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白霧散去,露出了走私船的真容。
嶺勝村臨海的那些村民,迅速注意到這白霧散去,更看到了那艘恐怖驚悚的走私船。
但這一次。
除了驚悚恐怖以外,他們心中更是帶著一抹激動。
因為,那艘鬼船這突然露出真容,說明就是黃太爺他們在作法,正在儘可能的解決這件事。
昨晚做了那個夢後,陷入絕望的村民們,終於是稍稍的緩了口氣。
碼頭上。
隨著厚重白霧散去,寧法師也是停下罡步,手持麻蛇鞭輕輕一抖,便令浮現的虛影和熒光消散。
看向身旁被驚得說不出話的莫三姑,一邊收起麻蛇鞭,一邊解釋道。
“閭山一脈,大多祖師神明皆以斬蛇、降蛇、鎮蛇顯法。”
“凡在重大儀式中的驅妖逐怪科儀前,都會請來南蛇助陣辟邪,這個麻蛇鞭自是無比重要。”
“而且,在緊急時刻不需開壇作法,點上三炷香便可召來蛇神,驅妖逐怪,破祟辟邪,事後補上香火俸祿即可。”
說到這裡。
寧法師停頓兩秒,突然歎了口氣看向莫三姑,緩聲道。
“莫小丫頭。”
“我們這閭山的麻蛇鞭,你即便隻粗淺的學會個幾成,那尋常小鬼也不敢興風作浪。”
“往後這十裡八鄉,怕是都得靠你了。”
莫三姑頗為鄭重的點了點頭,回想起先前寧法師的動作。
不知為何。
寧法師所做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口訣,在她的腦中都格外清晰,即便是照貓畫虎,似乎也能學個幾成。
“走吧,去那小娃子家中。”寧法師收好麻蛇鞭,起身離開碼頭。
林家院子裡。
陳燕正坐在椅子上補著破損漁網,林海恩則是乖巧的蹲在旁邊看著,手裡還同樣拿了個梭子有模有樣的學著。
這個年代的閩地沿海漁村,可沒有什麼遠洋大船,基本都是男人獨自出海捕魚,女人負責補網和賣魚。
當然林平川也沒閒著,一向勤勞的他,綁了不少的串鉤,到時在拖網捕魚前可以放到海裡,稍微的增加一點收入。
就在一家人各有各事的時候,院門外忽然傳來莫三姑的喊聲。
“平川、燕子,你們在家嗎?”
聽出是莫三姑的聲音後。
還不等林平川和陳燕起身,林海恩便已經是蹦跳跑到前麵,拉開了栓著的院門。
林海恩看到莫三姑,連忙大聲問好道:“三姑奶奶,你咋來了哩。”
但下一秒。
林海恩看到了莫三姑旁邊坐著輪椅的黃太爺,先是愣了下,但也是繼續嘴甜的問好著。
“黃太爺爺好,黃太爺爺,你咋成這樣了”
然後。
林海恩又看向了寧法師,抿了抿嘴有些不確定的輕聲道。
“師師父?”
寧法師看著又長高不少、乖巧機靈的林海恩,眸中難掩喜愛之情,尤其是那一聲師父,令其也是有些說不出的欣喜。
但還是上前一步,伸手揉了揉他的圓腦袋,滿意道。
“乖娃子,可還不著急叫師父,喊我寧太爺爺就行。”
而林平川和陳燕兩人,則是急忙慌張的起身。
黃太爺來了?
還有寧法師也來了?
兩夫妻快步走到院門前,立刻便把大門全部打開,招呼道。
“快進來,幾位長輩快進來。”
莫三姑立刻幫忙推著黃太爺的輪椅走進院子,更是看向林平川和陳燕兩人,帶著些許歉意道。
“平川、燕子,昨天我回來太晚了,沒來得及和你們說。”
“黃太爺和寧法師要幫十裡八鄉解決那件事,傍晚就要去那艘船了,所以就先在你家休息一會。”
“不麻煩,不麻煩。”林平川連連擺手,更是帶著些許慌張道。
“你們幾位長輩都對我家海恩有大恩,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們,哪裡有什麼麻煩的地方。”
陳燕則是端了幾杯茶出來,遞給寧法師等人,對著林平川道。
“平川,你先招呼下幾位長輩,我去叫媽和平山過來。”
說完。
陳燕便是朝著隔壁院子走去,打算把林母和其他人也叫過來。
就像林平川說的那般,這幾位可都是對林家有大恩的長輩,無論怎麼敬重都不過分。
蒼老不少的黃太爺,環視整個院子一眼,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上次來這都是八年前了啊。”
“快,太快了啊。”
說到這裡。
黃太爺頓了一下,又看向林平川,頗為認真的開口道。
“平川。”
“這次來你家除了暫且歇息一下外,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為了對付那群惡鬼,寧法師今晚要在海中起法壇,需要用兩艘船綁在一起,搭上五層八仙桌起壇。”
“我記得你和你哥是有兩艘船”
還不等黃太爺說完。
林平川便是立刻點了點頭,毫不遲疑的回答道。
“有的,有的。”
“不麻煩,黃太爺您可彆說什麼麻煩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呀。”
而後又看向寧法師,格外認真嚴肅的繼續道。
“寧法師,您告訴我怎麼搭就行,我肯定給您搭的分毫不差,肯定不會出半點問題的。”
“如果出了問題,我直接提頭來”
寧法師抬手打斷林平川的後續話語,“不用說那種話,就是簡單搭起幾個八仙桌罷了。”
話音落下。
林母和林平山等人,也是來到了院子中。
莫三姑便將先前的事情,重新跟幾人說了一遍,連帶著要用兩條船搭八仙桌起法壇的事情。
林平山同樣也是沒有半點推辭,便答應了這件事。
隨著這些重要的事情說完。
陳燕和張明月兩人,則是開始準備起了飯菜。
林母則是躊躇好一會兒,才來到寧法師的身旁,眸中帶著些許擔憂的低聲道。
“寧法師,我想問一件事,您莫怪。”
“我家這二媳婦現在肚子裡又有娃子,可偏偏這懷上的時間,跟海恩卻是差不了太多。”
“我這幾個月心緒總是七上八下,總是擔心害怕啊。”
“那娃子會不會,會不會也是”
坐在椅子上的寧法師,迅速明白了林母的意思,看向正在土灶前忙碌的陳燕。
甚至都不用掐指算,便搖了搖頭淡笑著。
“放心。”
“你家這劫海恩已經應下來了,那娃子生下來就是享福的。”
“況且,在我看來這可不是劫,而是天生地養的福報啊,能有一個便是不易,又怎會再給你家一個。”
聽到寧法師的這番話。
林母明顯是放心不少,連忙笑著回答道。
“哎呦,不說什麼福報,隻求沒事,隻求沒事就好啊。”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太陽也開始逐漸的西斜。
林平山和林平川兩兄弟已經是將兩艘船死死綁在一起,用數十張的八仙桌搭起了足足五張八仙桌高的法壇。
村中遭劫的每個人,則是都忐忑等待著,祖先牌位前的香都沒停過。
在院子中安分坐著的林海恩。
挪著椅子一點點的坐在黃太爺身邊,似乎是憋了很久般,終於是滿臉擔憂的疑惑道。
“黃太爺爺,你咋成這樣了啊。”
“我過年時候看到你,不都還沒變成這樣嗎?”
一直在撫摸著手中三叉的黃太爺。
聽到林海恩的這番話,先是愣了下,而後溫聲反問道。
“不該變成這樣,那你覺得黃太爺爺應該什麼樣的?”
林海恩抿著嘴歪頭考慮兩秒,似乎想要回憶起夢中見過的哪個畫麵,卻始終是記不起來,隻能嘟囔著答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黃太爺看了眼逐漸西斜的太陽,自知時間也不多了,灑脫大笑道。
“小海恩啊。”
“黃太爺爺我也覺得不該是這樣,也不能是這樣。”
這次黃太爺之所以沒有準備好再過來,就是他覺得穿好衣服,畫好臉譜出來,結果卻隻能坐在輪椅上。
這對不起損將軍,也對不起自己剩在心中的這口氣。
但現在時間倒也差不多。
黃太爺隨即看向自家兒子,神情嚴肅的開口道。
“阿才。”
“時間差不多了,把東西拿過來,我要親自描麵、穿裝。”
“今晚這最後一次起乩,我要讓小海恩好好看下,真正的黃太爺確實不該坐在這種輪椅上,該是”
“叉朝惡鬼,隻殺不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