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東城,上官府中
兵部左侍郎楚遠山,正向著坐在主位上的氣度不凡上官宏遠彙報道
“稟告首輔大人,目前遼陽局勢十分惡劣,遼陽軍要不了幾日便可以兵圍昌慶府城!”
對於這個結果,上官宏遠並不意外,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後淡淡的問道
“朝堂上的百官,都怎麼看的?”
聽到上官宏遠的詢問,楚遠山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
“各位大人的態度意見各不相同!”
“兵部的徐尚書認為宋文輝對振武軍,所謂的十罪全都是汙蔑,所以堅持認為宋文輝是在造反認為禁軍應該出兵遼陽平叛···············”
“定國公和成國公則認為,事關重大應該調查清楚振武軍到底是不是犯沒犯這十罪後在做決斷,不能冤枉了振武軍,也不能冤枉了宋文輝!”
“至於戶部的林大人,則始終保持沉默,沒有參與到其中!”
上官宏遠聞言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就在楚遠山不知所謂的時候,他突然向著楚遠山十分嚴肅的問道
“你準備好了嗎?”
此話一出楚遠山頓時神情一肅,儘管上官宏遠沒有直接說,但是他自然也是明白上官宏遠問的是什麼,他悄悄深吸一口氣,抑製住的心中的激動,讓自己儘量顯的不驕不躁的說道
“大人若是將此重任托付給我,卑職必將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已報大人恩德!”
對於楚遠山的表態,上官宏遠也還是很滿意的,旋即揮了揮手示意楚遠山可以回家等消息了,見此楚遠山對上官宏遠,長施一禮然後才緩緩退了出去。
楚遠山離開後,上官府再次迎來了第二個客人,他便是監察司指揮使——陳靜雨!
似乎也是明白上官宏遠想要聽什麼,陳靜雨一見到上官宏遠,便是沒有沒有廢話直接說道
“稟告大人安插在徐大人府中的密探稟告,三天前有人給徐府送過一封密信,密信是從何處而來我們目前正在調查,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就是這封密信讓徐尚書改變了主意,徐尚書對此次遼陽事變最開始是想要保持沉默的················”
陳靜雨的話無疑是讓,上官宏遠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他有些感慨的說道
“能夠說動徐炳陽的也就那幾個人,沒必要再查下去了。”
“還真是沒想到,這個老東西閉門不出這麼多年了,威望竟不減當年,一封信就能讓徐炳陽他背棄我,聯合楊純臣他們給我演了這麼一出大戲,他還真是運籌帷幄,決勝朝堂之上啊!”
對於上官宏遠的感慨,陳靜雨沒有絲毫的驚訝,他能夠穩坐監察司指揮使十幾年,自然也是一個心細如發的聰明人,自然能夠察覺到不對勁!
兵部尚書徐炳陽雖然在過去十幾年時間裡,一直是首輔上官宏遠的堅定盟友,也是在上官宏遠在朝堂和內閣最大的支持者,為上官宏遠掌控軍隊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但是這一次他似乎卻是將刀,捅向了上官宏遠·············
振武軍是上官宏遠的一枚關鍵棋子,現在這枚重要的棋子,被宋文輝逼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按理來說上官宏遠應該出兵救援,拯救振武軍於水火之中,作為上官宏遠這一派的徐炳陽堅持出兵也沒有錯!
但是事情的關鍵不在於出兵與否,而在於眼下的時局!
若是平常時候以上官宏遠一貫的強勢與鐵腕,他根本不會給宋文輝這樣的機會,就已經主動派出禁軍奔赴遼陽了!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如今的朝堂之上相較過去的幾年時間裡,少了很多的火藥味,派係之間的相互攻擊推責也少了很多,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大周朝的這些忠臣良將們,要開始求同存異,摒棄彼此之間的矛盾,開始一心向善,團結一致了!
現在的平和更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最後的平靜·············
所有人似乎都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都在悄悄的準備著什麼!
而作為靠著禁軍擁護上位首輔的上官宏遠,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手下二十萬禁軍的效忠,而最讓上官宏遠投鼠忌器的則是,他不知道自己手下這幫人,有多少暗中投靠了站在他對立麵的那些勳貴門閥。
因此在眼下這種波雲詭譎的情況下,上官宏遠為了維持自己的統治,他必須要把兵權牢牢的握緊在手中,以此來應對激將發生的風暴!
為了大局上眼下官宏遠絕不可能出兵去拯救振武軍,避免分兵來讓圖謀不軌者有機可趁!
能夠拯救振武軍的隻有他們自己!
作為朝廷的兵部尚書,作為一個橫行朝堂幾十年的老狐狸,上官宏遠的親密戰友徐炳陽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因此他主動跳出來,公然鼓動出兵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他顯然在包藏禍心!
感慨了兩句後,上官宏遠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向著陳靜雨繼續問道
“遼陽那邊的局勢如何了?”
“沈建忠前幾天剛傳信回來,說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宋文輝已如塚中枯骨,不過還是有些意外的情況出現,可能要有一些小麻煩···········”說到最後陳靜雨的臉色也是有些苦澀。
聽到陳靜雨的話,上官宏遠似乎也是明白了什麼,臉色旋即暗了下來沉聲說道
“又是那個不忠不孝,豬狗不如的葉明盛?”
陳靜雨聞言尷尬的點了點頭,硬著頭皮介紹道
“這個葉明盛發展的速度很快,前段時間剛拿下婆娑府,兵力已經擴展到了五萬左右,而且還和像崔家,雲家等一些遼陽門閥曖昧不清,成了一個不小的隱患!”
“砰!”
聽到陳靜雨這麼說,臉色本就不好看的上官宏遠,忍不住重重的一拍桌子。
他當年之所以突破重重阻力,毅然決然也要組建昭武營,就是想要從小提拔栽培一群對自己赤膽忠心的年輕人。
而現在葉明盛的背叛,無疑是在他的臉上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告訴他引以為傲的昭武營,以及他這麼多年對昭武營付出的努力與心血,就是一灘臭狗屎!傾儘心血的培養的都是一群野心勃勃之輩···············
見上官宏遠如此生氣,陳靜雨立刻就是一躬身,心中也是有些誠惶誠恐,振武軍組建的時候,監察司對調去振武軍的所有武官都是進行了一番調查,確認此人身世清白,對上官宏遠忠心,才會被調去振武軍,因此現在葉明盛的反叛,他也是難辭其咎。
儘管很憤怒,但是上官宏遠也還沒有喪失理智,他很清楚遼陽的局勢隻能依靠陳德昌,沈建忠等人了,所以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沉默了一會他開口向著陳靜雨問道
“陳德昌,沈建忠他們打算怎麼處理葉明盛?”
見上官宏遠情緒穩定下來了,陳靜雨也是有所安心,開口回複道
“沈建忠他打算誘使葉明盛出兵攻擊東寧府,然後在安排契丹人偷襲豐州,讓葉明盛首尾不能相顧···········”
聽到這個計劃,上官宏遠想了想陰沉的臉色,才是有所好轉沉聲說道、
“告訴陳德昌,沈建忠,還有王牧之,我在洛安等著他們的好消息,對於葉明盛最好活捉把他帶回洛安,我要親自問問他,他為何如此狼心狗肺,不知廉恥!”
“是!”
說完陳靜雨看著餘怒未消的上官宏遠,開始寬慰道
“首輔,這俗話說林子裡打了什麼鳥都有,這些年您在昭武營培養了數百名後起之秀,這麼多人難免有一個敗類,除了他之外大家對首輔您,都是忠心耿耿,願意為您拋頭顱,灑熱血的!”
聽到陳靜雨的話,上官宏遠也是逐漸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你說的很對,不能讓葉明盛這顆老鼠屎壞了這麼一鍋湯!”
話音落下後上官宏遠又是沉思了一會,然後命人拿來一個空的飯盒,交給陳靜雨吩咐道
“你親自去一趟徐府,把這個交給徐炳陽,就說我給他送點水果··········”
雖然說這話的時候上官宏遠,語氣已經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看著空空如也的飯盒,一股涼氣也是從陳靜雨的後背竄了上來,他雖然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上官宏遠不會放過徐炳陽。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上官宏遠一出手就這麼狠,這麼直接!
這徐炳陽可是派係中,僅次於上官宏遠的二號人物啊,十幾年來一直堅定的支持上官宏遠!
被震懾到的陳靜雨,收斂了一下情緒,立刻就是拿起飯盒。
“是,卑職這就去辦!”
心情十分複雜的陳靜雨,很快就是帶著飯盒,來到了徐府見到了徐炳陽,對於陳靜雨的突然來訪,這位大周朝廷的兵部尚書並不意外。
看了看陳靜雨帶來的空飯盒,徐炳陽蒼老的臉上竟然泛起了一抹了然的笑容,見此陳靜雨有些疑惑的忍不住問道
“徐尚書,你這是為何如此呢?”
聽到了陳靜雨的話,徐炳陽先是搖了搖頭,猶豫了一會又是幽幽的說道
“我已經年近古稀,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但是他們還要生活!”
“首輔大人待我不薄啊,這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話音落下徐炳陽便是微笑著找出一把長劍,手指輕輕掠過劍鋒,他神情中有些許不舍,有些許不甘,還有三分解脫·············
下一秒徐炳陽手中長劍一劃,自刎而死!大周兵部尚書身隕!
看著十分安詳的徐炳陽,陳靜雨心情十分的沉重,他雖然對徐炳陽的話有些不知所雲,但是徐炳陽最後的話他隱隱也能猜到三分。
上官宏遠讓徐炳陽自裁而不是處斬,這是在保全徐炳陽的尊嚴,同時也是對徐炳陽的一個承諾你自裁我不動你的家人!
一個時辰後
洛安林府,收到消息的林懿來到府中的後院,向著正在釣魚的父親林世澤稟告道
“爹,徐炳陽自裁了!”
正在釣魚的林世澤聞言,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徐炳陽對上官宏遠還真是講忠義,要不然有他幫助對付上官宏遠還能輕鬆一些,真是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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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州,總兵府。
書房中的葉明盛,正在仔細研究著麵前插滿小旗的沙盤,而在他身旁葉鐵則是開口說道
“大人振武軍派來的侍者到了,希望能見您一麵,您看怎麼處置?”
“來人是什麼什麼身份?”葉明盛繼續研究著麵前的沙盤,頭也不回的問道
現在的沙盤中的布置,就是根據統調處從昌慶府得到的最新情報分配的,每一支小旗都代表著一隊兵馬。
“來人叫做曹廣,據說是王牧之的參將,上次跟著王牧之來過咱們豐州!”葉鐵想了想介紹道
“既然隻是一個參將,那就讓他等著吧!”葉明盛淡淡的吩咐道
這個叫做曹廣的參將來見自己,有什麼目的葉明盛心裡一清二楚,無非就是想要讓自己出兵攻打宋文輝
講真即便不為了振武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葉明盛也會出兵打宋文輝的!
雖然有些納悶對振武軍表現的如此中規中矩,但是葉明盛也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他現在和振武軍是唇亡齒寒的關係。
宋文輝之所以始終對自己表示善意,還願意向自己許諾高官厚祿,就是因為振武軍的存在,如果振武軍涼了,那麼葉明盛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至於現在統領振武軍打仗的王牧之,葉明盛雖然敬佩他對上官宏遠的忠誠,但是卻也覺得有些好笑,畢竟你誓死效忠的可是,這個天底下最大的不忠之人!
要是沒有那些勳貴,門閥費儘心機的阻攔,上官宏遠早十年就得把他外甥從皇位拉下來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