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不知什麼時候起了大霧,空氣濕潤,能見度極低,抬頭也隻能看見附近高聳的樹木,在這茫茫大霧中,像極了鬼魅。
趙威武睡得不太安穩。
到了後半夜,他又一次被身邊的小跟班吵醒,沒好氣踢他一腳,罵道,“吵死了!”
小跟班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接著就睡著了。
那停頓了一兩秒的呼嚕聲,又開始響起。
彆的不說,這睡眠質量是真叫人羨慕。
趙威武有些煩躁,大力拉開帳篷的簾子,準備去外麵抽根煙。
結果簾子掀開的那一刻,他僵在了那兒。
就在他的正對麵,在一片大霧之中,有一道身影靜靜佇立,像塊雕塑,一動不動。
四周昏暗,唯有那人手裡的東西,寒光閃爍。
……
清晨。
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帶來暖融融的溫度。
和趙威武同住一間帳篷的小跟班何天傑睜開眼,伸了個懶腰,然後慢吞吞爬起來走出了帳篷。
山上的空氣非常好,帶著濕潤的草木香。
何天傑深吸了一口氣,砸吧著嘴看向周圍,然後,他的視線頓住,瞳孔猛然睜大,從嗓子眼裡爆發出一道驚恐萬分的尖叫聲!
“啊——”
樹林裡的鳥都被驚飛,也驚醒了其他帳篷裡的人。
“怎麼了怎麼了,大清早的叫魂呢?”
王瑞第一個爬出來,在看清眼前的情形後,被嚇得猛然後退兩步,踩到了陸子劍那雙八萬八的鞋。
陸子劍頭皮一陣發麻,指著那邊問,“那,那是趙威武?”
沒有人回答他。
最後出現的人是季耀和薑晚。
在看清那邊的場景後,季耀第一時間捂住薑晚的眼睛將她轉過去,低聲道,“彆怕,有我呢,你先回帳篷,我過去看看。”
薑晚的睫毛顫了下,從季耀的掌心刮過。
“沒事,我不怕。”
她拿下季耀的手,朝著那邊看去。
隻見營地前方,那視野最為開闊的地方,趙威武雙目圓瞪,身軀僵硬,是一副死不瞑目的相。
他身邊的那棵樹上,被用力刻下了四個字:我撒謊了。
此情此景,隻讓人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昨晚的遊戲。
誰撒謊了,就會受到詛咒,永遠走不出這座山。
王瑞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嚇得不輕,“臥臥臥槽!難道真是這破遊戲的詛咒應驗了?”
季耀多看了薑晚一眼,見她確實沒有太害怕,這才鬆開她,大步朝著趙威武的屍體走去。
他伸手探了探趙威武的鼻息,低聲道,“他死了。”
“給趙家打電話吧。”季耀直起身,視線環顧周圍,突然就冷笑一聲:
“報警。”
“一個大活人好端端的突然死了,隻會是人為,哪有什麼詛咒。”
薑晚讚同地點點頭,同時以一種新鮮又詫異的目光看向季耀。
在其他幾個二世祖被嚇得魂不附體的時候,季耀的一言一行,思維清晰有條理。
倒是叫人刮目相看。
不愧是季家人,遇事是一脈相承的冷靜。
電話打出去之後,沒多久,趙大龍就帶著人來了。
在親眼看見獨子的死亡慘狀後,趙大龍目眥欲裂,大吼一聲,“誰,誰乾的!!!”
山穀裡回蕩著這一聲怒吼。
薑晚閉了閉眼。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手被人輕輕勾了一下。
是季耀。
他以眼神詢問:怎麼了?
薑晚回道,“沒事,隻是有些自責。要不是我提議來爬山的話,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季耀捏了一下薑晚的手指,卻無意中碰到她手上戴著的那枚蝴蝶戒指,很漂亮,很精巧,戴在薑晚白皙漂亮的手上,相得益彰。
他對著薑晚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道:
“誰說是你提議來爬山的?提議的人,明明是我。”
趙威武死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死的。
失去獨子的趙大龍會攻擊所有人。
如果讓他知道爬山是薑晚的提議,就算調查出來凶手和薑晚無關,恐怕他也會因為遷怒,而瘋狂報複!
但如果這人是季耀,那就不一樣了。
趙大龍對誰發瘋,也不敢對季家的公子發瘋。
除非他不想活了。
聽懂了季耀的意思,薑晚愣了愣,然後移開視線,什麼都沒說。
果然,趙大龍已經瘋了,他轉過身對著人群吼道,“是誰,是誰要來爬這個山的?”
整天跟在趙威武身後的小跟班何天傑哆哆嗦嗦,不敢吭聲。
趙大龍揪住他的領子,又問了一遍,“說!”
何天傑都快要哭了。
被季耀護在身後的薑晚剛要開口,結果季耀預判了她的動作,搶先一步道,“是我。”
薑晚盯著季耀的後腦勺,心情複雜。
這時,趙大龍一腳踹開何天傑,踉踉蹌蹌撲到季耀麵前,追問道:
“三少,你知道殺我兒子的凶手是誰嗎?”
“你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至少讓我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季耀還沒開口,一邊的王瑞就道,“他玩遊戲撒謊,受詛咒了唄,對,肯定是這樣!”
“胡說八道!”
趙大龍氣得要吐血,肥胖的身軀站都站不穩了。
季耀扶了他一把,沉聲道,“趙叔,我們已經報過警了,監察司的人很快就來,如果凶手就在這裡,那他一定跑不了,你放心。”
趙大龍一雙眼睛通紅,沉甸甸的都是殺意!
等他抓到害死他兒子的那個人,他一定要讓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快,監察司的人來了。
他們封鎖了現場,對趙威武的屍體進行了初步檢查,又在附近區域搜索有沒有人其他來過的痕跡。
無一例外的,什麼都沒查出來。
周圍沒有任何打鬥痕跡。
附近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和腳印。
最關鍵的是,趙威武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就像是……被活活嚇死的。
“放屁!我兒子膽子那麼大,什麼事情能把他活活嚇死?你們查不出來,就是無能!一群廢物!”
趙大龍破口大罵著。
這時,山林中傳來一道腳步聲。
那人不緊不慢,錚亮的皮鞋踩在枯黃的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監察司的人整整齊齊分出了一條路,恭聲喊道,“沈監查。”
來人正是雲都監察司最新上任的監察長官——沈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