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流徽看見薑清音一動不動,徹底慌了。
“清音,救救我……”
薑清音眼尾的神色瞥了她一眼,斂下眼眸中那抹遺憾的神色。
恰好此刻一陣寒風吹過,薑清音淡青色的紗裙向後微微飄揚,柔弱的身軀站立在寒風中更顯柔弱。
“寶珠妹妹,今日可能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與大家計較了?”
薑清音的聲線溫和,好似一個知心大姐姐在試圖和驕縱跋扈的妹妹講道理。
薑寶珠沒想到這時候女主也要摻合進來,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反問道:“你是覺得她們做的對嗎?”
薑清音搖頭,像是順毛一樣溫聲細語地開口:“我沒有覺得她們做得對。”
薑寶珠臉色這才好了多不少。
她差點以為薑清音也和這些官家小姐一般。
薑清音見薑寶珠肉眼可見的被摸順了毛,嘴角撩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薑寶珠還是和以前那樣沒腦子,幾句話而已就被她拿捏到。
薑清音纖長的睫毛眨了眨,繼續道:“但是爹爹在朝堂中樹敵這麼多,何必為了一個卑賤的奴才和大家結仇?”
“楚連珠是罪臣之女,你可知她的父親不僅賣官還貪汙整治河道的三十萬兩白銀,如今你把她收為奴婢,可有想過有一天會給家中帶來災禍?”
她自顧自地說著,並沒有看見薑寶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眼神中多了探究的神色。
薑寶珠身後的連珠雙眼赤紅,喘著粗氣,她很想反駁,可又不想給王妃惹來麻煩。
杜流徽見薑寶珠不說話,以為薑寶珠被說服了,眼神挑釁地看著楚連珠:“清音說的沒錯,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若是陛下有天追究下來,侯府吃不了兜著走,我們剛才那麼做,也是為了讓楚連珠這個賤人識相地離開。”
薑寶珠看著這群人沆瀣一氣,薑清音也不說話,一時間被氣笑了。
“楚連珠的父親被問斬,男丁流放千裡,所有女眷趕出楚府,這便是陛下的旨意,難道你們還要代替陛下再擬旨不成?”
不管楚家真相如何,嘉帝不追究了便是不追究了,這些人敢越過皇帝探究上位者的
此話一出,就連薑清音也變了臉色。
杜流徽更是急忙否認:“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們可沒說!”
薑寶珠卻不聽。
反正原主在這些人眼裡毫不講理,她今日也要跟著不講理:“我說有就有,今天你們一個都彆走,我們這就進宮問陛下,到底有沒有這個意思!”
這些人一聽,腳頓時就軟了下來。
薑寶珠從小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就連陛下也喜愛萬分,見麵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
可她們連皇宮都很少有資格進入,更不用說當著陛下的麵對峙。
就連薑清音的臉色都慘白了幾分。
她的手緊緊的捏著,目光漆黑深邃,死死的盯著薑寶珠。
放在以前薑寶珠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奴婢出頭,她們打了殺了,她還要在旁邊拍手叫好。
如今卻為了楚連珠要鬨到陛下那裡去。
還不等薑清音想著,薑寶珠已經抓住杜流徽的手臂往外拖,嘴裡喊著要麵聖。
杜流徽被嚇得哇哇大哭,不停的往後退。
可薑寶珠力氣驚人,那雙手如同鐵鉗一樣死死將她焊住,嚇得她隻能抱住薑清音的大腿。
一時間店鋪裡混亂不堪。
“你們在乾什麼?”
人群中,一道清冷決絕的聲音傳來,薑寶珠下意識回過頭,便看見自家大哥一身朝服地站在店鋪門口。
薑寶珠被嚇到了,下意識鬆開手,杜流徽毫無形象地摔在地上。
薑映宴徐徐走了進來,看見小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她,眼尾微微發紅,目光頓時沉了下來:“怎麼回事?”
薑寶珠沒敢說話。
她剛才隻是想嚇一嚇杜流徽和那群官家小姐而已,沒想過把事情鬨大。
然而在薑映宴眼裡麵則變成了寶珠被欺負的一句話不敢說,再看寶珠身邊婢女臉上的巴掌印,周身冰冷的氣息蔓延整個角落,如同置入冰窖。
薑映宴森森的眼神掃過麵前的女子,目光最後落到薑清音身上,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杜流徽一見薑映宴進來,如同看見了天神救兵,劈裡啪啦將今日的事說了清楚。
薑映宴在她眼裡溫潤如玉,是世家公子中脾氣最好,最講道理的人,她以為薑映宴能夠給自己做主。
但她沒有意識到對方的眼神越來越黑,看她的眼神如同死人。
杜流徽還在繼續往下說:“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們也是為了寶珠好,可我們沒有想到寶珠被那婢女荼毒地這麼深,無論如何也不聽我們的……”
“她憑什麼聽你的?”
薑映宴清冷的聲音傳來,杜流徽的話戛然而止:“我……”
“你算個什麼東西?寶珠要做事何時需要你們置喙。”
杜流徽:“……”
薑寶珠:!!!
她一雙星星眼眨了眨,眼中滿是佩服。
不愧是全文嘴巴最毒辣的反派!
薑映宴感受到寶珠敬佩的目光,嘴角撩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但那眼神依舊讓人無法直視:“看來杜大人這幾年過於忙碌,以至於忘記如何教育家中子女,是時候讓杜大人歇一歇了。”
薑映宴的聲音如飄雪的冰山,讓杜流徽僵硬在了原地,她目光震驚地看著薑映宴。
薑映宴是想革父親的職位!
忠信侯是陛下身邊的寵臣,薑映宴年紀輕輕便坐上了和她父親一樣官階位置,甚至還是內閣人選,想要拉她父親下馬簡直易如反掌。
杜流徽嚇得直哆嗦,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朝薑寶珠跪下,一雙手毫不猶豫往自己臉上招呼,沒一會兒臉都扇腫了。
“王妃,您饒了我這一次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杜流徽哭的鼻涕橫流,可她都不在意。
她爹要是真的因為自己的原因被革職,她的下場恐怕比今天還慘。
她不能成為杜家的罪人!
見薑寶珠不說話,杜流徽爬過去抓住薑清音的裙擺,哭著道:“清音,你也是薑家人,你能不能幫我勸勸王妃,讓她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次,我爹要是被革職,我一輩子都完了。”
薑清音臉色一變,沒想到這個時候杜流徽竟然會讓她求情。
果然,薑映宴的目光注意到了她,語氣格外刻薄:“薑清音不過是家中庶女,如何比得上我們寶珠,你求錯人了。”
意思是說薑清音給薑寶珠提鞋都不配。
一時間,薑清音的眼神瞬間通紅,眼淚奪眶而出,迅速低下頭。
低頭瞬間,那雙滿是淚水的眼中投射出陰狠的恨意。
薑映宴並未看見薑清音的神色變化,他轉過頭眼神溫柔,帶著哄孩子的語氣:“寶珠,大哥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大哥送你回去。”
說完,他帶著寶珠毫不猶豫的離開。
等上了侯府的馬車,薑寶珠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一個致命的問題。
就在剛才,她好像把女主得罪的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