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敢當街“暴打”鎮北王,嚴嵩竹神色變了變,滿臉裴渡地看著薑寶珠。
“王爺,王妃,下官已在府中備好酒菜請……”
林越上前打斷:“不必了,你儘管將整個蜀州的情況告知我們王爺就好。”
嚴嵩竹有些驚訝。
蜀州本就經常受決堤,洪澇之苦,因此幾乎每年都在賑災,隻是今年損傷過於嚴重,朝廷這才遲遲沒有派下官員。
以前的那些欽差無一例外地都是先到府中吃喝玩樂一番,沒成想鎮北王和那些人不一樣。
嚴嵩竹連忙道:“王爺當真憂國憂民,既然如此,那下官明日再跟王爺一敘。”
也不等裴渡拒絕,嚴嵩竹就說起了蜀州的情況。
“受災害最嚴重的在蜀州往南一帶,因為靠近堤壩,所以堤壩決堤的時候就有數十個村莊直接被淹沒,無人生還,現在正直春季,百姓們剛播完種一兩個月,今年怕是要顆粒無收。“
嚴嵩竹頓了頓,語氣忽然嚴肅起來,說:“還請王爺回去後跟皇上說明蜀州的艱難,賦稅一事……”
“本王來之前陛下就已經下旨,未來三年蜀州受災的地方不用交賦稅。”
嚴嵩竹頓時感動不已,雙手握拳,雙手舉國頭頂,大聲道:“聖上英明!”
裴渡瞥了他一眼,忽然問:“現在城中如何?”
嚴嵩竹看了一眼裴渡冷漠的臉,臉色稍稍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道:“回王爺,城中目前沒有水患,但四周的流民都聚集在城外,如今下官不敢大開城門,隻怕流民大批進城會引起暴亂。”
薑寶珠聽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嚴嵩竹的做法並沒有錯。
剛才進城的時候城門外起碼上千流民聚集,要不是他們的士兵武器精良,看起來威嚴無比,恐怕這些人早就往城門裡麵衝了。
之前她在京城的時候就領教過,人在絕望之際是根本不怕死的,要是流民入城,恐生大亂。
正想著,薑寶珠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一抬頭,裴渡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
“本王記得前段時間王妃在上書房寫了一篇救災策論引得郭先生謬讚,想來王妃對此次災禍也應有應對之策吧?”
薑寶珠睜著大大的眼睛看了看裴渡,又看了看隨性的官員,有些不確定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嗎?”
裴渡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她根本沒那個腦子好不好?
再說古人的智慧又不比現代人差,救災體係說不定比自己想的還要完善,裴渡竟然以為她也可以在這些從千萬人中選出來的大官中說出驚天動地的方案?
薑寶珠擺手搖頭:“王爺,我不行。”
之前薑寶珠還在跟裴渡生氣,這會兒不肯說出自己的見解,在許多人看來就是王妃故意在這麼多人麵前不給王爺麵子。
官員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畢竟裴渡殺神的名號不是白傳的,之前還聽說裴渡會發瘋,如今薑寶珠當著這麼多人駁了王爺的麵子,想來鎮北王下一秒就會火冒三丈,讓王妃滾回京城。
可這一切並沒有發生。
彆說生氣了,官員們甚至看見他們王爺肉眼可見地勾唇笑了起來。
那笑聲中似乎還帶著一抹縱容的意味:“那就當本王給王妃布置的功課了,三天之內把策論寫出來。”
薑寶珠:“……”
裴渡垂睫看到薑寶珠氣呼呼的模樣,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還說:“今日王妃先隨本王視察城中情況吧。”
薑寶珠剛想說不去,可看著裴渡那似笑非笑又陰測測的神情時,立馬慫了。
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一天的時間,裴渡把城內視察了個遍,從城東走到了城西,從城南走到了城北。
嚴嵩竹還算有些能力,城外亂成了一片,但城內卻還在正常運轉,最先入城的流民全部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但騎了一天的馬,薑寶珠都感覺自己大腿兩側火辣辣的,疼的要死。
但每次看向裴渡的時候,對方都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絲毫瞧不出一絲倦意。
分明裴渡這些天連每天四個小時都沒有睡夠啊,這男人怎麼這麼好的精力?
薑寶珠心裡默默吐槽著,但好在夜幕低垂時,裴渡終於要回嚴嵩竹的府中了。
嚴嵩竹帶著附近幾個縣的官員一同給裴渡以及薑寶珠接風洗塵。
這次裴渡倒是沒有拒絕。
偌大的飯桌上除了薑寶珠外都是男人。
飯桌上隻有幾個菜,雖說是這段時間以來薑寶珠見到過最好的吃食,但對於一州知府來說,這樣的飯菜實在過於簡陋。
但許久沒有吃到過新鮮油水的薑寶珠還是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但這一幕卻把周圍的官員看呆了。
畢竟誰也沒想到堂堂鎮北王妃吃飯竟然這麼豪邁,看的桌上的男人都餓了。
但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全程王妃隻顧自己吃,絲毫沒顧著王爺,王爺夾菜薑寶珠就搶先一步夾到自己碗裡麵。
遇到自己不喜歡吃的,薑寶珠也會毫不猶豫地夾起來,然後落入王爺的碗裡麵,一本正經地說:“王爺我不愛吃這個,你吃了吧。”
眾人:“???”
王妃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然而裴渡非但沒生氣,在看了一眼薑寶珠後,麵無表情地夾起碗中王妃不愛吃的菜,默默地吞了進去。
嚴嵩竹看的嘴角直抽,感慨道:“如今城內糧食緊缺,沒辦法好好招待王爺王妃,不過下官沒想到王妃竟沒有一丁點嫌棄,下官實在慚愧。”
薑寶珠刨飯的動作一頓。
嚴嵩竹這麼一說,原本還想讓旁邊的丫鬟給她再添一碗飯的,此刻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渡眸色一暗,深深的看了嚴嵩竹一眼。
嚴嵩竹還不懂自己說錯了什麼,就聽見王爺麵無表情地跟薑寶珠說:“沒吃飽就讓人給你盛。”
薑寶珠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其實飯量挺大的,彆看平時吃飯的時候隻吃個四五碗飯,可實際上從早上一睜眼連珠就開始給她頭尾,一天到晚她嘴巴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
薑寶珠看著裴渡,最後捧著碗遞給身邊的丫鬟,壓低了聲音道:“那……那就再來一碗吧。”
說完端起一旁精致的茶杯,假裝淡定地喝了一口幾乎毫無茶香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