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子煬帶著陸京茜前腳溜走,封亦霖後腳就站起來離開了。
一聲招呼都沒跟段家老爺子打。
九哥說段家要完,那就肯定要完,不是嚇嚇段家人而已。
一個即將完蛋的家族,沒有打招呼的必要。
“阿鈞,你回頭幫忙勸兩句。你跟了他這麼久,不至於連兄弟的情分都不顧。”段老爺子按了按心口,以長輩的語氣跟唐鈞開口。
唐鈞抬眸,語氣前所未有的平靜:“是勸兩句,還是求兩句情?”
段老爺子嗤笑:“嚴漠九在臨城的確算一號人物,整個臨城政界都要給他三分薄麵,但在京都,他什麼也不是。就算是他那部長爸,也不能讓段家說完就完。”
“既然您不信,又何必讓我出麵?”
“他總歸是嚴部長的兒子,鬨僵了不好。”
段老爺子的話,讓唐鈞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段老爺子麵色不豫。
唐鈞慢條斯理地站起身,視線掃過哭紅了眼睛的段霓,“我跟你,算了吧。”
段霓整個人呆住。
“從今天開始,我跟你的婚約解除。”
唐鈞抬起手,摘下那枚從訂婚開始就戴著的戒指,叮一聲直接丟在地上。
“你想跟唐琰,我沒意見。”
唐鈞早已想通一切。
他是九哥的人,去了臨城三年,段家有了彆的心思。
或者說,段家早就和唐琰他們勾結在一起了。
這次要不是他帶段霓去酒吧,小嫂子也不會吃這麼大虧,他再跟段家攪和在一塊兒,九哥會對他心生芥蒂。
“阿鈞,我沒有……”段霓慌亂地想拉住唐鈞,卻被唐鈞側身躲開。
“既然你選好了隊伍,以後就好自為之吧。”
唐琰可不是什麼性情溫和的男人。
那是頭披著人皮的惡狼。
唐鈞深深地看了段霓一眼,大步離開段家。
“阿鈞!阿鈞!”
段霓哭出聲。
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做出了選擇,可現在心裡全是後悔。
唐鈞走出段家,感覺鑲嵌著繁星的夜空都變得索然無味。
唐段兩家世交,他和段霓,也算青梅竹馬。
原來,被女人背刺的感覺,是這樣的。
一點也不好。
“墨跡什麼呢?快過來,咱們兄弟幾個裡頭難得有個失戀的,那還不得喝酒慶祝慶祝啊?先說好了啊,失戀的請客。”聶子煬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
唐鈞抬頭看向聶子煬,默了片刻,走過去就和聶子煬乾了起來。
“……靠,你輕點兒啊,老子是你兄弟,不是沙包。”聶子煬節節敗退。
封亦霖靠在車門邊看著,漫不經心地低笑出聲。
陸京茜坐在車內,眼神困惑。
男人的世界,真的很奇怪。
……
孟明萱醒過來之後,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
模糊的過程像海浪一樣,連續拍打在她腦海裡,令人臊得慌。
然後她手機響起來。
她拍了拍發燙的臉頰,摸到手機接了。
“孟小姐,你快讓九爺放了阿霆……”女人的哭腔傳來。
孟明萱對這聲音有刻進骨子裡的厭惡,但她不是很明白餘甜甜怎麼會找上她,又扯到嚴少霆。
“昨晚阿霆又沒有真對你做什麼,九爺卻把他打成那樣,還把他關在地下室,你就真的一點舊情都不念嗎?”餘甜甜繼續哭道。
昨晚?
孟明萱原先還殘餘紅暈的臉頰,漸漸變白。
昨晚的人不是九哥嗎?
猛地,酒吧三樓洗手間門口那段畫麵衝入腦海。
“萱萱,乖一點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那樣對你。”嚴少霆低聲哄她。
她不想聽,想掙脫他的手,可拉扯之間她卻開始呼吸紊亂,全身燥熱。
漸漸地,嚴少霆那張臉就變成嚴漠九的臉,她貼上去喊:“九哥……”
是嚴少霆!
她認錯了人!
孟明萱不知道餘甜甜後來又說了什麼,手機早就掉落在地上了。
她搖搖晃晃地下床,走向浴室。
身體那處還有著隱秘的痛感,提醒著她昨晚經曆過什麼。
雖然確如餘甜甜所說,嚴少霆沒有真的和她發生什麼,可那對於她而言,已經是什麼都發生了。
樓下客廳。
嚴漠九從門外走進來,脫了那件黑色西裝,掛在架子上。
“大小姐還沒醒?”
“九爺,大小姐已經醒了,聽動靜應該是在洗澡。”傭人上去過一回,聽到了房間裡浴室傳來的水聲。
大早上的,洗什麼澡。
昨晚不是幫她洗過?
嚴漠九眸子黯著,徑直上了樓。
推開門,房間裡的窗簾都沒打開,夜燈也沒關,整個氛圍顯得低沉,又很容易勾起夜晚曖昧的回憶。
嚴漠九聽著浴室裡傳來的水聲,依稀好像還夾雜著細碎的嗚咽,如果他沒聽錯的話。
他攥著門把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許久,他才關上房門,走向浴室。
浴室門虛掩著,難怪傭人能聽到動靜。
“洗多久了?”嚴漠九靠在門口,瞥著門縫內那道顫肩哭泣的光裸背影,涼涼地問。
有那麼臟嗎?
孟明萱微微僵住,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根本關不住。
她不敢回頭。
那縷好不容易鑽土發芽的情絲,變成反過來戳心窩子的刀子。
她怎麼能認錯人……
怎麼可以認錯人……
“可以了,夠乾淨了。”嚴漠九走過去,將她從浴缸裡拽出來。
孟明萱眼睫上掛著晶瑩的水珠,不知道是小珍珠還是花灑滴下來的水,鼻尖紅彤彤的,薄嫩的下唇被咬出了牙印,幾可見到血絲,身上皮膚也被搓紅了。
她對自己還真狠。
嚴漠九看著她灰暗好像失了光彩一樣的眼睛,麵無表情地將她一把抄起,抱著走出浴室。
孟明萱木頭人一樣被塞進被子裡,連身上的水分都沒擦乾。
但嚴漠九把她裹住後,還是拿了吹風機來給她吹頭發。
所有的悲傷,都被風聲壓了下來。
孟明萱的眼淚卻還是止不住。
嚴漠九關掉吹風機後,半蹲在孟明萱雙腿間,手指輕輕擦掉她不斷滾落的小珍珠。
“我沒真的碰你,隻是替你解了藥性,大可不必哭得這麼絕望。”
孟明萱一下子呆住。
昨晚對她那樣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