崴腳的山匪拖著腿往山澗中挪動。
兩側陡峭,石壁上布滿了青苔,中間是一條小型的瀑布,水勢湍急,水珠落在兩旁的石頭上,滑溜溜的,人站在上麵一不小心就會跌入山澗。
“大人,這兒的水清,您到這兒來歇息一會兒。”
山匪點頭哈腰,殷勤地邀熙微往石頭上去。
“好!”熙微依舊一副好說話的模樣,似乎完全看不見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
“臭娘們,去死吧!”
身後一股大力襲來,前麵是堅硬的石壁,腳下是濕滑的石頭,側邊是數丈深的水澗。
熙微忽的彎腰,身體向右側倒去,雙手在石頭上一撐,順勢調轉過身體,對準偷襲之人腹部,雙腿連踢。
“啊呀!”
那人身體連連後退,腳下一滑卻撞在石壁上,身體已經疼得再不能動。
熙微冷笑一聲,手上多出一把匕首,一把捅進對方腹部。
那人嘴裡噴出鮮血,竟還能說話。
“惡婦,你……你……不得……”
剩下的話沒說完,熙微將匕首拔出,飛起一腳將山匪踢下山澗。
這一連串的動作,乾脆利落,宛若行雲流水。
那三個山匪才剛有動作,便看到同伴落敗被殺,全都僵立在原處,不敢再有任何舉動。
熙微沒有理會他們,彎腰從地上撿起幾片落葉,而後立在石壁前,輕輕擦拭匕首上的血跡。
忙了一夜,她的發髻已有些鬆動,發絲垂落在臉頰上,山風拂麵,吹動臉頰上的發絲,露出臉頰上一滴殷紅的血珠,是方才拔匕首之時,對方濺出來的血滴。
崴腳的山匪和另外兩個山匪緊緊挨在一起,臉色發白地盯著熙微的一舉一動。
她簡直不是人!
幾個呼吸後,崴腳山匪的心態崩潰了,雙膝跪倒,頭磕地邦邦響,“求大人饒我一命,小的往後一定聽話,你讓我乾什麼我乾什麼?”
另兩個山匪也隨後跪了下來。
“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
求饒的聲音太吵,熙微的目光從箱子,移到三個山匪身上。
“兩個箱子,可你們隻有三個人,這可怎麼辦?”
箱子的重量不輕,每一個至少兩百多斤。
“我……,”崴腳的山匪情緒激昂,“我……能搬!”
“你?”熙微眯著眼,打量他後,“也行!”
反正距離她要去的地方已經不遠。
崴腳的山匪艱難地站起身,嘗試扛起箱子。
普通成年的男子一般最多能扛起一百多斤的重物,這個山匪身形比普通人健碩些,如果在平時或許能扛起兩百多斤的物品。
但這裡是山路,加上他的腳崴了。
才走幾步,便扶著石頭,累的直喘氣。
另外兩個山匪走在前麵,按照熙微指定的地方,把箱子抬了進去。
熙微當然不會讓他們直接把東西抬進竹溪村。
這裡是一處隱蔽的山洞,就在方才山澗的背陰處。
早些年,宋采薇還沒有遇到程業川的時候,她的生母去世,生父和繼母不慈,她沒有飯吃,不得不撿起來生母打獵的手藝。
這處山洞就是當年她發現的一處隱秘之所。
後來,她長到十四歲,繼母為了高額的聘金,要把宋采薇嫁到山裡做五個兄弟的共妻。
她逃了出來,因為無處可去,便躲到山裡,在這處山洞,野人一般生活了一年多。
這個地方極為隱蔽,尋常的山民很難走到這裡。
崴腳的山匪還在不遠處停留,似乎真的力氣耗儘。
熙微對旁邊的兩個山匪,其中一個道:“你去幫幫他!”
兩個山匪本就心中惶恐,此時聽到命令,自然不敢違背。
山洞裡,隻剩下熙微和另一個山匪。
山匪身體止不住發抖,“大……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小的一定照辦!”
“急什麼?好好在這裡待著!“
熙微把玩著匕首。
這把匕首是北山寨一個小頭目的收藏,精鐵煉製,極為鋒利。
可惜,這樣好的東西,她卻不能留在身邊。
她緩步走到洞口,目光四處逡巡。
這附近有許多野草,其中大部分都是野決明和多須公之類驅趕蛇蟲的草藥。
洞口外麵還長了一片伏獸草,這是一種藤蔓,草莖上長有密密麻麻的芒刺,芒刺下各有刺穴,藤蔓成熟之後刺穴能夠分泌出劇毒的汁液。
這種汁液有毒,會加速傷口快速腐爛。野獸靠近後,芒刺紮破野獸的皮膚,刺穴裡的汁液會順勢粘在野獸的皮毛中,讓野獸的傷口快速潰爛,從而致死。
山裡的野獸都不願意靠近這種野草。
這些草都是當年宋采薇居住在這裡的時候,從彆處采集草籽灑在附近,這麼多年過去,這些草藥已經頗具規模。
或許因為野獸極少涉足,這附近的草木比彆處更加茂盛。
不遠處,崴腳的山匪已經和前去接應他的山匪彙合,兩個人一前一後抬著箱子,走的極慢。
兩旁的樹葉不時擋住他們的身形。
熙微手中的藥粉已經沒有了,給他們吃下的藥丸,所用的藥材本身毒性就低,靠著藥性相克之道,隻能做到讓他們身體難受,要不了性命。
先前殺人,更多靠的是出其不意。
她在這具身體重生的時間太短,如今修煉出來的內勁,對付一個人或許可以,但是三個人卻有些麻煩。
剛開始這幾個人被她的手段威懾,心存顧忌,加上害怕毒藥,不得不聽命於她。
如今他們見過她的容貌,還知道她藏東西的地方,隻怕他們三個已經明白了她的打算。
這些山匪本就是窮凶極惡之輩,恩情道義,於他們無用。
更何況,熙微於他們本就沒有恩,隻有仇。
這些人一旦放他們離開,必定會引出無數的麻煩。
所以,從一開始,熙微就沒打算讓他們活著離開。
山洞裡,山匪靠在箱子邊上,眼中滿是惶恐,同時警惕地望著熙微。
此刻的情形他再熟悉不過。
殺人滅口,在過去,這種事他們做過許多次。
他們搶劫過往的商販,逼迫他們主動拿出錢財,搬運貨物。
那些商販就和現在的他一樣,不得不乖乖聽話,期許活命的機會。
他們當然不會讓那些商販活著離開。
那時候,他曾嘲笑商販愚蠢。
如今身份逆轉,他終於明白,隻要有一絲活命的希望,他都不想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