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日,冀豫玉京,葉明盛臨時府邸。
書房中慕容玉良向著葉明盛躬身行禮道
“多謝大帥為在下主持公道··························”
葉明盛一邊讓葉成給慕容玉良拿把椅子讓其坐下,一邊笑著對其開口道
“無妨!無妨!慕容大人你是我奉武軍的布政使,那奸賊徐兆傑膽敢謀害你,我自然要替你好好教訓他!”
“現在先剪除一些他的羽翼,等過斷時間我軍馬踏淮南,我親自把他捉來讓他給慕容大人你謝罪!”
慕容玉良聞言依舊非常恭敬的講道
“在下多謝大人好意!大帥乃國之柱石天命之人,那徐兆傑不過一搓餌小賊,跟大帥您想比無疑是螢火與皓月爭輝,其狂妄自大必將自取滅亡!”
對於慕容玉良的表態,葉明盛腦子快速思考了起來,慕容玉良說的這一大堆中,雖然是在拍自己的馬匹,但葉明盛卻是注意到了其中的一個詞——天命之人!
皇帝又名天子,天子二字便是天命之子的簡稱,很顯然葉明盛雖然是奉武軍的統帥,但是從名義上來講,他仍舊是大周的臣子,因此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葉明盛顯然是不合適的,但是慕容玉良卻依舊用這樣的稱呼,其中的涵義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自從奉武軍入關以來,中勸進葉明盛黃袍加身登基稱帝的聲音就沒有停過,但是近來隨著奉武軍平定齊魯,拿下安慶,這些聲音又是高漲了許多,其中不乏一些奉武軍中的高級將領·······················
雖然黃袍加身是葉明盛的終極目標,但是在目前這個情況,葉明盛還是覺得時機有些不合適,所以葉明盛正想著怎麼把這個聲音先暫時壓下去,不過因為近來戰事繁忙,葉明盛還沒有抽出時間做這件事情!
而毫無疑問慕容玉良也是聽到了這些聲音,但是他摸不準自己的想法,所以用這樣一種
方式向自己表忠心,也是在試探自己的想法,看看自己有沒有黃袍加身的想法!
望著慕容玉良,葉明盛笑著說道
“慕容大人天子尚在你可要慎言哦!”
聽著葉明盛這話,慕容玉良趕緊裝作十分慚愧的說道
“大帥您教訓的是,我說錯話了,我說錯話了············”
雖然表麵上裝作一副說錯話的樣子,但是慕容玉良心中還是很開心的,從葉明盛的話中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最近這幾年奉武軍雖然四處攻城略地,到目前已經占據了遼陽,幽燕,冀豫,安慶,齊魯,在雲並地區也是插了一腳拿下了晉中和小半個雲並地盤,幾乎可以說占據了大半個北方,差不多一半的大周江山。
奉武軍崛起才短短幾年時間,就取得了如此大的成績,很大程度的原因就是身為統帥的葉明盛高瞻遠矚,深謀遠慮,在奉武軍中有著極高的威望,在他的領導下奉武軍就如同一台環環相扣的機器高速的運轉著························
然而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目前奉武軍中這種領導模式,在領導者高瞻遠矚的時候,自然是無往不利,能夠告訴的調動體係的資源力量,集中到一塊辦大事!
但是同樣身為領導者出現了問題,那麼整個體係也將會被帶進溝裡,開始走下坡路了!
正所謂師出有名在目前和上官宏遠,徐兆傑的戰爭中,這二人的口號便是奉皇命討伐葉明盛這個心懷不軌奸賊。
而葉明盛則是高舉“清君側”的大旗,要誅殺上官宏遠,徐兆傑這兩個禍亂朝綱的奸臣,而現在如果黃袍加身,那麼無疑就是坐實了葉明盛就是那個心懷不軌的奸臣!
這些東西雖然看上去隻是一些口舌之爭,但是這其中背後卻是大義之爭,大義這個東西雖然如同虛無一般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它卻是真真實實影響著人心向背,背離了大義就如同背離了人心!
大周國祚三百年,雖然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棟搖搖欲墜的破房子,隻要踹上一腳就能把它踹倒,但是你要是真稱帝踹這個破房子一腳,那麼這間破房子中這些爛磚爛瓦砸你身上也會非常的疼,讓你變的十分狼狽···························
儘管奉武軍發展的很快,大有一舉鯨吞天下的氣勢,但是自身也是有一些問題的,因為奉武軍崛起的時間短,包括冀豫在內的大部分地盤,都是最近這一年多的時間才拿下來的,奉武軍還沒有完全的控製住他們。
另外奉武軍推行的改革,一方麵大大的改善了普通民眾的生活,另一方麵將也是加強了官府對社會資源調控力度,但是這大大的傷害了一些權貴門閥的利益,雖然礙於奉武軍強大的武力威懾,他們表麵上不敢造次,但是心中卻是十有**想著如何反攻倒算!
而如果在這個時候葉明盛接受了部下的勸進,直接黃袍加身登基稱帝,那麼這在背離了大義的同時,也會給了那些彆有用心者一個借口,這些本就對奉武軍通知心懷不滿之人,勢必會利用此事揭竿而起試圖對方奉武軍的統治。
即便奉武軍最後鎮壓了他們,也會浪費非常多的精力與時間,而除了會造成不必要的內耗外,奉武軍在未來繼續向關中和江南方向擴張的時候,也會因為葉明盛登基稱帝,遭受到更多的抵抗!
因此在慕容玉良看來,奉武軍內部那些勸進葉明盛的聲音是非常短視且不負責任的,這些人的勸進完全就是為了其一己私欲,想著葉明盛黃袍加身登基稱帝,他們這些人就都是從龍功臣,可以跟著雞犬升天,搖身一變成為新的權貴了···························
雖然有心對此事勸誡葉明盛,但是慕容玉良也是拿不準葉明盛的心意,擔心直接提出這件事情會觸怒葉明盛,所以才是有些借“天命之子”這個稱呼,試探一下葉明盛看看葉明盛會有怎樣一個反應!
眼下的奉武軍衝勁十足,照這樣發展下去不出十年,甚至五年的時間就能夠一統天下,但是一旦執掌奉武軍的葉明盛,也是變的好大喜功被眼前榮華富貴迷住了雙眼,那麼奉武軍或許就會由盛轉衰!
而很顯然葉明盛對他的指正,也是表明了葉明盛的頭腦依舊很清醒,也是明白現在稱帝雖然名義是好聽了滿足了內心的虛榮,但是實際上卻是壞處多多,所以也是不準備稱帝的!
明白了葉明盛的心意後,慕容玉良才是開始了此次麵見葉明盛的正題。
“大帥,鄴城段家傳承百年乃是冀豫清流,幾代人都是出仕做官,在仕林中很有聲望,冀豫這些年的天災,段家也都是堅持開設粥鋪賑濟災民,鄴城的百姓對他們一家也都是心存感激之情··················”
聽著慕容玉良這些話,葉明盛也是懶得在聽他繼續娓娓道來,旋即擺了擺手打斷了慕容玉良的話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三天前段山河去你府上拜訪了你,他是請你來找我求情的是嗎?”
五天之前來到玉京之後,葉明盛一方麵安撫了被刺殺慕容玉良,另一方麵就是下命令,讓稅務官員進駐冀豫首富段家的所有產業,嚴查段家是否有偷稅漏稅的情況,按察司方麵也要嚴查和段家有關的每一樁刑事案件,要仔仔細細的查,無論查到誰都覺不姑息!
儘管葉明盛沒有直接下令查抄段家,但是這一套組合拳下來,也是讓所有人都意識到段家觸怒了他,而在奉武軍的地盤上,惹到了葉明盛那麼無疑是和自尋死路化等號,很快原本門庭若市的段家,就變得門可羅雀起來,大家都害怕在葉明盛雷霆一怒下受牽連!
不過不得不說,段家在冀豫傳承百年也是根基深厚,在這種家族生死存亡之際,他也是找了很多人試圖向葉明盛說情,並表示隻要葉明盛滿意段家怎麼樣都行,不過對於這些求情的人,葉明盛是一個都沒有見!
聽著葉明盛說的如此乾脆慕容玉良神情中多少有些尷尬,但是麵對葉明盛的問詢,知道逃不過葉明盛法眼的他還是很老實的點了點頭·····························
段家家主段山河的老爹叫做段芝淳,和他父親當年是同一批的進士,他父親來到冀豫做按察使的時候,段誌淳則是玉京的知府,兩人關係非常的好,到現在這關係雖然淡了很多,但是香火情總歸還是有的,因此段山河也是找上了門,想求慕容玉良出麵替他向葉明盛求情!
見慕容玉良點頭,葉明盛繼續問道
“你既然是為他們求情而來,那你知道段家犯什麼事了嗎?”
慕容玉良聞言猶豫了一下,十分謹慎的開口道
“段山河跟我說是他隻買了五萬兩大東升債券,讓大人您認為他吝嗇從而生他的氣!”
此話一出葉明盛臉上浮現出些許的玩味,繼續淡淡的開口講道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那麼你是怎麼認為的呢?”
見葉明盛這麼說,慕容玉良略作思量便是開口見道
“段山河此人雖然看似精明,但實則有小智而無大謀,所以經常見風使舵首鼠兩端,大東升商號售賣債券一事,發生在徐兆傑入侵冀豫之初,因此在下大膽猜測他那時多半是害怕徐兆傑拿下冀豫,他買了大東升的債券就會化作廢紙,所以才買了五萬兩的債券!”
“大人您此次對段家的舉措,是在懲戒他們見風使舵!”
聽到這個葉明盛微微點了點頭,慕容玉良要是真信了段山河的鬼話,他就要考慮自己讓慕容玉良出任冀豫布政使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了························
在慕容玉良的目光下,葉明盛笑著向葉成吩咐道
“葉成,把關於段家的報告找出來,給慕容大人過過眼!”
“是!”
得到了葉明盛的命令,葉成立刻是在書房找到了報告將其遞給了慕容玉良,看著慕容玉良拿到了報告葉明盛又是笑著說道
“看看吧!段家的擔子可比你想的要大的多!”
聽到葉明盛這麼說,慕容玉良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翻開了葉成送來的報告。
隻看到了報告上內容的第一頁,慕容玉良就是微微一變眼神中也是浮現出些許怒意,一盞茶後看完報告的他怒氣重重的說道
“這段家竟然敢和徐兆傑暗中勾結?真是不知死活!”
聽著慕容玉良的話葉明盛淡淡笑了笑,段家的膽子確實不小,除了和徐兆傑勾勾搭搭外,更是答應了徐兆傑隻要鎮南軍攻克封丘,擊潰奉武軍駐守在那裡的第一軍,他們段家就會鄴城起事和徐兆傑相呼應··························
為此徐兆傑也是十分大方的承諾,等到事成把奉武軍趕跑後將一半冀豫分給段家!
兩邊計劃的非常好,氣氛很是融洽熱烈,談判進展也是非常的順利,不過就是可惜的是現實是殘酷的,袁嵩很快就是頂住了鎮南軍,等到葉明盛親自率部支援的時候,徐兆傑在被趕出了冀豫之外,更是損失慘重連老巢安慶都丟了。
如此一來雙方的協議,在變成了廢紙一張之餘,段家也是非常的惶恐不安,害怕被統調處知道,為此他們也是非常狠辣的解決掉了一些知情人,就是想要讓這件事情徹底無人知曉!
講真作為冀豫的地頭蛇,段家確實是有實力的功夫做的很是到位,統調處的人一開始也沒有在他們這邊發現什麼端倪。
不過很可惜的是這種事情是雙向的,統調處安插在鎮南軍的細作,也是把這件事情報告了上來讓段家所作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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