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走了,似乎從未出現過。天和苑內,隻剩下一地狼藉。“艸!”陳平安低聲罵了一句,稍不留心,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打電話搖人,華亮開著救護車將陳平安、王有容,一並送到中醫院進行治療。王有容還好,並未有實質性傷害,僅僅是暈倒罷了,淩晨一點左右便悠悠醒來。陳平安則進行了正骨、接骨小手術,做完以後,也是淩晨一點了。“他沒有傷害我們?”等醫生、護士前腳一走,王有容便迫不及待詢問道。她隻記得,玉英雄忽然間,就像是發狂了一樣,眼睛與臉,突然間呈現出不正常的血紅之色。那一瞬間,看似溫文爾雅的玉英雄,就像是一個瘋子。“你眼睛是瞎了嗎?沒看見我都快被活活打死了?不知道我斷了幾根肋骨?”陳平安被包裹得像是粽子一樣躺在床上,聽到王有容的話,隻能翻白眼,心裡又把玉家上下女性,挨個兒問候了一遍。總之,以媽為重點,以祖宗十八代為直徑範圍,但凡沾親帶故的玉家女性,都沒逃脫陳平安的問候。尤其是玉英雄那個吊毛!“我是說,誰救了我們,你的實力對上玉英雄毫無勝算,我們倆加起來都扛不住玉英雄一擊……”王有容再次問道。“……”陳平安雙眼一閉,明顯呼吸有些急促,王有容這娘們兒是真不會聊天。專照著人心窩子上紮刀,字字誅心。“一個神秘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誰,起初他也想要我的命,可我沒想到關鍵時候,會是他救了你我。”陳平安沒有跟王有容較勁,他也想不明白,黑衣男子為什麼要幫自己?“對了,你可知道,你昏迷過去之後,玉英雄說了什麼嗎?”陳平安話鋒一轉,眼神複雜地看著王有容。“他說什麼了?”王有容隨口問道。“他說,你為什麼不是處女,得知你不是處女後,玉英雄整個人瘋了一樣,氣得暴跳如雷,好像被人戴了綠帽子一樣氣急敗壞……”陳平安想不明白,癲狂之下的玉英雄爆出了不少的秘密。譬如,玉家布局三百年,就因為王有容不是處女,功虧一簣。處不處女的能怎麼著?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還有必要這些小問題嗎?“我為什麼不是處女,你心裡沒數?”可在王有容聽來,陳平安這話就是在侮辱自己,舊事重提,有意提醒自己——自己是他的女人!“我沒有那一層意思,我是說,他為何如此在意?他說什麼玉家布局等等,當時情急之下,我彆無選擇。”陳平安耐著性子解釋道。“還有什麼布局不布局的,好似你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環,你有什麼仇家不成?”“仇家?”腦子裡思索了一圈,王有容緩緩搖頭。“仇家?嗬嗬。”王有容接著娓娓道來,“我是孤兒,自幼在孤兒院長大,後被歹人帶走訓練,妄圖將我煉成傀儡,方便奪舍。後來我被白玉京救走,至此以後,我便一直跟隨在聖女身邊。”“哪裡來的仇人?”“那就怪了!”陳平安劍眉鎖緊,“方才你昏迷之後,玉英雄那狗雜種欲行不軌,察覺到你不是處女後,暴跳如雷,說你破壞了他們三百年的布局,轉身就要殺我泄憤。”“你是不是處女,能影響玉家氣運嗎?”“還有,你難道不覺得玉英雄所使用的功法很詭異嗎?每一次動用勁氣,施展功法的時候,總給人一種莫名,但又令人心悸的感覺。”那團血色氣團,陳平安至今心有餘悸。太詭異了!“你不覺得,玉英雄施展功法的時候,那股腥臭的味道,與血修羅的血池味道很像嗎?”王有容同樣皺起眉頭,腦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玉家本身就是血修羅的人?”“不知道。”陳平安沒有多言,臉色卻再一次變得難看起來。那種熟悉感,在陳平安心裡已經對上號了,目標直指血修羅!方才黑衣男子也提過,玉英雄所施展的功法名為血修!血!“看來玉家並不乾淨啊,回頭我會跟白玉京聯係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先好好養傷。”叮囑兩句,王有容便離開了病房,隻留下陳平安獨自一人。陳平安雖然很困很累,渾身哪兒哪兒都疼,卻毫無睡意,像是白色紗布包裹的粽子,直挺挺躺在病床上。“怪了,玉家什麼來曆?黑衣人又是什麼來曆?”陳平安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就跟電影循環播放一樣,畫麵不時傳入自己腦海裡。可惜,陳平安怎麼都找不到答案。……“玉家的人按捺不住了,玉家的人,已經找到天和苑了,下一步我們怎麼辦?”天海市,葬龍山!天海市唯一的公墓,有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天海市人死後,都會葬在此處。夜已經深了,葬龍山一陣陣陰風吹來,令人極其不自在。可,就這樣的夜晚,葬龍山山巔,停著一輛很普通的小轎車,車頭站著一名黑色長衫的人,正對著一名矮胖中老年人恭敬彎腰。講話的人,赫然是剛剛從天和苑離開的黑衣男子。“玉家不會錯過百年一次的良機的,他們追求的不是古武,而是長生。”中年人緩緩轉過頭,借著蒼涼稀薄的月光,中年人那張臉慢慢凸顯出來,赫然是陳平安許久不見的老父親陳立軍!“可他們選錯了路,血修之路雖然也能達到延年益壽的目的,可反噬太大,他們遲早會為了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至於天和苑,愛去就去吧,放心他死不了,他身邊藏著了很多高手,除了我的人之外,還有素禾那邊。”“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安安心心等待百年方才開啟一次的古武盛會,同時,也是進入那個地方的絕佳機會。”陳立軍神色篤定,“上一次傳送之門未曾開啟,這一次一定會開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