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宅子裡掛滿了紫粉色的琉璃燈,燈光從琉璃罩裡透出來,粉粉嫩嫩的,光看著就覺得舒暢。
大宅內外,車子停得滿滿當當的。
b市的名流都過來了。
他們都聽說沈老尋到了新生女兒,不過歲的年紀,算算也是沈老喪妻之後的韻事,無可挑剔。
沈老要認回女兒,這不奇怪。
但今天這陣仗,足見沈老對這個女兒的重視,他們都奇怪是什麼樣的小姑娘能讓沈老破例,要知道沈老平常最是低調了,從不讓人詬病。
喬時宴端著高腳杯,環顧四周。
月色下,淡粉的琉璃罩,被風輕輕吹過,發出清脆的叮叮聲音,很是悅耳好聽。
他忽然想起,孟煙也很喜歡這種燈。
有一年元宵節,她就在院子裡掛滿了這種琉璃燈,但不及沈家的好。沈家這些能看得出來都是老物件了,工藝跟色澤都是上上品。
喬時宴也是名門出身。
他知道,這種琉璃宮燈,一盞易尋但千盞那是花了大力氣的,大概國內所有的琉璃燈罩都在這裡了,可見沈老對小女兒的疼愛。
這種疼愛,
怎麼是孟煙能越過去的?
喬時宴不明白,孟煙為什麼非要往沈家撲,而不肯跟自己回家,他相信經過了今晚的宴會,明天上了報紙頭條,她看見就能知道沈家容不下她。
他心情不好,未與人交談。
但他出色的外表,仍是吸引了不少名媛的注意,有些甚至大膽過來跟他**招呼,喬時宴沒有心情,臉臭臭的。
西洋樂悠揚。
古樸的中式建築,在樂聲中像是煥發了新的生機,那些隱形的藤蔓朝著牆壁,朝著那些石壁,細細蔓蔓地伸展開來,美不勝收。
喬時宴越發無聊。
他並不想見那一位沈小姐,在他的想象中應該是個鄉下來的小可憐,沈老會用下半生來補償她,試圖將這個土包子改造成名媛。
他輕聲嗤笑,放下酒杯朝著洗手間走去。
今晚他一襲雪白風琴襯衣,黑色絲絨的晚禮服,說不出的風流俊逸。
即使人走了,女人們仍在談論他。
喬時宴在路上,碰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張媽。
張媽正牽著小津帆走在小橋上,準備去大廳裡見證太太變身成為鳳凰,她可是聽沈夫人說了,說今晚的場麵很大,光是記者就有30多個。
張媽咧著嘴笑……
驀的,麵前堵了個人,她抬眼後傻了:“喬先生!”
喬時宴皺眉:“張媽你怎麼在這兒?津帆怎麼也在這兒?”
張媽:“跟太太一起來的啊!哦,忘了告訴您太太搬進沈宅了……怎麼樣,這裡的環境還不錯吧!先生您看這四周的琉璃燈,多好看呀,比電影裡的皇宮還要好看哩!”
喬時宴臉色鐵青。
孟煙竟然搬進了沈宅。
他正想發作,後麵傳來孟煙的聲音:“張媽,津帆!”
張媽瞧見她,歡喜得很:“太太我在這兒!哎,宅子太大了也不好!”
孟煙走近才看見喬時宴。
喬時宴望著她,咬牙切齒:“你搬進沈宅了?”
孟煙眸色氤氳。
她說是。
喬進宴望著她身上那件藍色高定禮服,他能看得出來昂貴,他不曾想她為了討好沈家竟然做到這種程度,竟然主動搬到沈辭書的家裡。
夜色裡,喬時宴聲音冷清:“你彆忘了你還是喬太太!”
“這跟我住進沈宅,有關係嗎?”
“當然有!”
喬時宴讓張媽抱著津帆先走,張媽一看他們不對勁兒,把津帆抱走了怕嚇著孩子。
等津帆離開,喬時宴一把拉住孟煙的手臂將她拖進懷裡。
他低頭看她。
他的眼裡透著陰鷙,看著殺人的心都有,他捏著她的下巴逼問:“就那樣想男人嗎?在我身邊時我沒有喂飽你嗎,所以才離開我就迫不及待地往其他男人床上爬……是不是?”
他總是這樣。
他總是不尊重她,總是說那些羞辱她的話,明明在婚姻裡不忠誠的人是他,但他就是能理直氣壯地要求她恪守婦道。
孟煙仰頭衝他冷笑:“你說對了!因為跟你睡膩了,因為不喜歡你了,因為其他男人更好,所以我就往彆人床上爬了……喬時宴,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滿意了嗎?”
“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
他脖頸的青筋突起。
可見有多氣!
他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朝著停車場的方向拖,孟煙太知道他想做什麼了,一旦不如他的意,他就會想辦法羞辱她、強迫她……向彆人宣示他的主權,至於她是不是難過,她是不是傷心,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她抖著嘴唇:“喬時宴,你真是一點也沒變!”
一樣的渾蛋!
喬時宴逼近她,他實在氣到了,他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檢查她的身體,他想看看她究竟有沒有跟沈辭書有一腿,若是他們做了,身體肯定有痕跡的。
車裡太暗,不行。
他現在就要帶她去酒店,他要扒了她這一身衣裳,把她從裡到外都看看清楚,都洗洗乾淨。
就在喬時宴動粗,要帶走孟煙時,沈夫人趕到了。
沈夫人很吃驚的樣子:“這是乾什麼?”
喬時宴沒鬆手,他說:“我帶我太太離開!沈夫人……有問題嗎?”
沈夫人笑意淡淡。
“你們名義上還是夫妻!問題不大!”
“但是待會兒小煙還要給老爺子敬茶叫一聲爸爸,好正式進我們沈家的大門!”
“這個節骨眼上,時宴你要跟老婆吵嘴打架,老爺子可是會怪罪的!”
……
喬時宴呆住。
什麼敬茶?什麼叫爸爸?
孟煙,就是沈老失散的那個女兒?
那他……
那他這些年對小煙的報複,是錯了嗎?
那他這些年對小煙的報複……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