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寶珠回憶起書中的劇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姑母,我和裴渡現在感情好的不得了,前幾日他還陪我回侯府過爹爹的壽辰呢。”
裴蘭瑛自然也聽說壽辰的事,但也知道今天裴渡進宮時不等寶珠便走了。
裴蘭瑛取下天翠綠色寶石護甲,纖直的手指戳了戳薑寶珠的腦袋,滿臉無奈:“你自己高興便好,今日在上書房感覺如何?若是有不長眼的欺負你,便讓見雪替你收拾回去。”
周見雪對這一幕見怪不怪,小時候的薑寶珠小嘴兒跟裹了蜜似的,每次犯錯母妃都舍不得罰她。
而且明明薑寶珠才是皇宮裡的大霸王,母妃卻總覺得有人欺負薑寶珠。
周見雪想著,忍不住看著正在撒嬌的薑寶珠,圓潤濕潤的大眼睛,白裡透紅的鼻尖,膚光勝雪,漆黑的眼睛透著一股靈動憨嬌。
周見雪用膳時眼睛一直往薑寶珠身上瞥,結果看見薑寶珠吃飯時腮幫子鼓鼓的,越發覺得可愛。
等她反應過來,周見雪覺得自己肯定被下蠱了,氣的她放下筷子便帶著薑寶珠這個伴讀前往了教習場。
薑寶珠一路上勸誡無果,忍不住安慰自己,騎射課天天有,說不定出事的不是今天呢?
到了騎射場,三公主和薑清音也穿著騎射的服飾來了。
三公主看到周見雪,又慫又作又小心翼翼翻了個白眼。
薑寶珠身著煙青色金絲窄袖,下身淡黃色百蝶裙,腰間兩根同色飄帶,顯得乾淨利落。
楊中郎將知道這位祖宗估計連弓箭都拉不開,便懶得管她,隻求薑寶珠安安分分地在場外坐著,混到下學出宮便好。
薑寶珠乖巧地站在安全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周見雪,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抓著兩根飄帶,眼神中寫滿了緊張。
周見雪穿著乾練的紅衣,烏黑的頭發隻綁了一根紅色的飄帶,遠遠地把她身後的皇子和伴讀們甩出遠遠的一大截,手中的弓箭更是百發百中。
等周見雪輕鬆跨馬而下,眼神忍不住奇怪:“寶珠,你怎麼了?”
周見雪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裡的變化。
薑寶珠先是一愣,然後眨巴眨巴眼睛,把剛才要叮囑的話忘記的一乾二淨,看著高大的馬匹說,“公主剛才好厲害,不僅百發百中,而且還甩了其他人好遠。”
薑寶珠的語氣又慫又可愛。
周見雪嘴角上揚,畢竟薑寶珠已經很久沒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一時間她內心異常的滿足。
她昂著頭,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你也不看看本公主是誰?本公主自幼勤練騎射,自然要比其他人厲害些。”
薑寶珠還未說話,剛下馬的幾位皇子聽後卻不高興了。
周見雪自小壓他們一頭,他們努力了這麼多年都比不過便已經很憋屈了,如今被堂而皇之拿到明麵上說,眾皇子心中自然憤憤不平。
五皇子道:“厲害又怎樣,自古女子便是要相夫教子,我記得大公主應該也到了開府的年紀了吧?有空練騎射,倒不如抽空選個好駙馬。”
其餘皇子皆是沉默不言,可眼神中都是得意之色。
好似這樣便壓了周見雪一頭似的。
周見雪臉色陰沉,一雙眼睛卻像是要噴出火來,抬起手將手中的玄鐵弓箭丟到了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下意識接過弓箭,結果太重致使他節節後退,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三公主與五皇子一母同胞,立馬上前,滿臉憤怒:“周見雪,你太過分了!你不就是仗著你的母妃比我母妃位置高一頭嗎?有什麼好得意的,父皇這麼多年不還是沒有將你的母妃立為皇後?”
周見雪麵上覆蓋一層冰冷的寒霜,她身上的氣壓瞬間向四周蔓延,一步步走向三公主。
三公主滿臉緊張:“你……你要乾什麼?”
薑寶珠同樣擔心,皇子公主們打架,小事還好說,但三公主和永安公主母妃位置旗鼓相當,對方若真要撕破臉皮,對周見雪和姑姑沒有任何好處。
五皇子這時吐出一口惡氣,“得意什麼!反正練的再好也不能想我們一樣建功立業。”
周見雪身體一顫,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眼睛頓時紅了。
從她懂事後,她便知道母妃的難處。
哪怕母妃是貴妃,手中執掌鳳印,可太子的位置卻是彆人的, 若自己是皇子,母親便不用被宮中那些嬪妃背地裡說閒話,說不定還能去爭一爭太子之位。
薑寶珠同樣蹙眉,五皇子說話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輕輕的拉了拉周見雪的手。
周見雪眼淚模糊了雙眼,可仍然能夠看見薑寶珠眼裡的擔心。
薑寶珠慢慢走到五皇子身邊,彎下腰薑將壓在五皇子身上的玄鐵弓箭拿起來,結果手裡頭的弓箭輕如鴻毛,薑寶珠臉上震驚又感概:“五皇子你的身體怎麼如此之虛,竟連把弓箭都拿不穩!”
五皇子得意的臉上頓時漲紅。
薑寶珠這是在赤裸裸地挑釁!
玄鐵弓重達百斤,整個朝堂除鎮北王能拿起拉開外,便隻有薑家那群力大無窮的怪胎能夠拿得動。
還未等他說話,薑寶珠的眼神又在其餘皇子身上來回掃視,最後問:“諸位皇子口中便隻有這一點可以攻擊到公主嗎?”
皇子們一愣,沒想到薑寶珠會開口幫永安公主。
周見雪他們還可以欺負,但薑寶珠……也不是不能欺負,隻是欺負了薑寶珠,屬於傷敵二百五,自損一千。
薑崇明和薑映宴跟死狗一樣難纏,就連不學無術的薑允……
上次有人看不慣薑寶珠的做派,便在酒樓了罵了兩句,誰知道被隔壁包廂的薑允聽到了,他可不管公子還是小姐,總之那一桌子的人輕則兩個熊貓眼,重則腿打斷。
一時間五皇子沉默了。
薑寶珠見眾人不回答,又繼續道:“公主比大家優秀不是有目共睹的事嗎,就連陛下也經常誇讚公主所以你們嫉妒了嗎?”
薑寶珠又帶著疑惑的語氣問:“難道優秀也有錯嗎?還是你們在質疑陛下呢?”
薑寶珠聲音不大,可卻像錘子一樣重重地敲擊在眾人的腦袋上。
天底下沒人敢質疑天子。
周見雪愣住了,抹了把眼淚,跟護犢子一樣把薑寶珠護在身後:“寶珠說的沒錯,本公主是女子又如何,你們比不過本公主,應是你們自卑才對!”
五皇子狡辯道:“剛才隻是你運氣好,下一次騎射還不一定誰贏。”
“好啊,不用等下次了,咱們今日再比一次。”
“比就比!”
“本皇子也要比!”
……
薑寶珠:???
薑寶珠要阻止,可周見雪和其餘皇子已經拿起玄鐵弓箭跨身上馬。
皇子們切磋是經常的事,但公主和皇子們切磋還是頭一遭。
比試剛開始,周見雪一揚馬鞭直接衝到了最前麵,五皇子等人緊隨其後。
最開始還看不出差距,可越往後,差距越拉越大。
馬場上五皇子的眼神越來越暗,目光和他身邊兩名伴讀眼神交流,隨後兩名伴讀甩著長鞭,一左一右貼著薑見雪的馬匹去。
一道銀色的光影閃過,還未看清是什麼東西,薑寶珠看見周見雪的馬匹突然撅蹄子發出淒慘的嘶鳴聲。
“殿下——”
馬匹狂奔,周見雪一隻腳被卡在馬鐙的縫隙中,身體被馬匹拖行。
一時間,整個馬場上的侍衛們都慌了,紛紛上前去追馬,那馬卻像是瘋了一樣,沒人追得上。
五皇子等人見狀,看好戲似的從馬背上下來。
薑寶珠來不及多想,見五皇子的模樣心中忍不住生氣,一把就將五皇子給推開:“給我起開!”
薑寶珠在眾人震驚地目光下爬上了馬背,五皇子震驚地抬頭,也不知道是因為震驚薑寶珠說大逆不道的話還是因為薑寶珠要騎馬救周見雪。
一直不說話的薑清音這時候也拉住了薑寶珠,今早被打得半腫的臉上滿是關心:“寶珠,你是要去救永安公主嗎,你彆去了,太危險了。”
薑寶珠沒想到薑清音此刻會關心自己的安全,恍惚了一下說:“我是公主的伴讀,我不能讓她出事。”
薑寶珠雙腿夾了夾馬腹,騎著馬朝周見雪的方向跑去。
她其實不太會騎馬,隻有在現代的時候騎過景區那些溫柔的小馬,因此她騎馬的速度並不快。
她在看公主那匹馬的運動軌跡,發現馬匹是朝著馬廄的方向跑去時,薑寶珠瞳孔一縮,毫不猶豫朝馬廄的方向跑去。
薑清雪靜靜地注視著薑寶珠騎馬不太熟練的背影。
在她的夢中,周見雪與皇子們發生矛盾,氣急之下相互比試,最後馬匹忽然發狂朝馬廄的方向跑去。
周見雪被馬匹踐踏成了一灘肉泥,得知消息後,裴蘭瑛也瘋了。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薑寶珠竟然會騎馬去救周見雪。
不過這樣也好,薑寶珠就和周見雪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