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婷依舊哭著,叮囑道,“你不能直接跟你姐說是我不讓去。”
夏君安一愣,“那我怎麼說?”
薑婷聲音帶著哭腔說,“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說我,你自己想個借口!”
夏君安有些無奈。
他剛才在電話裡都答應嫣桑姐了,掛了電話沒一會兒再打過去,就不讓人家去了,嫣桑姐就算是豬腦子,也肯定能明白是怎麼回事吧。
更彆說嫣桑姐那麼聰明了。
而且這種事,有什麼隱瞞的必要?
但是夏君安還是應下了,隻為了讓薑婷高興,“好,我都答應你,你彆哭了。”
薑婷這才慢慢的停下了哭泣。
夏君安又哄了她一會兒,便掛了電話。
他歎了口氣,又給許嫣桑打過去。
許嫣桑接的很快,似乎有些訝異,“君安?怎麼了?”
夏君安說,“嫣桑姐,明天你跟傅大哥彆去薑婷家了,她媽媽身體不好,怕接待不好你們。”
許嫣桑頓了一下,在床邊坐了下來,“我們是去看望病人的,又不是去做客的,不需要人家接待。”
夏君安又道,“我覺得最好還是彆去打擾人家了。”
許嫣桑眉頭皺緊,問,“君安,是不是薑婷不想讓我們去啊?”
夏君安頓了頓,雖然已經被看穿,但他還是沒有承認,“不是,就是我覺得太興師動眾了。”
許嫣桑哪裡還能猜不出來怎麼回事,自動忽略了夏君安的話,似是不解的道,“這也太奇怪了,我去看望她媽媽,是給他們提供幫助,我還能給她媽媽安排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她為什麼要拒絕?難道她媽媽的安全還不如她的麵子重要?”
夏君安聽到這話一頓。
是啊,事關薑婷媽媽的生命安全,如果能請到全國最好的醫生,手術的成功率就能高很多,薑婷為什麼要拒絕?
麵子對她來說,這麼重要嗎?
許嫣桑見夏君安不出聲,輕聲歎了口氣,“君安,我個人覺得這樣不妥,薑婷年紀還小,可能不懂其中的利害關係,你最好勸勸她,心臟手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還是穩妥點好,你說呢?”
夏君安沉默了一會兒,道,“嫣桑姐,我會跟她說的,不過你跟傅大哥就先彆過去了,婷婷她跟我在一起,有些自卑,不想讓你們摻和進來。”
許嫣桑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卻沒有多說,隻答應下來,“好,那還是按照之前說的,明天我把錢打給你。”
“謝謝嫣桑姐。”
夏君安放下手機,想了想,還是沒給薑婷打電話,他決定明天見了薑婷,跟她好好聊一聊,電話裡總歸不如麵對麵的說得清楚。
另一邊,許嫣桑掛了電話,傅臻謄有些不解的問,“為什麼現在不轉給他?十萬而已,何必讓他夾在中間為難。”
對他來說,夏君安是個拎得清的孩子,既然他開口了,那直接給就是了,不管薑婷那邊怎麼回事,至少不讓夏君安為難。
反正一個拎得清的孩子,不管遇到什麼妖魔鬼怪,最後肯定都能化險為夷,無非就是多交一點學費罷了,這點錢,他又不是出不起。
許嫣桑卻搖了搖頭,“阿謄,我明天要去薑婷家裡去一趟,你讓毛齊陪我去吧。”
她頓了一下才接著道,“薑婷不對勁,我擔心君安被套路,還是親自去看一眼比較放心。”
傅臻謄說,“不用叫毛齊了,我陪你去。”
許嫣桑一愣,“你明天不是還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再重要也沒有你重要。”傅臻謄笑著揉了揉她的頭。
雖然覺得沒必要摻和進去,但既然她放不下心,那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個人操心。
第二天一早,夏君安就給薑婷打了個電話,約她在圖書館門口見麵。
約的是八點見麵,可是薑婷一直到了九點半才姍姍來遲。
夏君安等她的一個半小時裡,給她打了四次電話,每次她都說馬上就到,可卻讓他等了這麼久。
就算夏君安是泥巴捏的,也不可能做到心平氣和。
“你如果不能在約定的時間過來,可以直接跟我說,而不是我們約定好了時間,卻要我一遍遍的催促,甚至遲到一個半小時,婷婷,時間是很寶貴的東西,我不想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麵。”
夏君安壓著心中的不滿,耐著性子跟薑婷說道。
薑婷聽到這話,頓時就不高興了,“君安哥哥,你是在怪我讓你等我這麼久嗎?你當初考上大學,我等你一等就是兩年,還為了你來到這個我根本就不了解的學校,學了我根本就不了解的專業,結果你連等我一個半小時,都等不了嗎?”
她眼圈紅紅的,彆提多委屈了,“你這樣對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夏君安啞然。
每次他想跟薑婷好好溝通,解決問題,薑婷就搬出她為了自己來軍校的事來壓他以至於說到最後,都成了他的錯,他要暫時放下問題哄她,所有的事最後都以她委屈他道歉結束,而問題從來就沒有解決過。
薑婷每次把這事搬出來,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可是,人的愧疚是有限的,今天搬一點兒,明天搬一點兒,搬來搬去,最後也就無感了。
夏君安現在當然不至於到無感的地步,隻是開始覺得有些疲倦了。
一開始他能安慰自己薑婷年紀小,不懂得溝通和交流,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問題,他慢慢引導教她就是了。
可是薑婷一點想解決問題的態度都沒有,他隻要想解決問題,她就會泫然欲泣,問他是不是不愛她了。
夏君安輕輕歎了口氣,對薑婷道,“你為了我選擇來這個學校,我很感動,我也一直記得你對我的好,你的付出,我不會忘。可是一碼歸一碼,守時是一個人最基本的信用,你來不了,可以跟我說一聲,不光是對我,以後你工作了,也會讓領導等你這麼久嗎?”
薑婷咬唇,泫然欲泣,“君安哥哥,我覺得你就是不愛我了,我能感覺得出來,你現在對我的耐心遠不如從前,是不是……你遇到了比我更優秀的女孩子?如果是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想做你的絆腳石,我會放手的。”
夏君安眉頭緊皺,已經有些無奈,“你突然說這些做什麼,我隻是就事論事說你沒有時間觀念的事。”
薑婷扁了扁嘴,“你就是不愛我了……”
夏君安沒辦法,隻能歎了口氣,把她摟在懷裡,“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好了,我們不說這件事了。”
薑婷卻不見好就收,依舊氣鼓鼓的,直接推開他,背過身去,“我不想跟你說話,我以後再也不想理你了,你連等我都不願意,就不想想我為了見你,要起個大早,提前化妝有多麻煩,哼。”
對於薑婷的強詞奪理,夏君安隻覺得心累,但還是耐心的道,“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他把姿態放的這麼低,薑婷這才破涕為笑,主動抱住了他,小聲道,“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件事就過去了,下不為例哦。”
夏君安無力的點了點頭。
薑婷問,“君安哥哥,你找我是想一起上自習嗎?”
夏君安搖頭,“我們進去說。”
他們進了圖書館,在走廊裡的長椅上坐下來,夏君安開口道,“婷婷,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讓人查一下北城的專家,聯係最好的醫院,給阿姨做這次手術,畢竟心臟手術不是小事,還是謹慎一點好,你說呢?”
薑婷皺著眉頭,不情不願的,“北城的醫院本來就是全國頂尖,不管找哪一家都不會有問題的,君安哥哥,你說的那是概率問題,那種小概率事件不會發生在我媽身上的。”
“可手術成功率百分之八十還是百分之九十,是有差彆的啊。”夏君安努力勸解,“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理解你,但我還是覺得能多一分安全保證是最好的。”
薑婷後背已經有些僵硬,她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說,“君安哥哥,你彆說了,我已經跟我爸媽商量好了,這件事不會再改變了。”
夏君安張了張嘴,剩下的話最終還是咽回了肚子裡。
本來他準備了很多話想跟薑婷說,他不想讓薑婷因為自卑而錯過更好的醫療條件,可是見了麵之後,薑婷先是指責他一頓,現在又絲毫聽不進勸,他那些話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薑婷有些不耐煩,“你一大早把我叫出來,就為了跟我說這個嗎?君安哥哥,你就不能心疼我一點嗎?我昨天晚上學習學到十一點,十二點多才睡覺的。”
夏君安下意識的道歉,但是道完歉又覺得自己根本沒做錯什麼,但是看到薑婷臉上由陰轉晴的表情,他隻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與此同時,北城。
許嫣桑一大早和傅臻謄來到了薑婷的家裡。
薑婷家住的房子在一個很老舊的小區,四樓,沒有電梯,樓道裡臟兮兮的,還不如許大喬以前住的家屬院。
傅臻謄把許嫣桑拉到自己身後,他率先走進樓道,讓許嫣桑在後麵跟著。
爬到了四樓,他敲了敲薑婷家的房門。
裡麵卻沒有動靜。
傅臻謄又用力敲了敲,裡麵傳來了一道不耐煩的男聲,“誰啊?大早上的,催命啊!”
傅臻謄衝著裡麵大聲道,“請問這裡是薑婷的家嗎?”
許嫣桑卻是心頭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因為她見過薑婷的爸媽,薑婷的爸爸不這樣說話的。
裡麵響起趿拉拖鞋的聲音,過了沒一會兒,門就被粗魯的拉開了,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站在門口,嘴裡叼著根牙簽,胳膊上還紋著一條龍。
許嫣桑和傅臻謄對視了一眼,問,“你是誰?”
男人看著他們,冷笑,“我還想問你們是誰呢,你們找薑婷,跟薑婷什麼關係啊?”
“你又是薑家什麼人?”許嫣桑沒回答他的話,“我們是來找薑婷媽媽的,薑婷媽媽在哪兒?”
男人不耐煩的道,“不知道,他們家欠我錢,把房子抵給我了,那兩個老不死的,早就搬出去了。”
許嫣桑一頓,問男人,“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把牙簽吐在地上,“江統,怎麼?想把我趕出去?怕是不太行。”
江統並不認識許嫣桑和傅臻謄,雖然他總用許嫣桑嚇唬薑婷,可是許嫣桑又怎麼可能會是他這種人能接觸的到的。
所以江統以為這兩個人是薑婷的爸媽找來的人,目的就是想把他趕走。
畢竟他才剛把那兩個老不死的從家裡趕出去,薑婷那邊應該都還不知道呢。
許嫣桑笑了笑,說,“我們也沒彆的意思,就是很久沒過來了,想看望一下叔叔阿姨,既然他們不住這了,那就算了吧。”
說完,便和傅臻謄離開了。
江統罵罵咧咧的關上了門。
下了樓,傅臻謄皺眉給毛齊打電話,“查一下薑婷的父母最近的情況。”
薑婷下午有兩節指揮課,她不想上,乾脆就翹課去了實驗室那邊。
張碩正在核對儀器,看到她,頓時就跟看到救星一樣,連忙招呼,“快過來,幫我核對一下,怎麼有個儀器對不上號了。”
薑婷連忙小跑著過去,主動接過了張碩手中的清單,對張碩道,“學長,我來念,你核對吧。”
張碩笑了笑,說,“好。”
有了薑婷幫忙,張碩很快就找出來了不對勁的儀器,重新登記之後,他長舒了口氣,“這也太驚險了,嚇我這一身冷汗,這裡的儀器哪個出了問題,把我埋了都不夠賠的。”
薑婷笑著打趣,“學長就彆謙虛了,誰不知道您張少爺的身價呀,彆說一台儀器了,就算捐個實驗樓都不在話下。”
張碩瞪大眼,驚訝,“夏君安那小子沒少跟你說啊,你連這都知道了?”
薑婷笑著點頭,“他跟我說了,讓我在實驗室裡夾著尾巴做人,可千萬不能得罪你,不然得吃不了兜著走。”
張碩不屑一顧,“這小子,就知道損我,我是那樣的人嗎?真是!”
他說著,一側頭,就看到薑婷正定定的看著自己,他一頓,有些不自然的問,“怎麼了?我臉上有花啊?”
薑婷沒說話,卻是突然靠近他,少女的馨香撲鼻而來,張碩手撐在桌子上,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