑之色,在他看來張居寧能夠奉武軍的財政管理的井井有條,能力是自然不錯的,要不然葉明盛早就把他給換了,不可能讓他當了奉武軍這麼多年的財神爺。
然而崔紹認為張居寧雖然有些本事,但究其本質依舊不過是一個小吏而已,隻不過算是葉明盛的賬房先生罷了························
張居寧根本沒有一個朝廷重臣應有的格局,他隻有一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還有他手上的算盤珠子!
像他這樣的人最適合做一個副手,讓他管一管手上的算盤珠子,若是把其他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就根本應付不過來了
而事實上葉明盛也就是這麼做的,這些年一直讓他當奉武軍的賬房先生,從來沒有將其他的事情交給過張居寧來處理!
他以為他將戶部的賬麵弄的漂亮一點,就能得到葉明盛的賞識與認可,就可能將自己取而代之?
崔紹毫不懷疑若是讓葉明盛知道張居寧的這個想法,張居寧隻會得到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老實說崔紹還真有些期待張居寧能夠越過自己,把他的想法直接向葉明盛做彙報,就像他之前經常做的那樣!
崔紹相信張居寧會在葉明盛的罵聲中重現變的冷靜,認清他在易京朝廷的價值和定位,要不然要是自己來做的話多少要費一些手腳。
崔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是將張居寧的事情拋之腦後,開始處理其他的工作,戶部或許是六部工作量最為繁重的部門,每天都有非常多的事情要赤芍來處理,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讓崔紹痛並快樂著····························
就在崔紹查看齊魯布政使馬潤山的奏本時,一個小吏卻是走了過來稟告道:
“尚書大人,幽燕布政使孫敬安孫大人求見您!”
崔紹聞言不由微微皺眉,自從葉明盛給孫敬安下了調令之後,孫敬安在他眼中就已經是一個罪人了,唯一懸念的就是葉明盛會不會殺他了,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崔紹也不想要跟孫敬安有太多的接觸!
之前孫敬安剛來易京的時候,就曾經借口要向自己彙報幽燕政務想要參見自己,當時崔紹也見了孫敬安。
而這個孫敬安可能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所以向他彙報是假,想要從自己這裡試探大帥態度是真!
崔紹對此也是裝聽不明白,一直就是跟孫敬安打太極,孫敬安雖然無奈但也隻能悻悻離去
大半個月前孫敬安又跑去他家裡找他,這一次崔紹借口自己身體不舒服沒見他,讓孫敬安是敗興離去!
原本崔紹以為孫敬安在怎麼說也是在官場摸爬滾打二十多年的人了,這點政治嗅覺應該還是有的,應該能夠看出來自己不待見他不會再來找自己了···························
但是不曾想這孫敬安竟是認準了自己不撒手非要找自己,想到這裡崔紹神情中也是浮現出了一抹厭惡之色。
這個孫敬安當初在齊魯一向就是迎風草,那邊風大就導向那邊,可以說是有奶便是娘!
當初鬨蝗災的時候這廝還和慕容玉良勾搭在一起惡心自己,現在知道自己被大帥盯上落了難知道找自己了?
你早乾什麼去了?佛曰昨日的因,種下今日的果,今天的種種就是報應,你姓孫的活該有此一劫!
想到這裡崔紹也懶的見孫敬安,直接就是向送信的小吏吩咐道:
“告訴孫敬安,戶部正在開會我沒空見他,讓他回幽燕布政司衙門吧!”
“是!”
出了孫敬安這檔子事情,崔紹也是沒心情在處理馬潤川的奏本,而是閉目養神靜靜思考起來。
崔紹知道刑部那邊已經派人去了齊魯調查,而按照以往的慣例,崔紹相信統調處也不會閒著!
所以算一算時間,崔紹認為齊魯事發快的話也就是年前的事情,即便是慢一點的話立夏之前也肯定是爆出來了!
隻要齊魯一事發孫敬安這個幽燕布政使就算是乾到頭了,革職抄家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唯一有懸念的事情就是大帥會不會殺他··························
但是站在葉明盛的角度上,崔紹認為葉明盛多半不會殺孫敬安!
畢竟孫敬安的可以說是投降文官的一個典範,並且他擔任齊魯布政使這段時間,雖然連同其黨羽在齊魯貪了不少銀子。
但是孫敬安在齊魯的成績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並且之前打仗的時候籌措軍糧和稅銀上,孫敬安也是非常賣力的關鍵時刻沒掉過鏈子,從這一點孫敬安是有功的,而且功勞還是不小的!
而且現在江南,淮南,關中,荊楚,以及未來的川蜀有著大批的文官對易京朝廷尚未歸心,因此若是殺了孫敬安,大概率會讓這批人覺得葉明盛卸磨殺驢,對未來更會惴惴不安,不會全心全意的為易京朝廷辦事!
想清楚這其中的關鍵,崔紹也是變的若有所思起來,正所謂拔出蘿卜帶出泥,上一次大帥處理霍三,把劉正嶽也給牽連進去了,連帶著自己也弄的非常尷尬!
這一次大帥處理孫敬安,不知道會把誰牽連進去呢?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孫敬安可是和日升昌票號走的非常近!
日升昌票號的生意在齊魯得以發展的這麼快,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孫敬安利用自身作為布政使的地位和影響力,為日升昌票號在齊魯站台!
從這一點來看難保孫敬安和日升昌票號之間沒有利益輸送,而日升昌票號和慕容玉良關係又是非常的緊密,所以這一次孫敬安倒下會不會把慕容玉良也牽扯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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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崔紹在心中念叨著慕容玉良的時候,正和妻子王氏吃飯的慕容玉良收到了一封密信。
密信上的字數不多,但是看著上麵的內容慕容玉良卻是不由痛苦的閉上眼睛,心中滿是悲傷之色以及對大哥慕容倫的歉意!
一旁的王氏看到自己的丈夫這個樣子,也是有些心疼的詢問道:
“玉良發生了什麼事情?”
慕容玉良聞言歎了一口氣說道:
“正山沒了!”
此話一出王氏也是非常驚訝,旋即也是反問道:
“小輝不是讓他躲出去了嗎?”
慕容玉良聞言苦笑著說道:
“躲出去又能躲到哪裡?統調處這幫鷹犬,一個個都是狗鼻子!”
感受著丈夫心中的恨意,王氏沒有說話隻是拽了一下慕容玉良的衣服,示意慕容玉良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雖然是一個女流之輩,但是王氏作為世家女現在又是慕容家的夫人,在權貴圈子裡耳渲目染幾十年太清楚這其中的貓膩了··························
王氏心裡很清楚以慕容玉良如今之權勢,自家府中百分之百有統調處的細作,甚至還有內衛的人!
感受到妻子的提醒,慕容玉良有些憋屈的歎了一口氣,見此王氏壓地聲音有些疑惑的問道:
“信上跟你說正山是統調處殺的?”
慕容玉良搖了搖頭說道:
“信上說正山是被一夥山賊所殺,但是我想這些人十有**是統調處偽裝的,統調處最擅長乾的就是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
“這些年統調處不知道為他做了多少臟活,殺了多少人!但即便如此霍三說殺就殺了!”
說道這裡慕容玉良忍不住再次哀歎道:
“我本以為他把我和小輝貶謫之後,應該能夠放過正山,但是我把他想的太善良了!”
“我早就應該知道他從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更從來都沒有仁慈之心,我竟然還對他抱有期望我實在是大錯特錯啊!”
“我對不起大哥更對不起清舞,我當初就不應該讓清舞嫁過去,這一念之差悔之晚矣啊!”
見到慕容玉良越說越出格,王氏也是有些嚇壞了趕緊堵住慕容玉良的嘴巴,不讓自己的丈夫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