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啊,臭小子,你輕點兒,弄疼我了。”
夜空下的葫蘆島,似沉睡中的烏龜,晚風卷起海浪,有節奏的敲打著岸邊,卻蓋不住昏暗燈光下一對男女發出的聲響。
“對不起,師姐,我有點大……”
“大?哪兒大?有多大,掏出來老娘瞧瞧。”
女人聲音清脆中,又帶著令人想入非非的嫵媚。
“師姐,彆鬨,我是說我勁兒大,好好躺著彆動,我給你按摩一下。”
陳平安苦笑搖頭,抬眼瞄了一眼趴在沙灘椅上的師姐千紅,暗吞口水。
一襲紅衣薄紗長裙,半遮半掩的蓋在身上,在昏暗的光照下,影影綽綽,凹凸身材更添誘惑。
千紅微微側臉,容顏絕美,柳葉眉下一對水汪汪的眸子,有萬千風情,挺翹的鼻梁下,撅起紅唇,含嗔帶怨。
“知道自己勁兒大,還使勁揍我,為了回去見女朋友,你就這麼著急?”千紅哼了哼瓊鼻,頗有微詞。
提到女朋友,陳平安心中一顫,手上動作也停了下來。
“三年了,也該回去了。”
陳平安心中有光,“我總得回去看看父母吧,這三年可未曾向他們透露半點音訊。”
三年前。
陳平安天海醫科大學畢業,與女朋友劉丹雙宿雙飛,一起在醫院實習,一次夜班歸家途中,碰巧撞見歹人非禮女友,血氣方剛的陳平安怒火中燒,直接將歹人痛揍入院。
陳平安因重傷他人入獄五年。
這三年他一直在葫蘆島監獄,不過,進監獄第一天便拜了師傅,醫武雙修,加入了天策,且成為新一代獄皇。
擊敗千紅,則是離開葫蘆島監獄的唯一條件。
為了回家,他把千紅揍了。
“也對。”
千紅緩緩點頭,氣氛壓抑,千紅突然挑著眉頭問道“臭小子,師姐身材好,還是你女朋友身材好?”
“師姐白不白啊……”
陳平安被撩得麵紅耳赤,“師姐,你彆勾引我犯罪成嗎?我怕師傅打斷我的腿。”
“切!”
“你不是大嗎?還怕師傅?”
……
第二天上午九點,天海市機場。
陳平安拎著破舊帆布包緩緩走出,雖皮膚黝黑,但板寸頭顯得尤為精乾,一對星眸深邃無比。
“天和苑。”
上了出租車,陳平安報了地址,觀望著天海三年來的變化,無比唏噓。
“這三年也不知爸媽身體可好,應該恨自己吧。”
三年前,陳平安是彆人眼中的孩子,德美體智勞全麵發展的超級學霸,是父母的驕傲。
也在三年前,他入獄了。
思緒如電影掠過,車子在天和苑停下,望著破敗家門,許是近鄉情怯,陳平安平息了一下心情,這才上前去敲門。
“吱呀!”
沒用力,鏽跡斑斑的鐵門居然開了。
“媽。”
陳平安抬腳邁入,卻見角落裡一位婦人狗摟著身子,滿頭華發,麵容憔悴,隻一眼,陳平安便看出老婦人有眾多疾病纏身。
“平,平安?”
劉素禾身體如遭雷擊一般,緩緩轉身,難以置信的看著陳平安。
“平安,我的兒,真的是你嗎?”
“媽!”
陳平安衝上去抱住母親,心如針紮。
母親今年才五十歲啊,卻衰老得如同七八十歲老太太一樣,腳步蹣跚,佝僂的身子似扛著千斤重擔!
“媽,是我,是我。”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劉素禾早忍不住流淚,捧著陳平安的臉,重重的拍了拍陳平安肩膀,渾濁的眼裡終於有了一抹光亮。
進屋後,劉素禾又給陳平安倒了一杯熱水。
“平安,你不是判了五年嗎?怎麼這就出來了?”劉素禾想起來了,當初兒子怒而傷人,對方不接受調解,被判了五年。
這才三年,怎麼就出來了?
“哦,我是學醫的,在監獄裡幫了不少人,表現好,所以減刑了。”天策神秘,陳平安隨口編了一句謊話。
而他心中更為好奇,好端端的家,怎麼就破敗成這幅模樣了?
天和苑雖然在城中村,屬於城市邊緣地帶,卻是老城區最為富庶的一塊地,陳家世代從醫,家境殷實。
眼下怎麼……
“媽,爸在醫館坐堂嗎?中午回家吃飯不?對了,大哥大嫂工作還順利吧,小鬆應該讀幼兒園了吧。”陳平安忍不住問道,“這三年丹丹對你跟爸還好嗎?”
“哎!”
不提還好,一提劉素禾剛止住的眼淚又劃破麵頰。
“你大哥大嫂沒了,車子失控一頭紮進長河,至今連屍骨都沒找到,你爸他……”
“陳立軍,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不信你要當一輩子縮頭烏龜!”
就在此刻,外麵院門便踹開,一聲怒吼傳來。
陳平安劍眉一擰,就要迎出去,陳立軍是他父親,豈容外人這般羞辱?
“彆!”
劉素禾麵色驚變,慌忙拉著陳平安往臥室裡塞,神色慌張道;“快,快鑽床底躲著,我不叫你,你千萬彆出來,他們不會拿我一個老太婆怎麼著的,快,鑽進去……”
“哐當!”
木門應聲而碎,三名光著膀子的混子叼著煙衝了進來。
“躲?老子看你往哪兒躲?老子親眼看見你回來的,你忒麼還想……咦,不是陳立軍,你是陳立軍的兒子?”
為首黃毛詫異的盯著陳平安。
“對。我是陳立軍兒子陳平安。”
陳平安強壓心間騰起的怒火,目光如刀的盯著流裡流氣的四人。
“父債子還,找不到老子找兒子也成。還錢吧!”
黃毛直接向陳平安伸手,“你爸欠我們九哥二十萬,已經逾期十來天了,趕緊還錢,不然你們就滾蛋,把房子騰出來。”
“二十萬?我爸借的?”
陳平安眉頭擰成疙瘩,轉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母親。
“媽,我爸在外麵借錢了?咱們家醫館生意一直不錯的啊,為什麼要借錢?”陳平安不解追問。
“哎。小鬆病了,是急性白血病,可你爸不願意放棄,畢竟是你大哥大嫂留下的唯一血脈,就跟道上的人借了五萬塊錢。”
劉素禾瞞不住,隻能一五一十道出家中巨大變故。
“小子,還錢,哥幾個可沒功夫跟你們磨嘰。”黃毛催促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
“錢,我們還。”
陳平安的心在滴血,強忍著家中變故帶來的痛楚!
“不過,給我一些時日,我剛剛回家……”
“去你媽的,跟你老子一個說辭,騙人就不能換個借口,跟你殘廢老子一模一樣!”黃毛一聽就炸了,罵罵咧咧,含媽量極高。
“殘廢?”
陳平安虎軀一震,險些站立不穩。
“我爸怎麼了?”
“兩年前,你大哥大嫂出事以後,你爸去把保險公司賠付的錢存銀行,路上遇到了搶劫犯。”
劉素禾的眼淚沒停過,這三年發生的樁樁件件,如同刮骨刀一樣,一刀一刀切著劉素禾的肉,一刀一刀戳著她的心!
“那是你大哥大嫂用命換來的錢,你爸自然不讓,就被歹徒打斷一條腿,肚子上還紮了一刀,要不是搶救及時,你爸怕也沒了……”
“少忒麼逼逼賴賴,哪那麼多廢話?”
黃毛不耐煩了。
“老子沒工夫聽你們母子講悲情故事,兩字兒還錢,否則,馬上收拾東西滾蛋,這房子是我們的了……”
“滾!”
陳平安心如刀絞,疼得透不過氣來!
三年後歸來,他已幾近家破人亡,又怎麼可能對高利貸混子有好臉色?
若非極力克製,他想殺人!
“什麼?你敢讓我滾?老子打死你!”
黃毛愣了一下,揚手一拳頭砸向陳平安麵門。
“不要打我兒子……”
護犢心切,劉素禾蒼老的身體替陳平安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