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輕誦望白鶴真君前來相助後。
“咚—咚—咚———”
林海恩便覺得心臟沉悶如擂鼓,體內的炁更是湧動沸騰起來,四肢百骸都宛如失去控製了,意識更是飄蕩起來。
原本林海恩還未決定,是否真要請來白鶴真君相助。
畢竟,就像幾位長輩所說那般,不能事事都請九天神明相助,修道修的是自身道行。
能自行解決的詭事,自是無需九天神明協助。
況且,現在道行還不夠,胡亂請神的話,多半會讓師父長輩擔憂,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但現在這五猖鬼明顯是道行極高,大肆吞食完香火後,竟是都修出了普寧道長都難以抵禦的神通。
這時若不上前,更待何時。
更不用說,要是普寧道長借祖師法力還不能滅鬼,肯定是要以性命來請祖師親至。
那還不如由他來對付這五隻惡鬼。
至少,先前就已經和白鶴真君聊好,肯定是不會有何意外。
這一刻。
正用全身法力抵禦五猖鬼神通的普寧道長,見到林海恩緩緩低下頭,以及一股恐怖氣機正在緩緩降臨,頓時明白這是在起乩喚神。
立刻臉上就有些急了,更是想要出聲阻止。
這他都跟著進村了,要是還讓林海恩起乩傷身,那他還跟著來乾嘛?
況且這五鬼也就是神通有些詭異,要是借來祖師法力相助,也不是無法應對,無法抵抗。
稍微抵擋一會。
等到清元、清玄和震乾三人前來,自是都不用拿命請來祖師,海恩怎就是如此的著急。
普寧道長想要立馬勸阻,但那五猖鬼的神通,令其舌頭僵硬無比,就連開口都變得有些勉強。
手裡已是掏出三炷香的閻九幽,則是率先開口道。
“普寧師叔,您不要急。”
“海恩師兄之前便跟我說過,若是五猖鬼太過凶惡,就會請來九天神明助陣,應當不會有事。”
聽到這番話。
普寧道長略微鬆了口氣,看來海恩這是早有準備,那大概是不會出什麼大事。
這娃子雖然執拗、正直,但也明白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肯定是不會在這種尋常鬼祟邪廟一事上,就不顧後果的胡亂起乩。
但也是驅使法力到舌頭,稍稍緩解幾分僵硬,連忙催促開口道。
“九幽,快插上三炷香。”
“那位神就要來了,點香引路護佑海恩軀體!”
閻九幽點了點頭,立刻便將三炷香點燃,插在了林海恩戴著的鎏金白鶴盔上。
僅僅隻是插香的那一下。
閻九幽便覺得心神震蕩,好似有了不得的真身正在降臨,令其整顆心都跟著激湧狂震。
現在的他,終於明白了清晨海恩師兄說的到時便知是什麼情況。
這等可怕威勢。
即便是不修行的尋常人,亦是能夠看出非同尋常。
隨著三炷香插下。
林海恩的手腳開始微微顫抖起來,更好似有龍紋顯現,仙藕的淡淡清香傳來,將磅礴陽氣儘皆接下。
而在那九天之上。
林海恩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仿佛是橫渡了萬萬裡,又來到了那雄偉恢弘的玉虛宮前。
那個由鶴羽製成的小板凳,還擺放在那玉虛宮的殿門前。
林海恩也不猶豫,直接小步上前,安靜的坐在凳子上,看著那遠處的十萬山峰,臉上依舊充滿了驚歎神色。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神異了啊。
隻可惜不能進玉虛宮看看,但能坐在殿門前,應當也是他人難以想象的福澤了。
“隆隆隆———”
沉重的殿門拉扯聲響起。
那看不清麵容的龐大虛影,宛如瞬間般的緩緩出現,林海恩見狀連忙站起,更是恭敬的拱著手。
但還未等他說些什麼,神叱亦是如滾滾雷霆般響起。
“汝,且坐著。”
“本尊這便去看看,哪處惡鬼膽敢如神巡境!!”
神叱落下。
一道威嚴的鶴唳聲便是隨之響起,那龐大虛影頓時消散。
林海恩又坐在了板凳上。
而那玉虛宮殿門還是開著的,裡麵竟是忽的傳來一陣恢弘大音,好似有一眾弟子正在誦經。
“道言:昔於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無量上品,元始天尊當說是經,周回十過,以召十方,始當詣座。”
“天真大神,上聖高尊,妙行真人,無鞅數眾,乘空而來”
這誦經聲落入耳中。
讓林海恩頓時便有些呆滯,就連殿外的十萬大山都忘了看,已然是徹底沉浸其中,周身微微泛光,法力似也在交相回響。
葛山村的村口。
已是將麵包車開到村口位置的王官任,看了眼還站在村口守著的村長和村痞,立刻扭頭開口道。
“幾位道長,那葛山村的村長還在守著。”
清玄真人頗為平靜的點了點頭,也不著急的緩聲道。
“自是還在守著。”
“那五猖鬼正膽大包天的巡境,這些同流合汙的村民,自是要幫忙守著以免佛道高人靠近。”
“但也不急,普寧和兩個娃子都已經進去有一會了,想必那些村民和香客們,應當是也快要醒悟過來,繼續等待片刻即可。”
就在這時。
村口位置忽然間騷亂了起來。
一大群香客慌張無比的跑出,臉色慘白無半點血色,都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而那手提喇叭的葛山村村長,看到如此多人的跑出,連忙大喊著道。
“鄉親們,你們在跑什麼啊。”
“今日可是五通財神巡境的大日子,待會遊神巡境結束後,你們都還能許願,儘皆都是有求必”
還不等這村長說完。
便是被幾名香客踹倒在地,不論男女老少隻要是從村口逃走,都會大力的給這葛山村村長踩上兩腳,口中更是謾罵不停道。
“你特娘的,騙我們來拜鬼。”
“全家死絕的貨色,遇鬼了就來害我們。”
“撒女內,還在騙我們去遊神拜鬼,勞資家裡要是出事了,你就給我等死吧。”
“”
不隻是葛山村的村長。
就連那些腰後彆著刀的凶惡村痞,也被眾多香客踹倒在地。
麵對著成千上萬名逃竄而出的眾多香客,即便是村痞再凶惡,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況且,就算是腰後彆著刀,也不見得這些村痞敢動手,隻能抱著頭任由香客們踹著,發泄著心中的憤怒。
當然,香客們也不敢過多停留,基本上都是每個人踹上兩腳,就滿臉驚恐的逃出葛山村。
這特殊的一幕,讓麵包車裡的眾人都不由得愣住了,而清玄真人更是大笑起來,伸手打開車門道。
“看,這時機不就成熟了。”
“想必那五猖鬼的真麵目也被揭穿了,因此這些香客才慌不擇路的逃走,更怨恨欺騙他們的葛山村村民。”
寧法師亦是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擔憂的鄭重道。
“該進村了。”
“那五猖鬼不知吞吸了多少香火,萬一道行高的很,僅憑普寧一人怕是難以解決。”
震乾道長漠然不語。
隻是快步小跑朝著村裡而去,小臂上的酆都令在微微發燙,這是他內心激蕩,準備殺鬼的決心。
才剛走過村口的,逆著人流前進了一小段距離。
“唳———”
一道清脆響亮的鶴唳聲響起。
而那葛山村的中心區域,更是充斥起一大股特殊的神明氣機。
穿著法袍的寧法師朝著半空瞥了眼,臉色已然大變,更是加快腳步的催促道。
“快,那五鬼怕是很凶。”
“本道徒兒都已經開始起乩喚神,快速去滅鬼!!”
葛山村橋上。
閻九幽正在仔細盯著林海恩,眸中深藏著不解和好奇。
雖然早已知曉海恩師兄能夠起乩,而且聽師父說起過,那威勢比起其他乩童要強數倍不止,如同真神降臨般的厲害。
就連先前那起凶蛟化龍的大劫,都是海恩師兄一力解決,請來哪吒三太子直接把惡龍當成小蛇屠了。
儘管沒有親眼看到,但一想象那幅畫麵,閻九幽便覺得心情激動。
在回到淨明宗壇前,能夠親眼看到海恩師兄起乩,請來九天神明,那絕對能給他今後的修道之路,帶來更多向上看的動力。
當然,閻九幽的心中也有幾分豔羨,覺得海恩師兄有著他不敢想象的額外助力,但卻沒有半點的嫉妒之情。
每個人的命數皆不同。
那時能在閻家九棺的詭事中活下來,還能成為師父的關門弟子,自己便已是格外滿足了,不敢再奢求什麼。
更不用說。
幾位長輩都不止一次的提起過,海恩師兄的命格特殊。
當初能夠活下來,其實都是極為僥幸的事情,多虧了家中長輩陰德豐厚,天後娘娘憐憫。
在閻九幽的注視下。
原本低著頭的林海恩,手腳的顫動幅度已是越來越大,緩緩抬起頭。
不知何時。
那本就神異的燦金和渾濁異瞳,已然轉變為了豎瞳,顯得格外威嚴冷冽,眉心位置還浮現了一道燦金鶴紋。
緊接著。
林海恩腳上踏起天罡步,手持著玉如意,開始緩緩朝著那不遠處的五隻惡鬼走去。
“咚———”
一步踏出,極為沉悶的聲響傳出,周身氣機更是加重幾分。
而這一道聲響,也讓還坐在神轎上的那五隻惡鬼,注意到了緩步靠近的林海恩。
雖然先前抬轎的村民逃走了。
但五隻惡鬼卻是憑借自身法力和鬼氣,令這五台神轎依舊還穩定的懸浮在空中,明顯是不想從這神轎下來。
看著逐步靠近的林海恩。
中間那隻斷臂的山峭惡鬼,睜開猩紅的眸子仔細看了兩眼,忽然間舔了舔嘴唇,竟帶著幾分驚喜道。
“好,好,竟是有這種好命。”
“你這娃子,本神甚是喜愛,可欲擯棄那無用道家修為,拜入本神門下修行,做吾位眾神的第一位弟子?”
林海恩沒有回應半點,那顯現出的異色豎瞳,正冰冷盯著山峭惡鬼。
“咚———”
又是一步踏出,這周邊氣機更為恐怖了。
那山峭惡鬼也明顯感覺到了些許異樣,猩紅眼眸中充斥起熊光,咧著血盆大口,咆哮鬼嚎道。
“本神憐你命好,想要收你為坐下弟子,未想你竟不識趣。”
“若是再敢上前一步,那就是死!!”
就在這時。
清脆響亮的鶴唳聲響起,林海恩又是一步踏出,那恐怖到難以想象的氣機霎時迸發。
“咚—砰———”
這簡單踏出的一步。
竟是帶著萬鈞之勢,直接將坐在正中間為首的那隻山峭,從那神轎上震飛數幾十米遠。
說著膽敢再踏出一步就是死。
結果等到真的踏出,被掀飛出去的卻是這隻山峭惡鬼。
而在林海恩的身後,則出現了一道龐大虛影,背生白羽雙翅,更是見不到頂,好似足有千丈、萬丈高的神明虛影。
那還坐在神轎上的四隻惡鬼,看到這個龐大虛影,竟是被直接嚇得紅瞳收縮,身上更是在止不住的顫抖。
可這虛影隻是睥睨斜視著五猖鬼,隨即再度猛然重重的踏出一步。
“轟———”
這一次比起先前都更有威勢,好似無形的衝擊波般擴散而出,直接將那五台神轎震散,更是把剩餘四隻惡鬼都打的鬼體震蕩。
一道威嚴憤怒的神叱聲滾滾而來。
“狗膽包天!”
“本尊都未坐神轎,汝們怎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