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的浪頭懸停在半空，水珠折射出十萬個平行世界的倒影。我捏著那枚沾血的青銅密鑰，感覺蘇瑤的機械紋路正在我脊椎上爬行。這女人連呼吸都帶著算法，她後頸的條形碼在強光下泛著冷光，像超市貨架上的待售商品。
“選左邊能當救世主，選右邊能當土皇帝。“蘇瑤的珍珠耳墜突然裂開，裡麵掉出微型量子計算機，“但真正的聰明人“她抬腳踩碎計算機，碾著滿地數據殘渣笑，“會掀翻棋盤。“
海浪突然炸開，星河的王座碎片化作青銅暴雨。我側身躲過一片削鐵如泥的殘片，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金屬表麵扭曲變形——媽的，連影子都是條形碼組成的。
海麵下突然伸出六條青銅巨臂，每根手指都攥著帶血的婚書。機械閻羅的殘軀從混沌中重組，胸口芯片迸發的紅光裡裹挾著西周甲骨文。這玩意開口說話時帶著柴油機般的轟鳴：“蘇啟明篡改《天庭憲章》的時候，在第七萬三千條埋了自毀程序。“
我低頭看掌心密鑰，發現它不知何時長出了血管。蘇瑤突然拽著我後撤三步，她旗袍上的盤扣彈射出納米絲，在空中織成太極圖：“父親說過，這玩意啟動需要活祭品。“
閻羅的機械佛手拍碎太極圖的瞬間，我瞥見蘇瑤嘴角的笑意。這女人永遠在算計，連睫毛抖動的頻率都像是代碼。她反手把我推向閻羅的功德輪，自己卻借著反作用力躍向星河的殘軀。
“陸總該還債了。“她在半空扯開衣襟，露出後背的星圖紋身，“三年前你偷換我的心臟起搏器，不就是為了今天？“
功德輪的粒子光束擦過我耳際時，我聞到了焦糊味。機械閻羅的胸腔突然開裂，露出密密麻麻的克隆艙。每個艙體裡都泡著穿西裝的“我“，領帶上彆著不同年代的婚慶徽章。
最深處那個艙體的電子屏突然亮起，顯示日期是婚禮當天淩晨三點。畫麵裡穿白大褂的醫生摘下口罩，露出蘇父那張永遠似笑非笑的臉。他手裡的注射器裝著青銅色液體，針尖抵在我克隆體的太陽穴上。
“驚喜嗎？“蘇瑤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不知何時換上了手術服，指尖轉著同款注射器，“這些年你睡的每個克隆體，心臟裡都埋著自毀裝置。“
混沌海突然倒卷，浪頭裡浮出二十七個法庭克隆人。他們脖頸的條形碼連成枷鎖，將我困在青銅十字架上。我聽見自己的機械義眼在報警，視網膜上滾動的都是《天庭憲章》的修訂記錄。
星河的王座殘片突然聚合成青銅巨劍，劍柄上的饕餮紋張開血口。蘇瑤躍上劍脊的姿勢像在跳芭蕾，她手腕上的納米絲纏住我的機械臂：“密鑰該物歸原主了。“
我冷笑，任由她扯斷機械臂。斷口處噴出的不是機油，而是青銅色血液。這些年在心臟裡埋的補天石碎片，終於等到反噬的時刻。血液接觸空氣的瞬間，整片混沌海開始沸騰。
“你以為我為什麼每周去玄門療養院？“我扯開襯衫，露出心口跳動的青銅芯片，“蘇啟明那老狐狸早把《天庭建造綱要》刻在我骨頭上。“
星河的殘軀突然發出尖嘯，他背後的青銅柱開始坍塌。每根柱體碎裂時都釋放出被囚禁的玄門領袖，這些半機械的老家夥們落地就開打，激光符咒與量子導彈齊飛。
蘇瑤踩著青銅巨劍逼近，劍鋒離我咽喉三厘米時突然轉向。她劈開一道時間裂隙，拽著我跳進2099年的婚禮現場。量子玫瑰在虛空中綻放，每個花瓣都映著不同結局。
“當年你在這偷換婚戒的時候，“她扯下頭紗纏住我的手腕，“我就把真正的南天門密鑰藏在了交杯酒裡。“
全息投影的新娘突然實體化，二十七個克隆體蘇瑤從紅毯儘頭走來。她們脖頸的條形碼拚成密碼鎖，瞳孔裡流轉著星雲數據流。我低頭看無名指的婚戒，內圈刻的果然是玄門坐標。
機械閻羅的巨手突然穿透時間壁壘，攥碎了半個婚禮現場。蘇瑤把我推進量子玫瑰叢，自己迎向撲來的閻羅：“記住，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改寫憲章。“
玫瑰刺紮進皮膚的瞬間，我看見青銅芯片上的甲骨文活了。它們順著血管爬行，在視網膜上重組為三維星圖。星河的聲音突然在腦內炸響：“檢測到管理員權限，啟動最終淨化程序。“
混沌海從時間裂隙倒灌進來，淹沒所有平行世界。我在數據洪流中抓住蘇瑤的手腕，發現她的機械紋路正在溶解。這個永遠精致如ai的女人，終於露出了皮下跳動的青銅心臟。
“你父親沒告訴你“我扯斷她後頸的條形碼，把青銅密鑰按進心臟缺口，“真正的鑰匙，是第一個覺醒的克隆體。“
南天門在頭頂轟然開啟，門縫裡泄出的不是金光，而是鋪天蓋地的電子烏鴉。它們啄食著機械閻羅的殘軀，每啄一口就吐出一枚青銅齒輪。星河的王座在鴉群中重組，這次坐上的是個穿連帽衫的年輕人。
“謝了。“他轉頭露出我的臉，指尖轉著染血的婚戒，“這場實驗的數據，足夠推翻蘇啟明的王朝了。“
蘇瑤突然笑出聲，她拽著我跳上最後一塊青銅殘片。在我們墜入虛空時，她貼著我的耳朵說：“知道為什麼選你當合作夥伴嗎？“
沒等我回答，她扯開我領口，露出鎖骨位置的條形碼——那串數字比所有克隆人都少一位。
混沌海的最後一滴水珠蒸發時，我聽見新生的青銅法典在虛空翻頁。這次扉頁上沒寫《天庭憲章》，而是潦草的手寫字跡：“實驗編號00000，名稱：陸之恒，狀態：已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