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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皆有終焉,一切終歸靜謐,這是不變的定則,縱使是亙古的星辰也是如此。
而每個現世的存在都會在其形式消亡的那一刻,於墜入彼岸的刹那,迸發出靈能的轟鳴。
這便是克利俄斯昔日實驗中發現的現象,也正因如此,生物可以感知到生命消亡的恐慌。
而對於能夠孕育出能量生命的恒星,對於一個不停歇地進行聚變的龐大能量團體,對於一個曾經在無限亙古時代孕育了星辰神靈的搖籃,它於現世隕滅的刹那,將會發出響徹寰宇的嘶吼。
在一刹那間,伽咼仿佛感到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東西揪緊。
雖然她本身的靈能天賦在不知不覺的時間流逝中逐漸增長,但是也遠遠沒有達到極其敏感的水平,可就算如此,她也聽到了那來自宏偉星體不可挽回地走向衰亡之時,所發出的淒厲哀嚎。
真空無法傳聲,但恒星急速衰老時,那紊亂的能量場化作了撩撥彼岸之弦的撥片,以最絕望的姿態,演繹著永恒能量體墜落之時的不甘和悲泣。
“桀桀桀,我要聽的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啊!”
克利俄斯感受著那萬千能量絲弦崩裂之時的嘶鳴,雖然在如此強烈的衝擊下疼得在伽咼的衣物口袋裡亂滾,但依然興奮地大叫著。
而命運之矛號上,幾乎所有電路裝置都在一刹那間同時閃滅起來,部份薄弱的線路和設備更是第一時間迸射出耀眼的火星。
“這啥米情況,讓俺仔細尋思一哈。”
某位綠色長牙歐格林正準備拿起粗大的扳手通過敲擊修複法維修麵前的電路,但是下一瞬就突然哀嚎著倒在了地上。
“疼死俺了,疼死俺了,好像有蝦米在俺的腦殼裡麵爬!”
但是,縱使已經出現了如此駭人的種種現象,這依然隻是開端而已。
深空中,原本湛藍的脈衝星那渾圓的外表,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模樣表現出詭異的鼓脹,渾濁的色斑迅速地從它表麵各處浮現,並且不斷擴大,直至相互交織融合,好似壞疽一般,侵蝕著它的一切。
此刻的恒星,就如同腐爛的水果一般,急速地完成了原本需要幾億年甚至幾十億年才能走完的進程。
而這種迅速的劇變,必然伴隨著駭人的能量釋放。
“但是不用擔心!根據我的計算,由於脈衝星本身的特殊性,其原本存在的強磁場會將幾乎所有能量輻射都聚攏到磁場一極,而後如同離子炮一般傾泄出去。”
克利俄斯一邊疼得抽抽,一邊耐心地講解著:
“所以說……啊啊啊好疼……那麼會遭殃的隻有這顆脈衝星磁場極點對應的方向的星係。”
“而且,彆忘了彼岸,這種程度的靈能爆發,必然能暫時給帷幕開個大眼,而後這些能量將會長驅直入地進入亞空間,到時候泄露到現世的就隻有九牛一毛罷了。”
然而,很快,原本還興致盎然的克利俄斯感受到了不對勁。
根據他的計算,剛剛讓自己疼得半死的靈能衝擊屬於第一波潮汐,而後應該在三分鐘左右,爆發第二波更大的潮汐,之後再在七分鐘後,爆發第三波最大也是最後的靈能潮汐。
但是,他現在都說了這麼久話了,為什麼第二波還沒來呢?
“嘶,不對。”
他忽然想起來,這顆恒星不隻是顆脈衝星,還是個被太空死靈做過手腳的脈衝星。
為了能讓它在既定的時間釋放出特殊的信號,對方可能用了什麼延遲的手段處理它。
但是,客觀規律依然存在,就算是太空死靈,也不能在沒有大型裝置的情況下持續更改客觀。
也就是說,第二波和第三波潮汐都必然到來。
但是,它們很可能會疊在一起到來。
“完啦!”
克利俄斯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本來想著一發靈能震爆彈乾掉黑暗靈族,沒想到現在的情況要連他們這兩個靈能感知敏銳的家夥一起乾掉了。
與此同時,伽咼也意識到了什麼。
她耳畔的無形之物們剛剛突然爆發出尖銳的嚎叫,而後集體銷聲匿跡了。
這種難得一見的安靜,卻沒有給她絲毫的安心,反而帶來了死兆星高懸般的壓迫。
在好似冰點一般的死寂和寧靜中,無限的高空之上,已經被渾濁之斑徹底覆蓋的脈衝星在腫脹到近乎扭曲的形態之後,驟然收縮。
條忽間,無儘的粒子和能量以清晰的磁場軌跡,歸攏到了它昔日裡不可視的磁場極端。
伴隨著聚攏的星體好似被釋放的彈力球一般再度回彈,足以毀滅一切的伽馬風暴呼嘯而出,化作撕裂萬物的洪流,對著無儘的彼方瘋狂地衝擊。
“嘶哢……”
在一聲清晰的鏡麵破碎聲亦或是布匹撕裂聲後,猶如深淵之眼的駭人裂隙,赫然出現在了這洪流的前方。
它猶如貪婪的巨嘴,瘋狂地吮吸著來自恒星的衰亡絕響。
而在彼岸的至高天中,一道無形的波紋開始了劇烈地擴散,最終在浩淼靈能之海內形成了足以吞沒一切的海嘯。
這股海嘯的力量,將會吞噬任何能夠認知到它的存在。
“完了,玩大了。”
就在黃金人類的小肉球選擇擺爛之時,突然間,一道詭異的能量場包裹了他和伽咼。
“讓你們死了,會很難辦,僅此而已。”
TU514緩緩張開手心,從其中釋放的,正是一個小小金屬球體曾經掌握的絕技——反靈能磁場。
它的出現,仿佛於靈能之海的波浪中立起了一座宏偉的方舟,將原本隨波逐流的二人拱衛其中。
“轟!”
恐怖的靈能潮汐到來,那好似要撕裂一切的海嘯撞擊在反靈能磁場之上,雖然使得TU514的能量核心在一瞬間出現了不穩的閃滅,但卻依然沒有撼動。
而就在命運之矛周遭臨近的異形戰艦上,截然不同的畫麵正在上演……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執政官原本清秀的麵容此刻已經被她親手從頭部剮下,在難以忍受的痛苦下,她感到自己的所有肉體都在被剝離出正在支離破碎的靈魂。
隨著手指死死地嵌入臉部肌肉的纖維內,劇烈的痛苦強行使得她恢複了一些理智:
“立刻……傳送!”
她想要繼續如以往一般號令部下,但在艱難地回頭之後,卻隻看到了一具腦殼炸裂的屍骸。
劇痛,難以遏止的劇痛,好似萬千蟲蟻一般啃食著她的一切。
以追求折磨為樂的黑暗靈族,此刻在整個世界被碾碎一般的刺耳轟鳴中,仿佛被卷入絞肉機的肉餡一般,不可挽回地朝毀滅的結局奔去。
戰艦的底層甲板上,用於存放複活肉身的血伶人培養皿內,一個又一個剛剛死去的靈族掙紮著從槽內爬起,而後又一個接一個地在彼岸無儘的巨浪中被殺死。
從七竅中流出的腦組織和掙紮中溢出的培養槽營養液浸沒了地麵,一個又一個新生的屍體層層堆疊,直至將此地化作好似閻羅地獄一般的屍山。
直至最後,當普通的黑暗靈族用以預付的代價無法承擔新生的輪回時,他們被以邪法保護的靈魂再也無法逃脫最終的命運,毫無保留地麵對著至高天的洶湧之浪,而後化作無限靈魂之海的一絲碎屑。
但是,對於這些提前徹底死去的黑暗靈族而言,如此的消亡,或許是一種解脫。
因為,當許多靈族的魂魄同時散落在至高天時,那麼一位一直渴求追尋他們的存在,必然會被吸引足夠的注意力。
就在執政官再一次掙紮著從培養槽的液堆中站起時,在周遭那些撕裂心神的狂暴靈能之後,一聲古怪的笑意從不知多麼遙遠的未知之處傳來:
“嘻嘻,找到你們了……”
這一刻,無以言說的恐懼在一瞬間徹底擊潰了執政官的心防。
要知道,對於屹立於科摩羅頂點的她而言,縱使是反複曆經死而重生的痛苦,也無法使得其內心產生絲毫的恐懼。
但是,這個仿佛來自深淵的聲音,卻代表著她最恐懼,黑暗靈族最恐懼,亦或是整個靈族最恐懼的結局——
黑暗王子的注視。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淒厲的哀嚎間,執政官抱著自己的腦袋,無力地蜷縮在培養槽之外,甚至於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周遭駭人的靈能潮汐正在消退。
於內心最深刻的恐懼間,她選擇將手伸向自己的複活室內的最高權限控製麵板上。
在腦殼幾乎要再一次漲裂的痛苦和無止境的恐慌中,她選擇將整艘飛船的能量都轉入這個複活室的防禦係統和靈能隔絕裝置上。
做完這一切,她的身體徹底癱軟了下來,雙目無神地看著在猩紅的警報燈下泛著血光的天花板。
她一邊忍受著那不知來自何處的靈能刺耳嚎叫,一邊囈語一般地念叨著:
“被發現了……被發現了……被發現了……”
就這樣,由於執政官的自閉,作為指揮艦的陰影獵手並沒有在靈能潮汐減弱的空窗期內選擇和其他戰艦一起發起最後的傳送。
當其他殘存的高階黑暗靈族強行啟動各自的傳送引擎時,執政官的座駕依然孤零零地飄蕩在漫天的殘骸中,好似一葉漂流的孤舟,絕望地回蕩在巨浪之後的水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