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所有的村民都在同一時間抬起頭來,他們目光或呆滯,或疑惑,或充滿期待,齊齊看向了張浩。
下山……
對現在的他們來說,是一件多麼渴望的事情啊。
他們想要下山,想要回家,想要見見老婆孩子,想要看看親人。
正在安撫村民的高海起身,錯愕的邁著腳步來到近前,低聲道:“浩子,你這次……真行嗎?”
現在的這些村民都嚇怕了。
他們在經曆了這樣的事情後,他們比誰都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被某種神奇的,不可名狀的,且能調動起他們內心最深處恐懼的一種東西,困在山裡了。
可沒有人知道該怎麼逃離,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
如果這個時候,張浩給了他們希望,最終他們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那這些村民真的會被嚇死,當即就會心中的恐懼,生生嚇破膽,或者嚇瘋掉。
這就是老人們經常說的那句話,人嚇人,嚇死人。
並非是人嚇人,而是自己嚇自己。
張浩也深知這個道理,他鄭重的點頭:“放心吧,海哥,我這次真的知道了。”
高海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欲言又止:“那我讓鄉親們在跟你走一趟。”
張浩頷首,轉過身,麵對著那條“詭異”、“怪誕”、“離奇無比”的林間小路。
這一次,他確實知道了該怎麼對付那玩意了。
“鄉親們,大家如果休息好了,那我們就走吧?”張浩轉過頭來,麵帶微笑說道。
一眾村民們快速從地上爬起來,他們早就想趕緊離開了。
高海依舊站在張浩的身後,時而照顧著村民們。
張浩則沒有去理會其他的事情,踩著草鞋朝前邁步。
踩在有些鬆軟泥濘的土路上,張浩緊皺著眉頭,時而打量周圍的情況,時而回過頭看看身後的那些村民。
不多時,他便帶著村民走到了遠離斷崖的地方。
一行人的氣氛很是詭譎,也極其的沉悶,就連先前有人竊竊私語之聲都漸漸變得微弱。
張浩猛然間轉頭看向身後。
就在這時,他發現,身後跟著的那群村民眼神出現些許的渙散,失神,浮現出茫然的神色。
“老子日你仙人板板!給老子滾!”
突然間,張浩突然暴起,抬手指著四周樹林,麵露猙獰的大聲喝罵著。
頃刻間。
跟在他身後的那群村民們,眼神中的茫然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清明。
見此一幕的張浩瞳孔放大。
果然有效!
不出他所料,出殯隊伍這次遇到的【山鬼】,是【走山遊記圖錄】當中所記載的一種精怪,被稱做【幻山精】。
這種【幻山精】在遇到陰氣極重之人時,便可借助那人身上的陰氣,配合林間的陰氣,給人製造幻境,從而讓人迷失方向,或是原地打轉,或是走向密林深處。
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將那人困死在原地,從而吸食那人身上的陽氣。
一般遇到【幻山精】,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察覺不對勁的時候,立刻開口怒罵,嗬退祂,讓祂知道不好對付,能夠保持清醒,【幻山精】會自然放棄給人製造幻境,放這些人離開。
當然,也絕不隻是罵幾句這麼簡單,最主要的還是不能心中帶有恐懼,不然不光不會擺脫【幻山精】所製造的幻境,反而會加劇這種情況。
看著村民們的眼神恢複清明,張浩也不敢耽擱,大聲喊嚷道:“都愣著乾嘛,趕緊罵啊!”
“都特麼都給老子罵起來,用你們最惡毒,最尋常罵人的話,怎麼難聽怎麼罵,他媽了個巴子的,那個鬼東西把老子們困在這裡,特麼的不想讓咱們出去,不想讓咱們下山,咱們不特麼罵死這個狗幣東西!”
隨著張浩的喊嚷,村民們的眼神中當即浮現出疑惑。
可就在這短短的瞬間。
張浩發現,又有幾名村民的眼神渙散,浮現出迷茫。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如果這些村民還無法打破心中的恐懼,那他們也始終無法擺脫【幻山精】的控製。
“老子日你特娘的仙人板板!日你個龜兒子,街娃兒二流子,牌坊臭婊子!陰陽爛溝子!”
這時,高海高聲怒罵,學著張浩的樣子,抬手指點江山,臉上滿是憤怒之情。
張浩心頭一喜,也不甘示弱,高聲繼續喊嚷道:“伱娃臭蝦子胎神瓜哇子一副媲樣子張得像錘子!”
隨著兩人的怒罵聲回蕩在林間,一眾村民們也好似反應了過來。
“你媽的批不想活咯挖?敢困老子!”
“屙屎不帶紙屁兒長顆痔癆搔裝樣子你娃背球時!”
“你娃扯巴子你娃溜洽子你娃涮壇子你娃倒桶子!”
“媽勒批以後哪個再在勞資麵前東啊西勒勞資就要她死德黑jb難看有脾氣鬥來惹蠻可以現告怪有好怪勞資就是個怪物勞資就要怪物降野物勞資要她服!”
頃刻間,本來安靜的山林間,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汙言穢語,少兒不宜的話。
但張浩的臉上儘是喜色。
因為他發現,隨著一眾村民開了口,他們將心中的怨氣,還有恐懼,都隨著那些汙言穢語給一並發泄了出去。
這樣是最好不過的,這說明他們的心中不再有恐懼,自然也不再受到那【幻山精】的控製。
張浩肆意的大笑,抬起手,真臂高呼道:“得嘞,鄉親們,就這麼罵!個龜兒子敢困老子,罵死他!咱們邊走邊罵,讓祂知道知道咱們得厲害!”
說著話,他便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著。
村民們不再恐懼,【幻山精】不再有能力控製這些村民,就光是靠著草鞋,張浩就有信心帶著村民們找到下山的路。
一時間,一支奇特怪異的隊伍在山林間肆意行走。
張浩走在最前麵,帶領著道路,身後則是一群生活在鄉野山村,璽承了千百年來濃縮的罵人文化底蘊的村民,他們或表情猙獰,或麵目凶惡,或怒目圓睜,儘情的,肆意的通過爆粗口來宣泄著情緒。
這一次,他們再也沒有了那種思緒滯澀,念頭遲緩的感覺,他們眸子清明且憤怒,表情猙獰且凶惡,言語粗鄙且不堪入耳。
不多時。
張浩看著眼前林間的那條下山小路,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轉過身來,看著身後還在怒罵不止的村民們,笑道:“鄉親們,咱們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