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呆呢,到你了!”一個太監出聲打斷了晚餘的思緒,“條子拿出來,包袱打開……哎,你包袱呢?”
晚餘攤攤手,示意自己沒帶包袱。
太監愣了下,給旁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沒有包袱,那就搜身吧!”
嬤嬤上前來,把晚餘從上到下,從外到裡摸了個遍,懷裡,袖子裡都不放過。
晚餘坦然地接受了這種近乎羞辱的檢查,左右是最後一關了,隻要能出去,羞辱她也忍了。
這時,嬤嬤突然咦了一聲,從她懷裡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龍紋玉佩。
“這是什麼?”嬤嬤厲聲問道,滿是皺紋的臉看起來有幾分猙獰。
晚餘腦子嗡的一聲炸開,耳朵裡響起尖銳的蟬鳴。
“天呐!這是皇上的玉佩!”
“她偷了皇上的玉佩!”
她聽到有人驚呼,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不是我。
不是我。
她拚命搖頭。
她知道這的確是祁讓的玉佩,可她比誰都清楚,這玉佩不是她拿的。
是這個嬤嬤在搞鬼。
她肯定早就把玉佩藏在了袖子裡,借著在她懷裡搜查的時候栽贓她,說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受了誰的指使?
她是怎麼拿到皇帝的玉佩的?
晚餘電光石火間想到了很多,但這些人根本不給她辯白的機會,以偷盜皇帝貼身玉佩為由,直接將她從隊列裡拖了出來。
“這是乾清宮的司寢女官,去稟報孫總管,請孫總管示下。”
“孫總管隨皇上上朝去了。”
“那就去稟報胡二總管。”
晚餘茫然地聽著幾個人的對話,在聽到“胡二總管”的時候,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是他!
是胡儘忠!
是胡儘忠在搞鬼!
皇帝的玉佩,胡儘忠是有機會拿到的。
或者說,這玉佩本來就是祁讓給胡儘忠的,祁讓不想讓她走,就想出這麼一個惡毒的主意,讓胡儘忠找人栽贓她!
晚餘想通這些,整個人如墜冰窖。
她不能開口說話,就算她開口,也沒人會相信她。
方才她還在同情前麵那個宮女,誰知轉眼就臨到了她的頭上。
後麵的人也和她剛才一樣,全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
她剛剛還在慶幸自己什麼都沒帶,卻沒想到,什麼都不帶也可以被栽贓。
她渾身發抖,止不住地戰栗。
她和徐清盞和後宮的主子娘娘們機關算儘,結果卻不敵祁讓輕飄飄的一個小動作。
她以為自己成功躲過了祁讓的糾纏,隻要一步跨出宮門,就能重獲自由。
事實上,她不過是站在如來掌心的孫猴子,任她怎麼翻,都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現在怎麼辦?
宮門外,那個人可能已經在等她了。
她失控地向門口衝去,想著無論如何都要看到他。
剛跑出兩步,就被兩個太監抓了回來。
“偷了聖上的東西還想跑,你以為你跑得了嗎,就算你跑得了,你的家人能跑得了嗎?不想禍及家人,就給咱們老實待著聽候發落!”
晚餘被押著往回走,心裡的絕望如潮水翻湧。
她極力忍著眼淚環顧四周,希望附近能有徐清盞的人在暗中觀察,然後儘快將自己的情況傳達給徐清盞。
隻要徐清盞能趕在胡儘忠之前到來,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事與願違,胡儘忠好像早就在一旁待命似的,送信的太監剛走,他就來了。
“喲,晚餘姑娘,這是怎麼話說的,咱家聽說你把皇上的玉佩戴出來了?”他走到晚餘跟前,嬉皮笑臉地問道。
晚餘簡直恨毒了他,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把周圍人都嚇了一跳。
胡二總管的地位僅次於孫大總管,但他為人奸詐,心胸狹窄,遠不及孫大總管的氣度,大家都怕他,儘量不招惹他,還從來沒見過誰敢打他耳光。
胡儘忠倒是一點也不惱,笑著揉了揉被打疼的半邊臉:“晚餘姑娘,你打我我可以不計較,但皇上的玉佩確實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你少不得要往慎刑司走一趟了。”
“來呀,送晚餘姑娘去慎行司!”
胡儘忠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個太監上來將晚餘反剪雙手押往慎刑司。
晚餘掙紮不得,邊走邊回頭向宮門張望。
宮門外人影綽綽,她想見的人卻怎麼也找不到。
她已經無比接近那個門口,現在卻又離那個門口越來越遠。
為什麼會這樣?
柿子神不是顯靈了嗎?
為什麼她還是走不掉?
接下來會怎樣,她還能出去嗎?
她就像個睜著眼睛的盲人,對前路一無所知。
此時的金鑾殿上,早朝還沒結束。
祁讓一身明黃龍袍,坐在高高的龍椅上。
昨晚的醉酒讓他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
眼下,朝臣們又在為了立後一事爭論不休。
他煩躁地捏了捏眉心,恨不得把他們統統變成啞巴。
想到啞巴,他鳳眸微斂,抬眼看向殿外明晃晃的天色。
下一刻,就看到胡儘忠在大殿外探頭探腦。
祁讓招手叫來小福子,讓他去問問胡儘忠有什麼事。
小福子領命,很快去而複返,臉色很是不好,走到祁讓跟前,在他耳邊小聲道:“皇上,不好了,晚餘姑娘身上搜出了您的玉佩,被送到慎刑司去了。”
祁讓挑眉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撥弄著手裡的菩提珠串,麵上沒有任何反應。
徐清盞在一旁偷眼觀察兩人,雖然不知道小福子和皇帝說了什麼,心裡卻是莫名地咯噔一下。
祁讓已經沒耐煩再聽那些大臣打嘴巴官司,直接給孫良言比了個手勢。
孫良言會意,一甩拂塵,上前大喊一聲:“退朝!”
朝臣們的爭論聲戛然而止,全都驚愕地看向龍椅上的皇帝。
祁讓已經站起身,扶著小福子的手往後殿去了。
“這,這……”
大夥被晾在當場,攤著手麵麵相覷。
徐清盞則追著皇帝去了後殿。
後殿的門出去就是通往乾清宮的路,剛剛還在前殿探頭探腦的胡儘忠,這會子正哈著腰在後門等著。
祁讓出門看到他,開口就問:“慎刑司可用刑了?”