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葉明盛的話,賀敬雲神色這才輕鬆了不少,作為一名武將他在戰場上殺敵,無論殺多少他都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但若是屠殺毫無反抗能力的老弱婦孺,賀敬雲心中還是非常抵觸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葉明盛又是吩咐道
“等到鄭嘯林把人帶出來後,你就立刻帶兵占據白虎山主峰,另外你抽調出一批咱們的督戰隊來,組建一個臨時的衙門,對投降的這些土匪頭子進行審判。”
賀敬雲聞言有些遲疑,猶豫了一會後,他試探著問道
“大人你不是答應鄭嘯林不殺人的嗎?”
“我何時這麼說了?我說的是不多為難他們!”葉明盛看著賀敬雲淡淡的說道
“賀將軍,你不要忘了你我是官軍,此次剿匪我們要給婆娑府的老百姓一個交代!”
“鎮三山這夥人在婆娑府盤踞了幾十年,不知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禍害死了多少的窮苦老百姓··············
“因此豈能因為他們現在投降了,就將這些血海深仇就一筆勾銷,不再提了呢?”
“若是這樣做豈不是在鼓勵那些老百姓去當土匪,告訴他們隨便搶,隨便殺,到時候隻要投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
“對付這些土匪,我們不能僅僅懷柔,更要展示我們的屠刀!隻有屠刀才能讓他們心存敬畏,一味地姑息縱容隻會讓他們以為我葉某人和原先的那些官員一樣軟弱可欺!”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我葉某人此次拿下婆娑府就不想要走了!
“正好要用這些窮凶極惡的土匪的人頭,來振奮民心,好讓民心歸附!其次還有證明我軍此次師出有名,不給那些彆有用心之徒胍噪的機會!”
聽著葉明盛的話,賀敬雲有些汗顏,他在軍事上雖然很有自信,但是在政治上他還真就沒有想這麼多,原來殺人還有這麼多的用意············
“明白了大人,我這就抽調人手來審判他們的罪行!”賀敬雲點了點頭應道
葉明盛想了想繼續吩咐道
“審判的時候切記不能一刀切,不能大罪小罪一起殺,那些窮凶極惡,罪無可恕之徒,抄家殺頭是必須的!咱們要用他們的腦袋,給老百姓一個交代”
“罪不至死的可以讓他們用錢財來贖罪,但是也必須要服滿三到五年的勞役!”
“至於罪行較輕的在罰款後,可以批評教育後就放了,給他們一個緩期!在緩期內再次犯罪,就從嚴從重處理!”
“這些土匪頭頭們一個個有的是身家!咱們不把他們全都砍了,就已經是法外開恩了,現在是時候讓他們多出出血了!”
聽著葉明盛給出的處理辦法,一旁默默記下的賀敬雲,心中不由對葉明盛產生些許敬佩,麵對如此棘手的問題,葉明盛這麼快就能給出如此妥善的解決辦法,就單這一點就遠在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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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寧城,總督府裡。
臉色鐵青的宋文輝,看著跪在地上的季奇偉和刑大霖,眼神中隱隱浮現出一縷殺意,低沉著聲音說道;
“季奇偉,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我給了你三萬大軍你大敗而回,葉明盛隻有一萬人卻是拿下了婆娑府?”
聽著宋文輝的詢問,本就十分羞愧的季奇偉,更是無言以對隻能是說道
“卑職無能!”
季奇偉的回答讓宋文輝是暴怒異常,他順手抄起書桌上的筆洗就是朝著季奇偉身上砸了過去,筆洗重重的砸在季奇偉的後背上。
砸完季奇偉這一下,宋文輝看上去還是不夠解氣,又是站起身一連踹了季奇偉數腳。
“砰!砰!砰!”
被打的季奇偉麵部痛苦的扭曲起來,但他卻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身為遼陽第一猛將的他隻能是默默忍受著宋文輝的毆打··············
對季奇偉的拳打腳踢似乎也是讓宋文輝消耗了很多的力氣,已經被酒色掏空了的他沒打幾下竟然一下子跌坐在了太師椅上,漲紅了臉憤怒的喘著粗氣。
看著和自己一向不對付的季奇偉的如此淒慘的模樣,若是以往刑大霖一定會大呼痛快,會幸災樂禍的在一旁看戲。
但是現在跪在一旁的刑大霖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季奇偉可不僅是宋文輝的心腹愛將,更是宋文輝的妹夫啊!
平常的時候宋文輝對季奇偉,那可是寵信有加啊,從來都沒有罵過他,然而現在竟然親自動手打了季奇偉,足可以見到他有多生氣啊!
季奇偉作為主帥雖然對此次兵敗負有主要的責任,但是此次計劃是他刑大霖最先提出來,也是他負責聯絡的蔣衝,真要是算起來他的責任不比蔣衝小多少啊。
這季奇偉都被打了,那重要程度遠不如季奇偉的自己會是一個什麼下場呢?
想到這裡刑大霖不由渾身打了一個寒顫,然而就在此時宋文輝冰冷的目光也是掃到了他的身上··············
感受著宋文輝目光中的冰冷,刑大霖知道他現在必須做出什麼了,要不然他今天說不定就要命喪於此了!
跪在地上刑大霖深吸一口氣,然後抬起頭和宋文輝四目相對大聲說道
“大人,此戰失敗罪因在我,我願自裁以謝總督大人栽培!”
“但是大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有一言願告知大人!”
刑大霖的此話一出,讓宋文輝和季奇偉兩個人皆是一驚,宋文輝聞言沉吟了一下後開口說道
“講!”
季奇偉此戰三萬大軍折算過半,就是回來的這一萬五千人也有數千的傷員,因此這次攻打婆娑府宋文輝可以說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就差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的是,此戰的失敗無疑是讓正在昌慶府前線正在備戰的數萬遼陽大軍蒙上了一層陰影,影響十分惡劣···········
宋文輝現在迫切的需要,找出一個人為此戰負責背鍋,季奇偉作為主帥雖然是戰敗的第一責任人,但是他是自己的心腹愛將,也是自己手下的頭號猛將。
馬上攻打昌慶府季奇偉他還有大作用,所以他可以打季奇偉撒氣,但是現在卻不能讓季奇偉背鍋。
因此從一開始宋文輝,就打算讓刑大霖把這件事情扛起來,宋文輝原本是想著點一點刑大霖好讓他主動背鍋。
不曾想刑大霖比他想的還要自覺,不等自己張口就願意把事情扛起來,這不由讓宋文輝在心中高看了刑大霖一眼,因此也就不介意,在聽聽刑大霖想要說些什麼。
刑大霖這邊聽著宋文輝的話,心中也是有些苦澀,宋文輝說的是“講”而不是挽回自己讓自己彆自裁,這說明什麼?
毫無疑問宋文輝已經對自己起了殺心!
他想要讓自己把鍋全都背起來!
儘管已經意識到了這種情況,但是真的從宋文輝的嘴裡聽到答案,還是不免讓刑大霖十分的痛苦·················
他年少時便是跟隨著宋文輝南征北戰,闖過了無數的刀槍劍雨,明槍暗箭不知受了多少,功勞就不說了,幾十年鞍前馬後,一路追隨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可是事到如今眼看著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宋文輝就像對待一灘臭狗屎一樣,把自己扔出去背鍋!
想到這裡一向感激宋文輝知遇之恩的刑大霖,心中也是悄悄浮現出了一絲恨意,不過此時刀已經被架在脖子上的他首要大事,還是要向宋文輝證明自己的價值,好以此來賺取一線生機···········
斟酌了一下語句,刑大霖望向宋文輝十分認真的說道
“大人,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葉明盛拿下婆娑府對我們或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此話一出宋文輝眉毛不由微微皺起,有些疑惑刑大霖在說什麼胡話,他們耗費了無數錢糧,與將近兩萬的傷亡,結果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反倒是給葉明盛做了嫁衣。
這怎麼看都是一件賠本到家的買賣,怎麼到刑大霖嘴裡麵,這就成了天大的好事了呢?
看著麵露疑惑與不解的宋文輝,刑大霖知道自己的話,引起了這位遼陽總督的興趣。
至於接下來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就看自己接下來的講述,能不能讓宋文輝認識到自己的價值了············
“大人,但從婆娑府來看我軍此次和鎮三山鷸蚌相爭,被葉明盛這個漁翁得利了,然而從整個遼陽的局勢來看,我軍是獲得了一個非常好的機遇!”
“葉明盛雖名為振武軍部將,受陳德昌節製,但是實際上此人確實狼子野心,野心勃勃,從他在豐州的一些列舉動就可以看出來,他已經在豐州自立一派,陳德昌已經控製不住他了,甚至他們之間還出現了不少的齷齪。”
“之所以他們雙方現在還能夠沆瀣一氣,維持表麵上的團結,無非是雙方都忌憚於大人所以想要抱團取暖而已!”
“經此一戰拿下婆娑府的葉明盛實力大漲,而我軍此消彼長之下,已經是稍稍落了下風,不過這也正好可以瓦解掉葉明盛和振武軍之間的同盟!”
“大人你不是一直最為忌憚我軍在強攻昌慶府的時候,葉明盛在背後抽冷子嗎?現在隻要我們操作得當,便可以解決這一隱患,甚至我們還可以借此機會,將葉明盛拉攏過來一同對付陳德昌!”
“大人,我願戴罪立功,前往豐州向那葉明盛曉以利害,動之以情,誓為大人獲此強援!”刑大霖斬釘截鐵的說道,說完之後他便是懇切的望向了宋文輝。
他現在算是底牌儘出了,能不能活下去就在宋文輝的一念之間了··········
聽完刑大霖的話,宋文輝也算是理清了他的思路,雖然沒有想到刑大霖竟然想要讓自己去拉攏葉明盛,但是順著刑大霖的思路一想,宋文輝倒是覺得還有幾分道理,連帶著也是覺得刑大霖這條走狗還是有些用處的。
仔細沉吟了一下,宋文輝開口說道
“你和葉明盛多有嫌隙,你就不要去了豐州了,我自會安排彆人去!”
“至於婆娑府此戰,失敗的主要責任還是因為,刑大霖你在情報上的失責!”
“論罪本該將你殺頭以正軍法,但是念在你跟我這幾十年來忠心的份上,我便饒你一命!”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即日起解除你刑大霖所有官職,以觀後效!”
“砰!砰!砰!”
刑大霖聞言立刻就是向著宋文輝連磕了三個響頭恭敬的說道
“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雖然努力了半輩子才獲得的參將位置,這次是被一擼到底了,但是刑大霖還是很開心的,畢竟他的小命保住了,隻要人活著,一切就都還有機會···········
另外葉明盛殺了他那麼多親戚,刑大霖可以說是恨死了葉明盛,打心眼裡他也是不想要和葉明盛再見麵的,剛剛主動請纓也不過是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而已,現在宋文輝不讓他去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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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下白虎山後,葉明盛一方麵開始處理這些土匪頭子,一方麵也是清點起了白虎山上的財富。
雖然早就料到作為遼陽最大的土匪,鎮三山幾十年的積累,一定非常驚人。
但是真的讓人把這些清算出來後,葉明盛還是不由吃了一驚,光是糧食就足足有五十萬石,現銀三十萬兩,至於真正的重頭戲則是那些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這些根據找來的典當行評估,即便是考慮到大規模出售後帶來的市場貶值,這些東西至少也值三十萬兩銀子!
如果葉明盛慢慢出售的話,這些東西可以賣到五十萬兩,乃至八十萬兩銀子!
毫無疑問這對於財政狀況十分艱難的葉明盛來說無疑是一筆非常巨大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