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房間，華麗的裝飾，幽幽的燭火，濃濃的睡意。
“太舒服了。”
我飛撲到榻上，柔軟的錦被，似母親的懷抱，溫暖又令獸著迷，與之相比，以往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啊。
我本想叫母親來一起睡的，可實在是太太太太太舒服了，躺上去的瞬間，身上的疲憊瞬間把思緒淹沒，開不了口。
幾個呼吸後，沉沉睡去。
母親走到近前，拿起一床錦被蓋在我身上，目光溫柔，滿臉笑意。
待我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三日傍晚。
“母親！”
我瞬間翻起身，慌亂無比。
看著窗外，依舊墨色一片，我不知曉時間，但拋下母親獨自睡去，還睡得那麼死，當真不該。
房間昏暗，隻剩下僅剩的一丁點燭火閃爍，黑暗之中，一個人影慢慢出現：“雙玄，睡得香嗎？”
是母親。
我低頭，沒有說話，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母親這話是不是在怪罪。
寂靜。
許久。
門被打開，十幾個人類端著大大小小的佳肴走進來。
我很慶幸，暗中長舒了口氣，美食並不重要，感謝她們給我一個與母親開口的機會。
“有食物。”
“這兩日我吃了不少，不錯。”
此時才知曉，原來自己一覺睡了兩日。
看著麵前一大桌美味，想吃，但母親遲遲不過來。
美食與母親，當然是後者重要，根本沒有可比性。
“耽誤了太多時間，走吧母親。”
我起身，沒有再去看或是想那些吃食，拉著母親的手往門外拽。
“不行哦。”
拒絕了，聽到這幾個字我心頭都是一顫。
她將我拉回去，來到食物麵前，“骨都花了，不急這一時，吃飽再說。”
…
這一頓，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吃。
…
“兩位這麼快就要走了？小朋友，你的骨幣，還可以住好久好久呢，現在外麵情況可不好，我給你打個折，再留些時日吧，至少等天亮了再出發。”
“已經挺久了，榻很好睡，謝謝。”
總算出了大殿，我輕歎口氣，還是不太習慣與人類交談。
“母親，往哪兒走？”
我環顧四周，都是黑壓壓一片，在這城中，還能借著各種光來看路，到了外麵，人類形體，寸步難行。
難道要用本體嗎，雖說可以控製大小，可終究風險不小。
話說，大日消失，人類形體能堅持下去嗎，彆出了城立馬就凍死了。
“雙玄，這一次你來帶路，隻要不回首，哪一步都是向前。”
可是總有一個方向是距離目標最近的，我哪裡分得清那些。
不過母親都說了，那便聽她的。
我仔細打量，儘可能看清楚一切，排除掉來時的路，而後在另外七個方向猶豫不決。
“應該是中間那條路。”
若是前路有終點，那條路大概是最近的，若是方向有偏差，調整起來也更容易。
“那就出發吧~”
“母親…萬一走偏了怎麼辦？”
“那就揍你一頓，然後重新換個方向，要是再偏了，就再揍你一頓，然後再再換個方向，要是又偏了，就再再揍你一頓，然後再再再換個方向，若……”
好，行了。
夠夠的了，笨蛋母親！
我邁著步子，向自認為的最中間那條路大步走著，想要將母親甩在後麵，又害怕把她甩在後麵。
一連快步走了足有半個時辰，我喘著大氣停下腳步。
好累，這麼快就堅持不下去了，我的身體變弱了？
身後，母親很快跟了上來。
“小短腿，跑的還挺快。”
“沒跑，走的好吧。”
母親好像很高興，在我睡著的時候，有發生什麼嗎？
“行吧，繼續走呀。”
“休、休息一會兒…”
心跳都要超過極限了，我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再走兩步，說不定就死了。
我退到一處角落，半蹲下來，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過往的人群上麵。
大日都消失了，他們好似沒有多害怕，非但不怕，還有些過於悠閒。
大街上，絡繹不絕的人，手中皆提著一個個小燈籠，亦或是我叫不上名來的引路玩意兒，有說有笑，好不自在。
熱鬨過頭了。
一點不自危，要是在獸族領地，早死了千百回了。
稍微緩過勁後，我突然想到什麼，跑到一處攤販前，用骨換了兩個小燈籠，跑到母親麵前，給她一個。
“有這個，就能看到路了。這骨還挺不錯的嘛，嘿嘿。”
而後學著人類的模樣，漫步前行。
這個速度挺好，不至於太累。
不知多久以後。
燈籠裡麵的燭火換了一批又一批，前方還是一望無儘、人頭攢動的街道。
人族的領地，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好像從進入人族領地以後，再小的地方，都夠走好久好久了。
又一次燭火燃儘。
母親摸摸口袋，道：“再去換一些蠟燭吧，我手裡也沒了。”
“不了。”我搖頭，為了短暫地帶來光明，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一些事情，細想之下，實在沒有太大的意義，前路無垠，一點小小的燭火，又能帶來多少希望。
倒不如身入黑暗，早些融入其中，或許能有預料之外的效果。
我將燈籠放在一旁，不至於被往來的人類踩到。
“母親，你也把它丟掉吧。”
“不要，我可不是傻子。”
“你才傻…”
燭火燃儘，留著作甚。
……
走出去不到十米，身後，一隻稚嫩的小手突然搭在我肩膀上，聲音蒼老無比：“請問，你不要的這個，可以給我嗎？”
這聲音和手，屬實不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