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周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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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消息傳來時,周見雪正在教薑寶珠用劍。

薑寶珠這才知道自己的力氣比一般人大多了,她輕輕鬆鬆能夠抱起來一塊的巨石,放在彆人身上就不一定了。

周見雪見薑寶珠是個練武奇才,忍不住多教了些。

二人大汗淋漓的坐在院子的梯子上,臉上身上全是汗漬,地上是宮女切好的西瓜。

西瓜是紅色的,清脆可口,薑寶珠最喜歡吃。

隻可惜進宮的不多,即便是薑蘭瑛一月也隻有一兩個,但她都留給了兩個孩子。

二人正在吃西瓜,鴻寶公公匆忙走了過來。

薑寶珠心裡一顫,心中湧上一絲不好的預感。

鴻寶公公注視著公主和薑寶珠,對上周見雪的雙眼後,心中有幾分憐憫。

都說公主高貴,可實際上公主在皇宮中像是待宰的羔羊,時刻可以背父親兄弟所放棄。

“永安公主,聖旨到,接旨吧。”

永安公主愣住了,唯有薑寶珠壓低了聲音問:“公公,怎麼會忽然來聖旨?”

鴻寶公公不言語。

薑寶珠和周見雪對視一眼,這才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永安公主端閒儀表,德才兼備,特逢邏些王求娶,茲承皇上諭,命永安公主和親,特賜紅妝八十箱,欽此!”

鴻寶公公尖銳的聲音掩蓋住了夏日孜孜不倦的蟬鳴聲。

頭頂熾熱的太陽照的讓人發暈,同時讓周見雪跌入穀底。

她不可思議又震驚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問道:“你說一遍?”

鴻寶公公歎了口氣,卻沒有為嘉帝辯解,隻是說:“公主,接旨吧,陛下說三日後公主啟程前往邏些。”

周見雪沒有動作,她盯著聖旨,像是要把它盯出來一個洞一樣。

“不可能,陛下怎麼會讓我去和親!”周見雪的聲音第一次這麼尖銳:“那是火坑,我去了之後焉能有命回來!”

鴻寶公公自然清楚。

大周和親的公主都沒有好下場,所以鴻寶公公低著頭,等著周見雪接旨。

周見雪搖頭:“不行,我要去找父皇。”

鴻寶公公道:“公主,陛下說了,這三日讓您在房間裡準備出嫁,不必見他,等您出嫁那日,他會親自送您到城門外。”

說完,鴻寶公公見她還是不接,便把聖旨放在她的手上。

往日永安公主都會給些喜錢,但這次鴻寶公公卻不敢要,他不敢看永安公主絕望的眼神,隻想快速離開。

薑蘭瑛也得知消息,從房間出來,聽聞後臉色一白,當即就要去找皇帝,然而整個院子都被皇帝的侍衛圍得水泄不通,即便是薑蘭瑛也出不去。

薑寶珠呆呆地看著這一切,看著周見雪在床上哭濕了枕頭,向來鎮定的姑母蒼白了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薑寶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後宮的。

她悶著頭走,路過的宮女向她行禮她也沒聽到。

直到她撞到了一塊硬邦邦的身體,薑寶珠抬起頭,是裴渡。

裴渡看起來也是剛下朝的模樣,但薑寶珠卻無比激動:“王爺,那聖旨是怎麼回事,公主怎麼能嫁到邏些呢,那邏些王都能當我爺爺了,更何況赤木爾死了,他們都認為是公主的錯,要是公主嫁到邏些,那她以後還能活著嗎?”

裴渡感受到袖子上傳來的壓力,薑寶珠那雙細嫩如蔥白的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袖,指尖泛白,那雙圓潤的眼睛裡帶著些許淚水,聲音顫抖著,明顯是嚇壞了。

薑寶珠繼續道:“公主現在在房間裡哭,我太難受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就偷偷出來了,王爺,您這麼厲害,能不能求陛下收回聖旨,邏些如果要錢,我可以出錢的,公主絕對不能嫁出去!”

薑寶珠再也忍不住了,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瞬間哭濕了她的頭發。

“邏些並沒有多少東西,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公主嫁過去,朝臣極力阻攔,但陛下一意孤行。”

“那我爹沒有阻攔嗎?”寶珠哭著道:“我爹他不是很能哄陛下開心嗎,難道也沒有讓陛下收回旨意嗎?”

“嶽父第一個不同意,在朝堂上爭得麵紅耳赤,嘉帝原本想打他五十大板,但本王怕你父親被打死你傷心,所以本王替你父親說話,變成了板,這會兒應當被你大哥帶回侯府了。”

寶珠睜大了眼睛,根本沒有仔細聽裴渡的話,隻知道薑崇明也受罰了。

她顫抖地開口:“難道沒有任何辦法了嗎,為什麼非要談和,公主是無辜的啊,難道他們打我們我們就不能還手嗎?”

裴渡聽著薑寶珠的顫音,垂下漆黑的眼睛。

寶珠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為什麼要犧牲掉公主?”

“任何人都是皇帝的犧牲品。”

寶珠瞪大了雙眼,不明白裴渡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睫毛上掛著水珠,黑眸顫了顫,問:“王爺打仗所向披靡,王爺可以奪回城池,王爺可以請旨奪回城池,為何陛下不讓王爺去?”

“皇帝忌諱我的兵權,若我在南詔又拿到軍功,以後便是攝政王了。”裴渡說的十分直白,但眼神卻直勾勾的盯著薑寶珠,接著又說:“這樣許多人想要再推翻本王,便是比登天還難了。”

薑寶珠愣住了。

但她很快就明白裴渡是什麼意思。

裴渡權勢滔天,否則不會成為男女主征服天下最大的絆腳石。

裴渡功高蓋主,且回京後還帶回了五萬鎮北軍和任職禁衛軍首領,京城中七成的兵力都在裴渡手中。

即便是嘉帝,想了這麼多年的辦法想要裴渡交兵權,卻沒有任何辦法。

如今裴渡在蜀州和涼州都已經有了極高的聲望,若在南詔再獲軍功,嘉帝晚上睡覺都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睡了。

大周重文輕武,武將少之又少。

所以嘉帝寧願犧牲一位公主,讓大周蒙上屈辱,也不願意讓裴渡在動他的位置。

薑寶珠氣的渾身顫抖,道:“陛下怎麼能這樣!周見雪無論如何是他的女兒,以前公主為了讓他賞識自己吃了多少苦,不僅跟公主鬥,還要跟皇子鬥,如今說犧牲就犧牲!”

薑寶珠轉身就走。

裴渡拉住薑寶珠:“你要去哪兒?”

“我找陛下說道理去!”薑寶珠心裡堵著一口氣,無論如何也鬆不開。

她今日無論如何也要給公主討一個公道。

薑寶珠跑的極快,很快來到承極殿,不出意料地被鴻寶公公攔到了外麵。

鴻寶公公記得薑寶珠的好,見薑寶珠一臉怒氣,急忙勸解說:“王妃,您趕緊消消火,陛下也是沒法子才會這樣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總不能顧了公主不顧百姓,否則百姓該如何看待陛下?”

薑寶珠冷著臉:“我要進去求見皇上。”

“陛下說了,誰都不能進去。”鴻寶公公苦哈哈道:“您還是請回吧。”

說完,鴻寶公公指了指在門口跪了一排的大臣。

薑寶珠視線看過去,發現這群大臣的脊背上,都滲透著血跡。

薑寶珠瞬間喉嚨發緊,眼眶酸澀:“他們怎麼了?”

鴻寶公公見有戲,連忙解釋說:“陛下正在氣頭上呢,這些大人也是來勸陛下的,陛下如今正在氣頭上,便把這些大人們都罰了一遍,您要是此刻進去,恐怕您也會跟著遭殃啊。”

薑寶珠看著跪成一排的大臣。

她非但沒有恐懼,反而心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怒氣。

這些大臣,不少還是他爹的死對頭,他們心裡很清楚,公主是被政治棋局裹挾的無辜棋子,哪怕平日和薑家不對付,但他們也以大局為重。

這些大臣都能放下恩怨眾誌成城,可嘉帝呢?

為了他的那點錢,那點膽量,直接同意和親。

薑寶珠難過的閉上雙眼,再睜開眼時嗎,眼神中閃過從未擁有過的淩厲。

鴻寶公公愣住了,連攔都忘記攔了。

隻聽薑寶珠對著威嚴的宮殿大門憤怒開口:“既然手心手背都是肉,為何陛下非要割舍下任何一方?若為了公主,必然要據理力爭,若為了百姓,更不應該讓陛下和親!今日和親一國,來日便和親兩國,整個大陸多少外族,還有多少我們從未踏足國的土地,整個大周能有多少公主和親!”

“陛下說是為了百姓,實際上更是為了自己,若我今日受了委屈,我爹爹必然搭出姓名也要與人魚死網破,若他看見百姓受苦,我爹即便舍出家產也不願讓百姓受苦,這才是真正的為國為命,為兒為女!”

砰!

巍峨的大門被推開,嘉帝陰沉著連,那雙淩厲的眼睛對上薑寶珠。

“薑寶珠,你大膽,以前是朕對你太放肆,放讓你敢在朕麵前口出狂言,信不信朕殺了你!”

“陛下一言九鼎,您說的什麼臣婦都相信,但即便今日被陛下打死,臣婦也要有一話要說——”

薑寶珠說著,抬起裙子利索地跪在地上。

以往不太標準的宮規這次卻十分標準。

薑寶珠:“陛下,二十年前西夜冒犯大周疆土,那時大周國力不強,您的親姐姐,長公主殿下被派去和親,但西夜仍舊囂張至極,以折磨長公主為樂,幾年後長公主不堪受辱自殺。“

“閉嘴,長公主在西夜是病逝!”嘉帝抽出身旁侍衛的劍,架在薑寶珠的脖子上。

薑寶珠不多不閃,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長公主一從前征戰沙場,為大周立下汗毛功勞,但結局卻如此淒慘,陛下,難道您還要重蹈覆轍嗎?”

薑寶珠一雙眼睛比嘉帝還要淩厲,那雙漆黑的眼睛奪人心魄,嘉帝看著她,像是在薑寶珠的身上看到另一個裴渡。

不怕死的裴渡。

嘉帝深吸一口氣:“薑寶珠,你當真一位朕殺不了你?”

薑寶珠直視嘉帝:“陛下,臣婦話已至此,請陛下降罪!”

“你!”

嘉帝今日心情十分不好,朝堂九成的大臣站出來反對,哪怕快要被打死也不肯放棄。

如今薑寶珠一個女流趕在她麵前罵自己,真把他一個皇帝當成窩囊廢了?

“好啊,鎮北王妃如此頂撞朕,朕今日便如了你的意,殺了你!”

薑寶珠像是看懦夫一樣看著他。

嘉帝暴怒,揚起手中的劍就要砍下去。

這時,不遠處傳來裴渡的聲音:“陛下,且慢。”

嘉帝抬眼看去,咬牙切齒地問:“鎮北王,你也要忤逆朕?”

裴渡微微低頭,眼皮都不曾動彈一下:“臣不敢。”

嘉帝心情這才好不少。

裴渡威脅雖然極大,但也是朝中最會審勢奪權的人。

還未開口,嘉帝忽然聽裴渡緩緩開口:“不過臣想問問陛下,本王的王妃,有哪一點說錯了?”

說著,裴渡忽然抬起頭,黑色的瞳孔猶如潭水。

嘉帝心裡一顫。

裴渡問:“陛下確定要殺本王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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