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落陰?元辰宮?
站在旁邊的林海恩,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神色,明顯是都沒聽過這個特殊的入地府之法。
而那個強忍著手臂疼痛的中年男子,則是在認真回憶兩秒後,猛然瞪大眼睛連忙道。
“對,對。”
“道長,就是就是觀落陰,我聽那些親戚說,狗道就是把那個能入地府的法術,叫做觀落陰。”
“還說,隻要能尋到自己的元辰宮,就能看到未來命運,甚至是還能夠更改命數,逆天改命,享受富貴。”
“可誰知道,不說是改命了,就連我娘有沒有見到我爹都不知道,現在整個人也是跟呆傻了一般,不吃不喝,怎麼喊她都不應啊。”
得到這個肯定的回答。
寧法師已然理清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如何,頗為鄭重的講述道。
“若是那個邪道稱入地府的法術為觀落陰,那此事便與普寧無關。”
“因為,觀落陰這個特殊法術,隻有本道這一脈才會,普寧並不會這個術法,更沒辦法帶人尋到那所謂的元辰宮。”
“那個邪道想必是用普寧的名頭招搖撞騙,或者是打算把這份因果轉嫁到普寧的頭上,以此來給他添堵。”
“而這邪道所使的法,也絕對不是觀落陰,應當其他的特殊手段。”
“觀落陰,為我閭山一脈秘術,確實能帶普通人前往地府,尋到那所謂的元辰宮,但改命卻是完全沒有可能。”
“命,早有天定,豈是簡簡單單說改就能改的?”
“況且,若是正規的觀落陰秘術,待到覺魂回到陽間之後,受者最多也就是虛弱疲憊數天罷了,必不可能如你娘那般不吃不喝。”
“但話說回來,你這般氣勢洶洶的來尋仇,可就連仇家都能找錯,又如何救得了你娘?”
聽到這番話。
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整個人便是呆住了。
這兩天來,他真當是找了不少醫生,還有所謂的民間赤腳醫生,始終是沒辦法救回自己的娘。
眼看著人越來越不行,就仿佛馬上就要斷氣般,才覺得這多半是中邪了,便是到處打聽那所謂普寧道長在哪裡。
結果好不容易才尋到這裡,最後竟是找錯了仇家?那個邪道根本就不是普寧,而是其他人專門用這個名字來招搖撞騙?
那要是找不到那個邪道,豈不是自己的娘便救不回來了?
中年男子頓時就失去了方向,整個人雙眼都迷茫了起來,更有些說不出的悲哀和痛苦。
但下一秒。
中年男子立刻便反應過來了,直接對著寧法師磕頭不停道。
“道長,道長。”
“求您,求您救救我娘吧?”
“既然您能看出這個法術的由來,肯定也是能解決這個法術,將我娘救回,求求您,求您了。”
先前還凶狠蠻橫無比的中年男子,此時為了能夠救下自己的娘,朝著寧法師磕頭不停。
在短暫的交談裡。
這個看似莽撞,實則很機靈的中年男子便已是感覺到了。
寧法師絕對是有大道行、大法力的高人,要是他願意出手幫助的話,自家娘親多半是能有救。
看著磕頭不停的中年男子。
寧法師仔細思慮兩下,便是直接上前一步,伸出腳用鞋麵擋住中年男子朝地撞去的額頭,更是抓住其脫臼的手臂,用力一揮。
“啊———”
這個中年男人的痛嚎聲,瞬間便在天威觀響起。
可等他回過神來,卻是猛然發現,先前半點勁都使不上,更是劇痛無比的手臂,已是徹底恢複過來,更沒有半點不適感。
也就是說。
先前自己闖入這個道觀的時候。
眼前那位頗有仙風道骨的道長,僅僅隻是用力的伸手一扯,便是將自己的手臂給扯到脫臼,以此來給自己教訓。
現在所有誤會都理清後,又是簡單的伸了下手,便讓自己的手臂恢複如初,並沒有留下半點後遺症。
這種手段,簡直是有些不可思議,更是讓中年男人越發確定,眼前的高人道長,絕對能救得了自己娘親。
此刻。
中年男人的臉上湧現出希冀和激動,便打算繼續懇求的時候。
寧法師便是麵無表情的伸手揮了下,不容置疑道。
“不要囉嗦再求什麼東西了,省的惹得本道厭煩。”
“說下你住在何處,若是能救,本道屆時自是會過去救你娘一命,若是不能救,那有這劫也是命中注定。”
那中年男人愣了下,沒想到寧法師會給出這般模棱兩可的回答,雖然心中很想要個肯定的回答。
但也再不敢多說什麼,隻能看向寧法師,繼續懇求道。
“道長。”
“我的名字叫陳建安,我家就在常樂市的下沙村。”
“村口不遠處有棟五層樓房,就是我的家,請您一定要來,一定要快點來啊。”
“不然我娘,我娘她她可能撐不了那麼久,真的撐不了。”
“道長,要不然您現在就坐我的車去吧?我這次剛好的開著車來,恰好是能給你帶過”
還未說完。
陳建安便是忽然停下話語,整個人亦是沉默下來。
因為,他剛剛已經是無比清晰的看到寧法師的眸中露出了幾分不滿和不悅,頓時就不敢再繼續要求什麼。
雖然不想再聽這種囉嗦,但寧法師還是看向站在旁邊的林海恩,緩聲示意道。
“徒兒,把你平日畫的安神符拿一張出來給他。”
“按照為師的推斷,應當是魂魄被某種邪法給拉走了,至今都還沒有回來,因此才會呆傻的不吃不喝。”
“但還有脈搏,心臟也能跳動,說明也不是三魂七魄全部都被拉走,用一張安神符鎮住剩餘魂魄,自是能再穩定一段時間。”
聽到這番話。
林海恩也沒有遲疑猶豫半點,立刻就跑到自己的房間中。
拉開書桌的抽屜,從一大堆各種各樣的符籙中,撚出一張的安神符。
在這段時間的修習中。
但凡是有空閒的時間,林海恩都會專門繪製一些符籙,以此來溫習符籙一道,也為了下次回家時交給三姑奶奶。
三姑奶奶現在要護佑十裡八鄉,若是有了他的這些符籙協助,不管做什麼都能方便簡單不少。
隨著陳建安接過符籙。
寧法師似怕其還不會用,便是麵無表情的講述道。
“回家之後。”
“點燃此符在你娘的頭頂繞上三圈,等到三圈都繞完,便可給你娘喂點糖水繼續撐上一段時日,但莫要喂任何的吃食。”
“其他話無需多說,早點回去,用上這安神符便可。”
陳建安如獲至寶般的小心,將符籙放在衣服內裡的暗兜中,隨即看向寧法師和林海恩,無比誠懇的感激道。
“多謝道長,也謝謝這位小師傅。”
“如果我娘能活下來的話,你們就是我陳建安最大的恩人,無論什麼事,隻要是能做到,我絕對不會推辭半點。”
緊接著。
陳建安好似想起了什麼般,便是輕歎了口氣,繼續道。
“道長,若是您見到普寧道長的話,請您幫我說聲對不起,我剛剛真是急的整個人都要瘋了。”
“隻覺得是普寧道長害了我娘,害她隻剩下一口氣了,未曾想到過還有他人冒充這種情況。”
“我知道,道長不願和我多說什麼,那我就先回家了,麻煩您麻煩您能快點來我家,救救我娘”
說完。
陳建安便是咬了咬牙,也不再多說什麼,又朝著寧法師拜了一下,便是轉頭跑著下山了。
隻想著抓緊回家,把那安神符給自己的娘親用上。
此刻。
看著快步跑下山的陳建安,徐四娘也是輕輕搖了搖頭,無奈道。
“還真是不知該說什麼。”
“這人得虧是先來寧法師您這裡了,剛剛要是去普寧道長那個山頭的話,即便普寧道長有理,卻也多半說不清。”
“雖說關心則亂,可這也不能半點都聽不進去啊。”
寧法師對此並未多說些什麼,而是看著徐四娘,出聲道。
“四娘。”
“你幫我找個人去通知下普寧,讓他明早來天威觀即可,隻需說邪道出沒便可。”
“至於剛剛的事情不用告知,屆時由我來說便可。”
“好的,寧法師。”徐四娘連忙回了句,隨即也不再耽擱什麼,立刻就準備下山,繼續道。
“現在天快黑了,那我得趕緊下去找人去帶個話。”
徐四娘也立刻快步下山。
隨著天威觀又隻剩下師徒倆,寧法師看向林海恩,開口問道。
“徒兒,你可知師父為何打算管這事?”
“同樣是兒子來替母親求一條生路,一個月前的葛山村中,那些少年為師不曾看過一眼。”
“但這次,即使那男人最開始蠻橫不講理,可為師都決定去看看?”
林海恩略微想了下,便是認真的答道。
“自作孽,不可活。”
“此前是葛山村中的人自作孽太深,自是沒辦法救,但這次完全就是被蒙騙,這也屬於被鬼祟害的情況,所以自是能救。”
“這隻是其一。”寧法師笑著點了點頭,而後頗為凝重的講述道。
“之所以這次師父打算幫,除了這多半是無辜遭劫外,更多的還是這件事關於邪道,更與咱們閭山有關。”
“打著閭山觀落陰的旗號,在榕城周圍的地界行惡,無疑就是太歲頭上動土,絕不可令其肆意妄為的挑釁。”
“絕不能讓邪道,以此種方式毀掉咱們閭山名聲。”
“而且,這些邪道對整個道門的危害,其實比起劫難都要更大。”
“並不是指邪道的法力道行厲害,而是邪道的所作所為,所行的每一件惡事,在這世俗中都會被加到我們道門身上。”
“普通人沒有什麼法力道行,自是不知何為邪道,何為正道。”
“若是遇到邪道作祟時,他們更是分不清,隻知作惡之人穿著道袍,那一切道士在其心中,都將被打成邪道。”
“就像先前那人,剛入觀時的眼神,可是有半點善意?都已是將咱們師徒倆當做邪道了。”
“世俗如果越來越厭惡、排斥道門,那咱們往後又該如何處理?如何應對這世俗的敵視?真當再也不入世了嗎?”
“正因如此,在這千百年來,咱們道門一直便有個默認的規矩。”
“一旦發現邪道,那無論怎樣都要追查到底,徹徹底底的毀其道行,滅其根基,讓其被這天地因果反噬而亡。
“小輩不敵,那就請來長輩,長輩還不敵,那就用命請來祖師。”
“正是這般不縱容的雷霆手段,才讓各個地方基本都是假和尚居多,極少見到假道士,都怕被咱們真正的道門中人製裁。”
林海恩已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更是提取到了關鍵信息,堅定道。
“明白了,師父。”
“以後要是遇到邪道的話,我就會第一時間將其道行毀掉,就像打殺惡鬼那般,將其攆個半死,再交給天地因果處理。”
聽到這番話。
寧法師不由得愣了下,似乎沒想到自家徒弟竟是能領悟這麼快,果真是無論何事皆走正路啊,感慨的點了點頭道。
“自是如此。”
“要是精怪鬼祟,咱們都還要估量下,它們有沒有犯下惡孽,能不能將其打個魂飛魄散。”
“但邪道的話,即便現在的時代變了,不可直接打殺,但隻要見到便可毀其道行,無需聽其多說半點。”
“能成邪道,自有原因,多半無救,懶聽其辯。”
說到這裡。
寧法師忽然皺起了眉頭,深思數秒格外不解的疑惑道。
“這片區域有邪道出沒,基本是能確定之事了。”
“但讓為師無法確定的是,普寧何時有招惹過邪道了?那個邪道為何行惡事時,要打著普寧的名號以此來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