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什麼問題嗎？是不是不合口味？”
劉進剛把鴨皮放進小餅上，加上蔥絲和黃瓜條，包好，正準備往嘴裡放。
“啊，沒什麼問題……師父應該是粵菜大廚吧。”
“是的！”
“看得出來，不過我想吃脆皮牛河，不知道能不能做？”
“啊？”
坐在對麵的男人噗嗤笑出聲了。
“滿漢全席裡麵的脆皮牛河？”
“嗯！”
劉進笑著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洪師傅能做，剛才忘記了，能不能單點一個？”
洪師傅，就是那位粵菜大廚。
本來劉進沒想起來。
但看到對麵這位，他突然就想起這件事。
上輩子在油管刷到過一個視頻，就是美麗華酒家的總廚洪師傅，曾經受邀在大使館晚宴上露過一手絕技，就是複刻了港片《滿漢全席》裡麵出現的脆皮炒牛河。
對麵的男人當時也在，還瘋狂鼓掌呢。
服務員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去問問。”
“真有這道菜？”
“肯定有，華國美食的底蘊，就算是法餐也比不上。”
“留學生？”
“嗯！”
“什麼時候來法國的。”
“去年。”
“怎麼樣，還習慣嗎？”
“有什麼習慣不習慣，說一千道一萬，就是心裡那道坎。你過了，就習慣，過不了，就難受。
我嘛，還好！”
男人可能沒有想到，劉進會說出這麼一句。
他想了想，微笑道：“有道理。”
正說話間，服務員帶著一個廚師走了過來。
胖乎乎的，帶著主廚帽，一身潔白的工裝，很有氣勢。
“你怎麼知道我會做脆皮牛河？”
壞了，把這茬忘了。
劉進眼珠子滴溜溜打轉，突然間看到洪師傅的脖子上，掛著一塊牌子。
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感謝重生時，上蒼賦予他強大的記憶力。
劉進猶豫了一下，說道：“一個姓鐘的師傅。”
“姓鐘的師傅？”洪師傅眸光一閃，急切問道：“他長什麼樣子？多大年紀？”
“四五十吧，看上去聽滄桑的，走路一瘸一拐。”
“他在哪兒！”
洪師傅的嗓門，立刻提高了許多，也引來無數關注的目光。
劉進看著他，心裡麵有點發怵。
我是不是惹禍了？
洪師傅也覺察到自己失態了。
連忙解釋道：“你彆誤會，你說的那人，是我師兄。脆皮牛河，是我和師兄當年看了《滿漢全席》之後，一起琢磨出來的菜品，除了我師兄，沒人知道我會這道菜。剛才我聽小慧說有人點這道菜，就知道一定和我師兄有關。他在哪兒？”
“這個……”
洪師傅卻突然變了臉。
他輕聲道：“算了，你彆說了！師兄既然不願意露麵，那我就算找到了，也沒用處。就是想麻煩你幫我帶個話，就說師父已經走了，當年的事情也清楚了……師父找了他好幾年，一直沒有結果。如果他願意，就回來看看，不願意就算了。”
“好！”
“你等著。”
洪師傅好像如釋重負，腰板也挺直了不少。
劉進搔搔頭，有點好奇。
這裡麵，有故事啊！
其實寫一本漂泊在法國的華國廚師的故事，也挺好。
隻不過，這屬於原創了，得好好琢磨才行。
想到這裡，他把已經涼了的烤鴨放進口中。
對麵的男人則聽從了服務員的推薦，也學著劉進的樣子，點了一份乾炒牛河和烤鴨。
過了一會兒，他的菜上來了。
先嘗了嘗牛河，味道挺好的啊……感覺，比他在帝都吃過的大部分乾炒牛河要好。
這是有真功夫！
烤鴨也不錯，外焦裡嫩。
但是和便宜坊的比起來，似乎又有點差距。
至於全聚德，而今的全聚德，還算是全聚德嗎？
老帝都人更願意選擇便宜坊或者其他熟悉的烤鴨店……
初至法國，他有點陌生。
此前，他主要是負責非洲地區的事務，對法國確實不算了解。
他想找一些老移民聊聊，可沒想到吃頓飯，居然還碰到這種事情，有點意思。
想到這裡，他打量了一下劉進。
留學生？
這氣度，看上去有點不像啊！
正想著事情，脆皮牛河端上來了。
洪師傅拿著一瓶高度白蘭地也跟著過來了。
“這玩意，我有好長時間沒練過了……咱今天就還原電影裡的場景。”
一卷一卷的牛河擺放在盤子裡，送到了桌上。
洪師傅拿著酒瓶，噴灑在牛河卷上麵，而後用火機點燃。
蓬！
一蓬火焰蒸騰。
洪師傅臉上，笑容可掬，似乎非常滿意。
牛河的香味和白蘭地的酒香在火焰中融合，化作一種非常奇妙的香味，向周圍散去。
來這裡吃飯的，多是華人。
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發出了驚呼。
如果是放在後世智能手機的時代，估摸著所有人都會拿出手機，拍攝視頻……
“人頭馬xo脆皮炒牛河，請慢用。”
話音落下，火焰消失。
劉進夾起一筷子，放進了口中。
今天，咱也享受享受電影裡的美食！
洪師傅帶著服務員走了。
劉進示意對麵的男人道：“一起啊，確實好吃。”
男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對美食的向往，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一邊吃一遍點頭。
“服務生，我也要一份那個著火的牛河。”
“我也要！”
美麗華餐廳頓時變得沸騰起來。
好半天，服務生從後廚出來，帶著歉意道：“洪師傅身體不太舒服，已經回家了。各位可以回頭再來……”
“剛才還好好，怎麼突然就……”
“是啊，洪師傅剛才還在呢，怎麼就回家了？”
服務生心裡不停咒罵著挑起事端的那個人，一遍微笑著向大家解釋。
劉進把最後一塊鴨肉放進嘴裡，又喝了一碗鴨架熬白菜湯，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
“老兄，走了！”
他站起來，拎起剛拿上來的烤鴨。
“有緣再見，老弟！”
劉進笑著擺了擺手，拎著烤鴨走了。
“誒？”
旁邊吃飯的一對小情侶，女人突然說道：“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個人，有點麵熟？”
“麵熟？”
“我好像在電視裡見過他……”
“不會吧，還是個名人。”
“阿摩司，我想起來了，他是阿摩司，那個作家。”
“給艾莉婕寫歌，然後帶著法國人一起法克off那個加拿大人的阿摩司？他是在圖盧茲留學吧，怎麼會在這裡，你認錯了吧。”
“絕對沒有，他對著鏡頭豎中指的樣子，我怎麼可能忘記。
你忘了，咱們門口那家書店，還用那張照片當海報，賣他的書呢。”
男人本來也已經結賬，準備起身離開。
聽到小情侶的對話，他愣了一下。
轉身，回頭。
“抱歉，你們剛才說的阿摩司是誰？”
“就是和你一起吃飯的那個人啊，你不認識他啊。”
“抱歉，我剛來巴黎，不太清楚這邊的事情……他是個華人吧，明星？很有名？”
“不不不，他是個作家。他去年在法國寫了一本書，蟬聯法國熱銷榜十五周冠軍，而且還是艾莉婕……大叔，你肯定不知道艾莉婕是誰。一個法國女歌星。
他給她寫了一首歌，如今是電台點歌榜的冠軍呢！”
男人，露出恍然之色。
他突然笑了！
看樣子，我好像認識了一個了不得的小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