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群以一種近乎完美的編隊形式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穿梭在夜空中,貼著刺蛇的視野盲區迅速向前推進,彼此之間保持著精確的距離和高度差。這種緊密而有序的排列不僅提高了飛行的安全性,還最大限度地減少了被敵人發現的風險。機身下的反光板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但很快便被陰影吞噬,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
飛行員們坐在狹小的駕駛艙內,雙手熟練地操控著操縱杆和儀表盤上的各種按鈕。雖然無線電處於靜默狀態,但他們依然通過熟練的飛行動作和其他夥伴們進行溝通。每一次細微的動作,每一個精準的轉向,都是多年訓練和實戰經驗的結晶。他們的目光專注而冷靜,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的飛行任務。
指揮艙內,戰報信息定格在起飛的那一瞬間。由於無線電靜默的原因,他們無法獲取最新的戰報信息,這使得參謀們隻能依靠起飛前的情報和預判來製定戰術。屏幕上顯示的地圖、敵情分析以及兵力部署圖都停留在最初的版本。
李軻坐在臨時搭建的作戰室桌前,眉頭緊鎖,專注地在戰術地圖上標記著各種符號和路線。
原本打算采用的一波流莽過去直接拆飛龍塔的戰術,因為自己和蔡芊雨的加入,已經不再適合了。本來就是買的單程車票,缺乏足夠的靈活性和撤退保障。現在又加入了蔡芊雨和她帶領的醫療兵團隊,情況變得更加複雜。醫療兵的存在雖然增加了隊伍的整體生存能力,卻也帶來了額外的負擔和需求。他需要一個更為周密、靈活且具備撤退方案的計劃,至少要保證他和蔡芊雨的安全。
指揮中心內的氣氛異常緊張,每個人都緊盯著屏幕上的倒計時。那不斷減少的數字仿佛是懸在每個人心頭的一把劍,隨時可能落下。李軻站在屏幕前,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輕敲著桌麵,似乎在試圖通過這種細微的動作來緩解內心的焦慮。
儘管戰術已經反複推敲,細節上參謀們也經過多次演練,但李軻心中卻始終無法擺脫一種莫名的不安。這種感覺像是心臟突然被緊緊揪住,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他一開始以為這種不安僅僅是因為他對蔡芊雨和自己安全的擔心,但持續的不安讓他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覺——那種在夢境中不斷遭遇死亡前的壓抑感覺——任何人多死幾次可能都能記住。
“已經出現11個刺蛇大隊的番號了,這幫家夥真的是一點喘息的時間都不留給我們!”作戰參謀的聲音在指揮中心內回蕩,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焦慮與緊迫感。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敲打著每一個人的心弦,也讓李軻心裡猛地一動。
他快速起身,走到控製台前,手指飛快地撥弄著鍵盤,開始查閱之前的戰報。
“蟲子全麵進攻後,刺蛇的傷亡數量有統計沒?”
作戰參謀立刻意識到李軻的需求,迅速轉身去查閱相關的數據。他的雙手在鍵盤上飛速敲擊,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上滾動的數據流。
“截止起飛前,已經全滅一個大隊,有超過5個大隊受傷嚴重,短時間內失去戰鬥力。
“都是刺蛇?沒有狗?”李軻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地掃過作戰參謀,“對,目前沒有發現其他兵種,除了一開始零星有些狗子,都已經成了燒烤!”作戰參謀迅速掃了一眼屏幕,回應道
冷汗一瞬間就淌了下來,李軻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從一開始就忽略了個關鍵信息。
幾乎是在本能的驅使下,他瘋了似地衝向通訊兵的位置,一把扯開正在待命的通訊兵,迅速解除了運輸機之間的無線電靜默。“我是李軻!”他大聲喊道,“命令第3、7、15、21、28號運輸機立刻脫離主隊,去攻擊星跳峽穀的分基地!第4、8、16、22、29號運輸機立刻脫離主隊……各隊務必晚於主隊2分鐘進入蟲子的2分鐘預警圈,落地後優先殺傷蟲卵和飛龍蛋!”
基地的監控屏幕上,原本一團火焰似的運輸機群倏忽間分出了三朵,向著不同方向飛去。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整個指揮中心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司令官、計然和其他作戰參謀死死地盯著屏幕,試圖從這些移動的光點中解讀出更多信息。
“他們分開了,是遇到飛龍了?”一個作戰參謀忍不住大叫起來,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和不安。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擔憂,似乎預感到了某種不祥的結果。
“不要急,他們是主動分散的,看樣子是去分兵襲擊蟲子的分基地了!”計然迅速站了出來,他的聲音沉穩而堅定,試圖平息眾人的不安。
儘管計然表麵上顯得鎮定自若,但內心深處他也同樣充滿了疑問。他並不完全理解李軻此舉的具體目的,但由於基地與前線部隊之間的無線電靜默狀態,他無法直接聯係到李軻進行確認。“為什麼他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分散兵力?難道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情報?”他在心裡默默思索著。
司令官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看著屏幕,沉聲說道:“現在我們隻能相信他們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傳遞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和信任。頓了頓,又轉頭看向計然,“科技轉型得怎麼樣了?”
計然立刻回答道:“預計在他們落地後5分鐘可以啟動生產!”他努力讓聲音顯示出足夠的自信。
運輸機的通訊頻道裡已經亂成了一團,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顯得異常嘈雜。“怎能突然要分兵了?李參謀,我需要留在你身邊,我的任務是保證你的安全!”侍衛長的聲音充滿了焦急與不解,他試圖通過無線電聯係到李軻。
蔡芊雨的聲音也插了進來,帶著一絲急切和不安:“為什麼我和主隊分開了?軻……李參謀,有什麼事情發生嗎?”她的聲音一開始飽含著嗔怨,顯然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安排感到不滿。然後她就意識到當前環境並不適合表達個人情感,立刻換上了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計然緊盯著屏幕,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緊張。突然,他扭頭問旁邊的作戰參謀:“以五個農民、四個氣礦的采礦效率,在30分鐘內采集到的氣礦,夠做出多少隊飛龍?”
作戰參謀一愣,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問題,但他迅速反應過來,開始在電腦上輸入參數。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上不斷變化的數據。
“考慮到這個期間不怎麼消耗氣礦,至少可以生產8隊飛龍。”參謀的聲音聲音竟有些顫抖,“如果不考慮宿主限製的話……。”
“我知道了,”聽到這個答案,計然用力砸了下控製台,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和無奈。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們的偵查裡蟲子隻有四個分基地,12個蟲卵一次性隻能生產一隊飛龍,所以……”
“所以他們一定準備了很多分基地來積累幼蟲,否則他們沒有辦法一次性生產這麼多的飛龍!”李軻對著通訊頻道解釋著。他知道這種突然改變作戰計劃的行為是軍中大忌,對整個突擊隊的信心也會是嚴重的削弱,他必須把原因講清楚,才能安定戰士們的心,也算是給蔡芊雨一個能接受的解釋。
這個變化同樣也嚴重的違背了變動性法則的要求,會產生太多的變數。但如果維持原計劃不變,即使能夠打掉飛龍塔,蟲子依然可以用分基地做出8隊飛龍,他已經能想象到那種遮天蔽日的壯觀場麵是何等恐怖!
“你們的任務是,不計一切代價,消滅所有分基地的幼蟲和蟲卵,把這幫狗娘養的蟲子碾碎在蛋裡!”李軻歇斯底裡地大喊,他有一些氣短,巨大的腦力消耗讓他感到一陣陣眩暈,剛才急促的喊話又讓他有些缺氧,大口喘了幾下,他最後補充道,“諸位,全力以赴吧!能否擋住這些雜碎,就看你們的了!”
“但是……”侍衛長還想說什麼,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猶豫和擔憂。“沒有什麼但是,你忘記剛剛起飛時司令官是怎麼說的了?”
幾分鐘前,司令官安排侍衛長帶著一小隊最精銳的近衛登上了運輸機,計然本來想反對,司令官卻說,“在這種緊關節要的時候,不能因為我,讓最精銳的戰士在空耗!”這句話不僅是對侍衛長的指示,也是對全體參戰人員的激勵。
“我……遵命!”侍衛長很無奈。
“另外,蟲洞放到最後打,這個到時候沒準能幫我們博一線生機。”李軻簡潔地補充道,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疲憊,但依然堅定。他沒有多解釋這句話背後的深意,隻是簡單地停頓了一下,接著說:“蔡隊長,你……安全第一。”他也不知道該再說點什麼,在一句”諸君,好運!“中關閉了通訊。
“距離進入預警圈還有30秒。”人工智能那清冷的女聲在運輸機內響起。這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劃破了緊張而壓抑的空氣。李軻看了一眼牆上的倒計時,距離飛龍塔建成,還有238秒。紅色的倒計時數字如心跳般跳動著,每一下都仿佛敲打在他的心上,讓人感到無比地心驚肉跳。
這一刻,他仿佛想起那個即將超時的外賣任務,倒計時看起來一模一樣……
“果然,超時就會被懲罰!“
人族基地的指揮中心內,氣氛緊張到了極點。計然站在戰術顯示屏前,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聲音中充滿了焦慮與不安:“該死的,我們的統計目前隻有11個刺蛇大隊番號,還有兩個大隊的刺蛇沒有出現!他們一定藏在主基地!”
司令官原本冷靜的表情也變得嚴峻起來,他迅速衝到雷達兵麵前,語氣急促而堅定:“掃描一下主基地蟲洞附近!”他不在是之前的古井無波,這讓整個指揮中心內的空氣都變得更加凝重。
隨著命令下達,藍色光幕迅速在屏幕上展開,顯示出詳細的地形和敵情。
地麵上密密麻麻的陰影逐漸顯現出來——那是蟲子在地下藏身的位置。這些陰影如同無數雙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即將降臨的命運。
計然的目光呆滯,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恐怖的畫麵:運輸機群降落時,成群結隊的刺蛇從地下鑽出,噴吐的酸性口水瞬間淹沒了運輸機群。士兵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這些致命的攻擊吞沒。這個畫麵讓他感到無比絕望,仿佛看到了即將到來的災難。
……
“司令官閣下,動員所有人補充進戰線吧!”計然大吼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急切和焦慮。此刻,他深知李軻那邊已經失敗了,前線的戰鬥即將進入最激烈的階段。“蟲子的全麵進攻應該會在2分鐘內發動,我們得先挺過這一波!”
司令官站了起來,眼神堅定而果斷。他迅速奪過侍衛手上的機槍,扛在肩上,仿佛瞬間化身為一名前線戰士。“你來安排吧!”他對計然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我去陪大家死在這裡!“說罷大踏步走了出去。
這一刻,風蕭蕭兮易水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