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熠被這麼一嚇,條件反射地拿過被子迅速往頭上一蓋,轉過身,麵向隔板。
他在被子裡呼吸混亂,心臟劇烈跳動,過了許久,沒聽見動靜,才慢慢緩和下來。
還是被子結界有安全感!
他是不會作死拉下被子再往外看,萬一跟上鋪臉對臉,怕忍不住喊出來。
也幸虧他沒有好奇,事實跟他想的一樣,上鋪真探了下來。
那雙布滿死氣的眼睛一直看著鼓起的被子。
睡在盧熠對麵的宿文和也沒好到哪去,他這個位置稍一抬就能看見對麵上鋪的姿勢有多嚇人。
他背過去後,上下嘴唇都在抖。
這人就算還沒徹底變成詭異,也快了。
溫黎在提醒過盧熠後,也迅速轉身閉上眼睛,睡覺。
隔壁床鋪。
蔣森在聽見腳步聲後,悄悄從簾子縫隙向外看了眼。
認出是3車廂的彭鑫,聽聲音辨彆出他是進了另外四個玩家所在的隔間。
蔣森放心地躺下了。
反正不在他們這邊,倒黴也不是他們。
出事了正好看看6車廂那女的有什麼本事。
蔣森懷疑溫黎手裡也有道具,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
休息車廂很安靜,隻有上方紅色的時間在跳動,
隔間簾子被風微微吹起,窗外是荒涼的山林,頭頂陰雲密布,又要飄雨了。
到站廣播並沒有傳到休息車廂。
這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多。
晚上通宵就是這樣,即使睡覺時間夠了,精神也不行。
跟晚上9點睡,6點起完全是兩個樣子。
不過這年頭,正經人誰會睡得這麼早,溫黎熬夜都熬習慣了。
現在也還好,喝了口綠茶提神,躺在床上瞬間清醒。
上鋪那重度汙染玩家,還探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個小時都沒動過。
一睜開眼睛瞧見這玩意,想不清醒過來也很難。
對麵的付思思早就被嚇醒了,看大家沒動,也在裝睡。
溫黎朝窗外看了眼。
下午5點20分是這趟列車的第八個站點,之後就是終點站。
通關的線索會在終點站嗎?
溫黎撐著頭陷入沉思,手指不自覺輕輕敲擊。
5點鐘時,上鋪那個不知道是人是詭的彭鑫終於離開了。
他在走之前還詢問過兩個隔間的玩家,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大家當然都是搖頭找借口拒絕。
都知道他不對勁了,誰那麼頭鐵,敢他一起去。
“好吧。”
他歎了口氣,轉身獨自離開時,神情落寞蕭條,眼底有濃濃的恨意在翻騰。
他們都不願意跟他組隊,他們都害怕他。
那他,也不能讓他們離開才對。
彭鑫走到一半,臉上落寞消失,嘴角瞬間上揚到極致。
“等到終點站,就算我們通關了?”
盧熠往隔壁方向看了眼不確定地問。
大家都希望是這樣,可c級難度副本,會這麼簡單嗎?
不算彭鑫也還有9個人,這話說出來殘酷,但事實就是,c級難度副本,通關率不會這麼高。
“等到了終點站,才知道怎麼個情況。”溫黎眉心微皺。
她心裡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想到終點站,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會不會是需要得到列車長的認可,加分,才能通關?”宿文和提出猜想。
“絕對不可能。”溫黎搖頭,“加分太容易了,不符合這個副本的難度。”
她總感覺考核分是陷阱。
火車到站了。
溫黎坐在窗邊觀察外麵的情形,惡沼站。
還是簡陋空曠的站台,看不出有什麼特彆,停站時間隻有5分鐘。
要說區彆,就隻有站台、候車室整體比前麵更舊。
玩家們收拾好,去了趟餐車,接著便是等待換班。
這兩個小時的空閒,溫黎一直在觀察周圍的情況,還試過靠近駕駛室。
隻看見司機的背影,進不去。
外麵貼了提示:為保障旅客和工作人員的生命安全,列車司機需要專心工作,請勿打擾!
紅色的字體,在列車的哐當聲中,好像某種流動的液體。
大家立即放輕步子退了出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色也暗了下來,軌道兩側的場景逐漸被黑暗模糊。
所有玩家都坐在餐車,等待到達終點站。
沒有人知道終點站有什麼,氣氛格外沉悶緊張。
“說不定,是我們想多了,到終點站下車就結束了!”付思思開口說。
可看她的表情,連她自己都將信將疑。
眾人時不時就要抬頭看一眼時間,仿佛這樣做能快點結束這趟旅途。
猩紅的時間緩慢跳動,車廂裡所有的一切按部就班,一點也不像即將到達終點站的氛圍。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19點05分,列車減速準備進站。
這次響起的廣播隻能聽懂‘前方即將到站’幾個字,後麵的內容全是語速混亂的詭語,堪稱精神汙染。
車上的旅客一個都沒動!
它們有的在交談,有的在吃晚餐,正常的畫麵配上模糊的語調,腐爛的食物。
冷意直衝天靈蓋。
列車挺穩的那一刻,溫黎霍然起身,走到最近的車廂上下口。
“黎姐,等等我。”盧熠匆忙跟上。
下了車,看見眼前的一幕,眾人心都沉了一半。
從始至終,根本沒有終點站,這裡就是豐城站。
熟悉的站台、售賣食物的推車,顯示屏上晚點的k777次列車,還有穿梭的工作人員。
全都是一樣的!
除了上方站點的燈牌,豐字中間熄滅了一橫,城字的偏旁也熄滅了。
柱子旁垃圾堆成了小山,來往的工作人員卻好像沒有看見。
豐城站變破舊了,就像那堆越來越多的垃圾,正在悄無聲息地腐爛。
站內顯示:列車停留10分鐘,19:25分開。
發車時間是一樣的,停留時間縮短了5分鐘。
“我們怎麼辦啊?”付思思張開嘴,艱難地問。
從這裡下車?可副本並沒有結束。
他們沒忘記,一開始沒上車的玩家是什麼下場。
那人就站在前麵,穿著工作人員製服,像彆的nc一樣笑著,“你們回來了?”
這聲招呼是衝蔣森幾人來的,熱情得好像已經忘記,當初不明不白被忽悠,又被隊友毫不猶豫拋下的事。
而蔣森他們臉色都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