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簡直水泄不通。張浩沒辦法了，隻能把大家勸走。“大家回家去吧，等會這裡要施工了，會有吊車和泥瓦工過來，為了大家的安全，離遠點最好。”本意是想讓大家看在安全的麵子上，不要為在這裡。不曾想，聽了這話，一些男人倒是圍得更緊了。“要泥瓦工是不？我們免費給你造廟。”張浩有些意外。原本是準備在村裡麵找施工隊伍的，還沒來得及說呢，他們就自告奮勇了。“你們咋這麼熱情啊？”大家夥被張浩審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麵麵相覷的。最後還是有個大媽嗑著瓜子解釋了：“嗨，大家都覺得這是個積德的事情唄，上次都沒趕上，這次既然有機會了，自然想添一塊磚。”之前村裡人就說，上山前會來這裡祭拜，想來這家仙廟對於村民們來說已經非常重要了。如今這個機會，他們不會錯過。他們的熱情讓張浩有些招架不住，隻能答應了，但機會就這麼點，總不能讓村裡所有人挨個搬磚，所以張浩決定抽簽。不一會，他挑好了七個人組成臨時的包工隊，讓姍姍來遲的高海做了領頭。高海已經通過自己的小人脈聯係好了需要的各種建材，等八點一到他們就開始準備，約摸著十點就可以開工了。一天的時間，數輛大車在村裡來來回回的走，連其他村的人都跟著一起過來看熱鬨了。傍晚時分，房子的雛形就已經建好，但還需要等乾透了之後再糊牆，於是張浩又等了幾日，終於把房子建成了。房子門是紅色的陰沉木，進門就是香案，還有神龕，裡麵放著五仙雕像，全部出自張浩之手，鬼斧神工，栩栩如生。從今日開始，這裡便是名正言順的“家仙廟”了。從早上開始，便有人源源不斷地過來供奉，甚至還有其他村的人。張浩站在人群之後，滿意地看著人來人往的家仙廟，莫名有些欣慰。“哎哎，你這裡要設一個功德箱嗎？”“要那個東西做什麼？”“這裡人這麼多，建個功德箱豈不是……”後麵的話高海沒說，但張浩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張浩搖搖頭，嗤笑著說：“用不著。村民們所供奉的香火皆是為了上山時求個安心，庇護他們的事大山中的五仙，又不是我，說到底這事和我沒關係。”這番話讓高海想起了張浩第一次建家仙廟時候說的話，他並沒有誇大其辭說這個一定有用，職隻為圖個安慰，這次也是一樣。似乎從頭到尾，他都把自己乾乾淨淨地摘了出去，讓人有種感覺——他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所以才不想賦予這裡的任何一個東西屬於自己的定義。“哎，我也不懂你們這些有本事的人都是怎麼想的，反正我就守著我的小賣鋪，安安心心伺候老娘就行了。”他弟弟已經沒了，現在母親就剩他自己一個念想了。“行了，我得回家了，這幾天總是在這裡看施工進程，都沒有好好陪思雨。”高海立刻賤兮兮地皺眉道：“嘖嘖嘖，之前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情種啊。”張浩自嘲地笑了聲，沒有否認，轉身揮揮手走了。回到家中。李思雨正在門前收拾中藥碎片。旁人可能不會信，這些大大咧咧地扔在院子裡的東西，一片可值百萬元。“回來啦？”李思雨在圍裙上擦擦手，迎向張浩，“村口人多嗎？”“挺多的，外村人也來了。”“嗯，我猜到了，這兩天我光是走在路上，都會有人誇我，嫁了個有本事的好男人呢。”這話張浩有些不太愛聽，就好像李思雨是自己的附屬品一樣。他抱住李思雨，把下巴放在她頭頂，輕輕摩挲著。“是我有福氣，取了個好老婆。”他的情話很簡單，卻也很動聽。“行了行了，油嘴滑舌。”李思雨紅著臉，輕輕錘了一下張浩胸口退出來，指向那幾個大籮筐。“還沒問你呢，那些藥材你打算怎麼辦？收起來還是找人賣了？”“留一部分咱們自己用，畢竟都是難得一見的東西，其餘的等我想想賣給誰吧。”這些東西不是有錢就能買的。和山寶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也有感情了，他更希望這些東西賣給識貨懂貨的人，方才不算可惜。“我的身體已經好了，彆給我吃這麼貴的東西了。”在張浩的調理之下，李思雨的氣色越來越好，臉色愈發紅潤，任誰看了都要羨慕的，更不要提不易生病的體質了。張浩不答應，雙手扶著李思雨的肩膀，模樣極其認真。“你忘了嗎？我剛開始做趕山人，目的就是想找些好東西幫你調理身體，本末可不能倒置，其他事我都可以聽你的，唯獨這事不行。”“咳咳，好吧好吧。”李思雨急忙轉身。不能再和這個男人繼續扯了，不然臉就要紅透了！“我今天要去城裡去，你和我一起去嗎？”“嗯？有什麼事嗎？”“咋說呢，我的銀行卡被限額了，要去提額，鎮上的銀行弄不了。”李思雨說自己收拾好就去路口等車，如果張浩在家的話，中午就翻一下藥。“次次去市裡鎮上都要打車，要不然買輛車吧。”他們現在的經濟實力完全允許，隻是李思雨還有自己的考量。“彆人家都沒有車，有也是破破爛爛的，咱們突然買個車，他們心裡會不舒服的。”誰都不想看彆人家過得太舒服，顯得自己生活落魄。縱然張浩幫了村裡人很大的忙，但也不能太高調了。“買個十來萬的小代步車就行了，這些錢他們總要有的，無非就是有沒有必要，有輛車你會方便很多的。”縱然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但李思雨看起來還有顧慮。張浩隻能及時打斷這場對話。“行了，這事交給我，我保證不會讓咱家太招搖的，你快去換衣服吧，我今天就不陪你去了。”“嗯。”李思雨乖乖回屋去，也不再糾結張浩說的辦法是什麼。反正在她看來，張浩這人做事還是有數的。李思雨走後，張浩在家裡麵把藥材收納了一下，又把之前幾天沒來得及整理的筆記寫下來了。——從前一陣子開始，他就有這個習慣了。徐老爺子寫的書畢竟是屬於他的，雖然上麵寶貴的經驗讓張浩很是受用，但畢竟兩人的經曆也不是複製粘貼。當了趕山人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擁有著屬於自己的寶貴記憶，不為彆的，自己想把這些東西記錄下來。能不能傳下去是一位回事，至少現在先記錄下來。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下午五點鐘。一天沒有吃飯，他竟然也沒感覺到餓。剛停筆，李思雨就打來了電話。“喂？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給你帶回去，”“你吃了沒？”“我還沒呢，你要是沒什麼想吃的我就回家給你做。”想著李思雨累了一天還要進廚房做飯的樣子，張浩一陣心疼，連忙否決，“不用，你隨便帶點吃的回來吧，累了一天，回家吃完就睡。”“行，我知道啦。”李思雨掛斷電話，轉身對飯店老板說：“做一份大盤雞，一份毛血旺，一份蛋花湯，兩份米飯，全部帶走。”“小姑娘，你這一個人拿得走嗎？住附近的話可以給你送上門的。”因為長得太年輕，李思雨經常會被旁人叫做小姑娘，她也從一開始的羞怯變得坦然了。“沒關係的，我可以，請您快點，等會我趕時間。”“好嘞，半個小時全部出餐！”半個小時後，李思雨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上回家的班車，聽賣雜貨的大娘說，就玩了幾分鐘而已。她不禁感到失落，但現在時間不早了，容不得她在這裡暗自傷神。李思雨站在路邊，等了好幾分鐘才等到一輛出租車，她沒有第一時間上車，而是遞出手機，給對方看村裡的地址。“師傅，這個地址你去嗎？”“不去不去，油錢都收不回來。”李思雨有些失落，但並沒有表現出來，微笑著道謝之後，繼續攔車。但今天她的運氣似乎不是很好，一連攔了好幾輛車都不往那裡去。沒辦法，她隻能用手機軟件叫車了。——她其實有些害怕。近幾年來，關於打車軟件的負麵新聞從來都沒有停止過，更何況她還是去這麼遠的地方。軟件的響應速度很快，隻用了兩分鐘就叫到車了，全程預計花費84元，不過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次的路費估計要一百出頭了。車就在附近，來的很快，車主是個禿頭中年男人，滿臉橫肉，儘管微笑似乎已經是在他力所能及範圍內最親和的了，但依舊讓人看了不敢說話。有那麼一瞬間李思雨想要取消這個單子，但想著自己現在已經沒有挑剔的資格了，隻好上車。對好手機尾號，確定了路線後，司機正式出發了。此時的天已經差不多完全黑了，市裡有路燈，但是除了市區之後，路燈就變得時有時無了。更何況接下來就要走山路了，那邊甚至連監控都少見。李思雨有些緊張，看了眼腳旁邊放著的保溫袋，又看看前麵的司機，最後拿出手機，給張浩發了個消息。李思雨：【咱還是買輛車吧。】張浩：【？】李思雨：【我沒有趕上班車，出租車也都不來，我隻能用軟件叫車了，我把行程分享給你哦。】過了幾秒之後，張浩直接打來了電話。那個瞬間李思雨內心有些慌張，但很快就冷靜下來，知道了張浩的來意，接通電話之後，故意把聽懂音量開到最大，保證前麵的司機也可以聽得到。“喂？老婆，你到哪了？”張浩故意用很大的聲音說話，雖然這個稱呼讓李思雨有些驚訝，但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多想了。“剛出市區，晚上車少，估計四十分鐘左右就到家了。”“怎麼才剛出市區？”張浩故作不解地問。李思雨立馬回答：“我沒趕上班車，隻好打了車。”“哦……行，那你把行程分享給我，我等會去村口接你哈。”“嗯，先掛了吧。”掛斷電話之後，李思雨莫名感到安心了些。雖然眼下的情況並沒有發生什麼變數，但有張浩的那些話在，她總歸是比較安心的。突然，前麵的禿頭司機說話了。“小姑娘，原來你已經結婚了啊？”“啊？哦哦，是的，已經結婚了。”李思雨被嚇了一跳，幸好沒有露怯。她抓緊手機，像抓著張浩的手那樣說：“我們很早就訂婚了，最近才結婚，感情很好。”“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你年紀很小呢。”司機煙嗓很重，聲音也五大三粗的，聽著耳膜都疼。“嗯，已經有很多個人這樣說我了。”司機不在接話，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司機都沒有再問她任何問題了。明明離家越來越近了，可是安全感卻並沒有增多，反而岌岌可危。因為那個男人總是通過後視鏡看著她，一次一秒，一次兩秒的，雖然不妨礙安全駕駛，但這很影響李思雨的狀態。情緒如果再這樣緊繃下去，她可能要哭了。“還有三公裡就到你們村了，把你放在村口可以嗎？”“可……可以。”糟糕，露怯了。李思雨咽了口水，再次開口：“村裡路不好走，停在村口就行了。”“行。”然而，禿頭卻並沒有按照剛才說的，把汽車停在村口，而是在半路上停了下來。前麵沒有障礙，周圍也沒有人，他為什麼要停車？李思雨不自覺坐直身體，緊緊盯著司機的後腦勺。突然，他轉過身，眼神毫不客氣地盯到李思雨身上。隻一瞬，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個帶著毛刺的舌頭舔了一下，渾身膈應。她強撐著，不讓眼淚湧出來：“怎麼了？”“你是李思雨嗎？那個視頻博主？”糟糕，被認出來二樓！李思雨不敢說話，但此刻的沉默無疑是默認。禿頭突然“嘿嘿”的笑了，隨後微微側過身子，在自己的褲子口袋裡掏著什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